《聚散无常奈何世间悲凉》奈以墨

3、夜合枝头别有春

　　一行人一路来到了御花园时，已是辰时三刻了。

　　即便是初春，御花园里的大部分花在花房的培育下也都开花了。

　　微微的春风环绕在这群少男少女的身上，柔惠的裙角被风吹起，露出镶玉花盆底鞋的边。柔惠与古倩雪伴在岚澈左右，柔嘉紧跟着柔惠步步亦趋。周灵灵与言颜走在古倩雪的边上。一大帮奴才宫女跟着。

　　　百花丛中一个娇小的女子身影奔出，扑到了岚澈怀里。一位女子也缓缓走出，只向那小女孩道：“雯雯慢些跑。”

　　“三皇兄－－”小女孩在岚澈怀里一个劲的蹭，拖着甜甜的声音仰头对岚澈唤道。

　　这娇小的女子是皇帝的第九位公主，封号“雅雯”，小字是“雯雯”了，是如今庆贵嫔所出。而紧随其后，大方儒雅的女子，封号“湘琪”闺名曰“茜雅”，是如今瑺妃所出。今年已是十八岁，嫁与太后表侄为妻，夫妻婚后恩爱，伉俪情深。

　　　“皇姐，今日怎有雅致来御花园游玩？”岚澈向湘琪公主行一礼道。

　　　“本来孤近日进宫也只在坤宁宫住着素日也无聊，听皇祖母提起过今日几位千金要进宫，也许久不见皇弟，还未恭喜皇弟进封澈王之喜。”

　　“皇姐言重了，不敢当皇姐一礼。”

　　“这几位千金就是要嫁与皇兄的吗？”雅雯公主看着她们问。岚澈微微笑了笑，点了点头。四人一齐下跪行礼道：“臣女参见湘琪公主，参见雅雯公主，公主万安。”

　　　“雯雯可不依，若是这几位小姐缠着皇兄，皇兄可再没时间陪雯雯了！”

　　“雯雯，这些皆是身份贵重的名门千金，不能无礼！”湘琪道，“既然孤与诸位千金有缘遇到了，那就一同赏花吧。”

　　　“咦？这是什么花？怎的像极了合欢花呢？”周灵灵指着一朵白色花道。岚澈闻言停下了脚
　　步，道：“这便是合欢花了。”

　　“合欢花本是六月才开放，初春四月哪有呢？”周灵灵不解道。“只怕辛苦了花房，竟这般有心。怕是知道澈王今日要与诸位千金同游才辛苦培育的吧。”湘琪公主扬扬脸：“碧春，赏花房师傅。”碧春是自小跟着湘琪公主长大的，是湘琪公主的心腹。久居深宫的湘琪公主竟是这样善良与端庄的女子。

　　　“皇兄，雯雯知道了牡丹的花语是大富大贵，郁金香的花语是高贵，却不知道合欢花的花语呢！皇兄告诉雯雯吧！”雅雯公主掰着指头娇滴滴地唤着岚澈。岚澈一时答不上，略有些尴尬。

　　柔惠见状，向雅雯温柔一笑，娓娓道来：“夜合枝头别有春，坐含风露入清晨，任他明月能想照，敛尽芳心不向人。合欢花的花语是永远恩爱、两两相对，是夫妻好合的象征。江湄波涛，千年万载，合欢繁衍，几多春秋。关于合欢花，相传虞舜南巡而死，其妃娥皇、女英遍寻湘江终未寻见。二妃终日痛哭，泪尽滴血，血尽而死，后来，人们发现她们与虞舜的心“合二为一”，变成了合欢树。合欢树叶，昼开夜合，彼此相亲相爱。自此，人们常以合欢表示忠贞的爱情。更传，在合欢树下相遇的情侣，许下‘百年好合’的誓言，便会一生相爱，不离不弃。”说罢，她只恭敬垂手而立。眼角余光瞥见了岚澈的动容。

　　柔惠出了风头，古倩雪作为皇后的表侄女怎甘心落人之后，开口说：“听过了姐姐的故事，臣女再来讲一个故事。相传一位秀才进京赶考之时，妻子粉扇指着窗前的苦情树对他说：‘夫君此去，必能高中，只是京城乱花迷眼，切莫忘了回家的路！’秀才听后唯唯诺诺地应了，但从此再无音信。粉扇等到青丝变白发，也未等到夫君的身影。

　　在生命的今天即将到了的时候，粉扇拖着病弱的身体，挣扎着来到那株印证她和丈夫誓言的苦情树前，用生命发下重誓：‘如果夫君变心，从今往后，让这苦情开花，夫为叶，我为花，花不老，叶不落，一生同心，世世合欢！‘说罢，气绝身亡。第二年，所有的苦情树果真都开了花，粉柔柔的，像一把把小小的扇子挂满了枝头，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只是花期很短，只有一天。而且，从那时开始，所有的叶子居然也是随着花开花谢来晨展暮合。人们为了纪念粉扇的痴情，也就把苦情树改名为合欢树了。”

　　“臣女与姐姐读书时也听说过这个故事，当时臣女记得还替粉扇姑娘抱怨了好一阵子。“柔嘉说罢，轻笑起来。柔惠亦笑：“人心凉薄，大抵如是。臣女只愿得一人心，不求其它。“

　　“柔惠与倩雪果然是深谙诗书的。“湘琪笑道：“如此，可不担心澈儿的妃子了，孤看这几位都是极好的。“她对岚澈道：“孤先恭喜澈儿了。“岚澈笑笑，不说什么。反而是周灵灵羞赧道：“原是臣女孤陋寡闻了，不曾听说这些。“
　　雅雯虽小，却有几分大人的模样，召唤侍女问道：“现在几时了？““回公主，已是巳时一刻了。“
　　岚澈笑对湘琪道：“皇弟忽然想起府中还有些公务未处理，皇弟先走一步了。“湘琪淡淡道：“去罢，你果真需要个贤内助了呢。“

　　雅雯撅嘴道：“皇兄可不要忘了雯雯才好。“岚澈笑曰：“怎会，皇兄若有时间，定陪雯雯玩。皇兄先走了，雯雯要听你皇姐的话呦。“

　　雅雯这才笑道：“三皇兄最好啦，恭送三皇兄。“

　　几位千金亦行礼：“恭送澈王。“

　　湘琪送走了澈王，转脸对几位小姐说道：“如此，诸位千金便回府罢。“继而又对雅雯道：“雯雯回庆母妃那里去吧，若是出来的时间太长了庆母妃要担心了。皇姐想自己在宫里走走。“
　　送走了两位公主，姐妹二人与四位侍女往城门走去。忽然一位小太监来请安：“柔惠千金万安，柔嘉千金万安，绾国夫人请四位侍女前去太液池。“说话时，小太监把帽檐故意压的很低，声音也极沉。柔嘉望向柔惠，柔惠虽有怀疑但也没有多说什么，便让她们四人去了。“对了，现在是几时了？“柔嘉忽然问。“巳时二刻。“说完，那太监就带着四位侍女走了。

　　待两人回到府中，绾国夫人已经回去了。柔嘉奇道：“怎的夫人没有和四位侍女一同回来呢？“

　　绾国夫人亦奇怪：“什么一同回来？“

　　柔惠心一沉，便将那太监请走四位侍女的事情告诉了绾国夫人，绾国夫人倒吸一口冷气：“本宫从未宣她们四个呀！“绾国夫人只躲闪着她的眼神，面色奇怪道。

　　柔惠的心骤然冰冷了下来。柔嘉看着她冷若冰霜地脸，忧愁道：“要不再去派人寻一寻？“
　　“找！当然要找！“绾国夫人立即派人去皇宫中寻。绾国夫人劝道：“你们先回房休息罢，待一会便用午膳了。“

　　关上门，柔惠十分痛心：“我们竟被人摆了一道！只怕她们四个，是寻不回来了！“柔嘉亦冷冷笑道：“一个小太监便轻而易举除掉我们仅有的四个心腹，终归是我们无能！“

　　“姐姐，你说会是谁干的？”

　　　“既然对手敢明目张胆的干，便有自信我们是查不出来的。只是可惜了这么四个好好的人儿，就这么失踪了！“

　　柔嘉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挑眉毛：“姐姐，姬嫣她…“

　　“怕是这时，她已经成为皇帝的妃子了。“柔惠言语冷冷地说。

　　可是，当时柔惠不晓得，姬嫣不会再在她面前出现了，永远不会活着在紫禁城出现了。
　　四月十四的日子，京城的天气渐渐有些热起来了。

　　她独自一人站在府前的大门口，看着繁华喧嚣的大街，熙熙攘攘的人群。

　　姬嫣。

　　这个姬家的二小姐。姬家大小姐今年17岁已出阁，三小姐姬陌寒芳龄10岁，四小姐更小，仅8岁

　　没有旨意。

　　柔惠曾不止一次派人去皇宫打听消息，但杳无音讯。派人去太傅府打听，也什么也没听到。

　　她以为姬嫣做了皇上的妃子，只可惜并没有。

　　姬嫣溺毙于太液池。

　　下人告诉柔惠时，她并不相信。但是，这时绾国夫人亲口告诉她的。

　　姬嫣溺毙于太液池，皇帝震怒。当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惊讶的不知所措。

　　绾国夫人道出了经过：

　　四月初，澈王与几位千金见面，皇帝带姬嫣一同回御书房。待澈王携四位千金一同游玩御花园时，姬嫣尚在御书房。辰时三刻，澈王与几位千金在御花园与两位公主见了面，并一同赏花。巳时一刻，澈王回府，几位千金也纷纷回府，雅雯公主也被生母庆贵嫔接走，湘琪公主独自在紫禁城后宫闲逛，皇帝便让姬嫣也回府。离开御书房后有人看到姬嫣向太液池方向走去，但转瞬就不见了踪影。还有人看见呼延府的四位侍女也在太液池附近，但也只是一会，便也不见了。后来，皇帝派侍卫在宫内寻找，终于在太液池打捞出姬嫣的尸体。

　　事发突然，来不及她们多想。四月二十，皇帝便召绾国夫人、皇后、柔惠柔嘉、古倩雪、周灵灵到仪元殿面圣。

　　柔嘉与柔惠都知道，第一场暴风雨，就要袭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