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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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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毓,甭管咱们再多勤奋些,朝廷也不会多发二十两俸禄的!你放了我吧,我要睡觉!”
楚天云从薛府出来,慢悠悠走着走着,路过一个岔道的时候忽然想起裴毓的家就在岔道那头,于是便拐了过去。原本想随便聊两句,喝几口茶,坐坐就出来,却不想还没进门就遇见往出走的裴毓。一说,才知道裴毓要去吉庆街,说闲呆在家里无事,去看看有什么遗漏了的线索。
楚天云完全不在状态,掉头就要走,被裴毓扯住后腰。楚天云不管,一个劲儿的往前要挣脱。没看出来裴毓闷声不响的手劲却大的很。楚天云被扯着原地踏步,只好不停口的这样嚷嚷。
裴毓不答话,只揪住了往后拖。可怜楚天云身子都绷成地平线了,到底被拖走。她仰天挣扎着哀嚎道:“你为什么不去找吴悠!她只嫌天下事不多的人,一叫一个准儿!”
裴毓平静答:“她最近迷上一个伶儿,给人家捧场去了。君子有成人之美,我不能拆人美事。”
“那我也有美事,也有美事!”楚天云死抱了酒坊外挑灯笼的柱子回头嚷:“告诉你我要睡觉,回家睡觉懂不懂!不懂?!你装什么傻,回家跟人睡觉你还不懂!”
裴毓停了一下,才说:“你那是在家的,容易。她那德行难得忽悠上一个,不容易。我只能成全一个。”饶是楚天云爬山虎一样扒着柱子,到底被扯下来了。裴毓还附送安慰:“走吧,王纾家也一样好玩的。”
楚天云认命了,一路小声的碎嘴抱怨着,死狗一样被裴毓扯着穿街过巷。拐入吉庆街,扯着她走在头里的裴毓脚步忽的一顿,就放开她,自己疾步往前走了去。楚天云定神一看,看见凶宅小院的门口停着一架马车,马车外侍立着思琴。呀,那不就是说……
楚天云紧着脚步跟上裴毓,果然听见裴毓一本正经的问:“这位公子,这个时辰来敲这里的门,莫不是跟这里的人家有来往?在下是大理寺寺丞裴毓,敢问公子名姓。”
薛宓原本看见门上悬着大锁,门外也没有官差把守,想着今日之行算要落空,才转身要离去就迎上了裴毓不客气的问话。他皱了皱眉,才要用言语弹了回去,就看见后面跟上来的楚天云,于是收了声。楚天云上来赶紧侧头小声告诉裴毓说:“这位就是清宁郡君。多亏君上帮忙,张真人才透露那些消息出来。”裴毓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在下莽撞了,君上勿怪。”
薛宓摇了摇头,看了楚天云一眼,很是犹豫的开口解释说:“我今天是来……”
却不想楚天云也同时问:“君上这个时候……”
声音撞在一起,两人又都同时谦让:“您先说,您先说……”
一时静下来。裴毓斜着眼,看看这位,又看看那位,嗅出一点故事的味道。
楚天云暗自琢磨,薛宓也许是想起点什么要紧的事才过来这里,但又不好在裴毓面前细说。这个情况下,她应该提议另选个时间单聊。可前些日子被拒绝的那么惨那么决绝,她以为薛宓是不愿意与她单独相处的,于是便不想再像上回那样冒失,只等着薛宓先说话。
薛宓心里也像揣了只小猫一样被挠得又急又痒。对于王纾的案子,他有自己的想法,今天是来试着探个究竟。白日人多眼杂,他不想被人闲话,才选了这个时候。本来想碰碰运气,可这运气一碰,是大是小竟由不得他了!现下该怎么办,他已失了主张。
在这种诡异的沉寂中,裴毓又看看这位,又看看那位,叹了口气说:“君上恕罪,下官告辞。”转身走了。
“唉唉唉,小毓小毓,裴大人!”楚天云赶紧追了上去,死死抱了裴毓的胳膊,小声说:“你别走啊!你一走他就走了!”
裴毓想了想,说:“玉华轩,十二两一桌的席面,你请我。”
楚天云没想到裴毓在这里等着,气得瞪起两眼:“你这是当面敲诈!你知法犯法!”
裴毓一哂:“敲诈不当着面,还写信么?那不是落了罪证!你请不请?”
“你,你不是君子成人之美么?”楚天云不甘心的辩驳:“你成全了吴悠却来敲诈我,这也太厚此薄彼,有偏有向了吧!”
“不一样不一样,”裴毓悄悄一回头,瞥了一眼才说:“她那是一伶人,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可留待日后养肥再敲。你这位可是郡君,而且看上去这八字要补齐了吧?现在不敲以后可就敲不着了。哎,你到底请不请,不请我真走了。”
楚天云用额头敲着裴毓的肩,悲哀的说:“可姐们儿没钱啊!全家里里外外那么多人都指着我那点俸禄吃饭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不我请你玉华轩吃早饭好了。”
裴毓竟是不慌不忙,拍拍楚天云的头笑说:“没关系,我早给你想好了。你可以去诓吴悠,她钱多人傻好骗。”
“你为什么自己不去诓,那多省事!”楚天云愤怒的抬头。
裴毓仰望星空,悠悠道:“我嫌诓她太没挑战性。”
好说歹说的谈了价码,楚天云把裴毓扯了回来,略有些尴尬的对薛宓说:“君上是来看看好友生前住处的?王纾,和他的丫头侍儿都已经被抬到大理寺了。屋子还是事发以后的样子。”薛宓点了点头,裴毓就上前把锁开了,三人鱼贯走了进去。
裴毓打头走,楚天云把薛宓让到了中间。她跟在薛宓身后一步处,忽然觉得他今天有些不太一样。前两次见他时那种压抑的冷漠似乎淡了许多,整个人都好像轻快了些。摘星冠子水蓝衫,袖幅袍边随着他的步子软软翻动,有如月光下的瑶池碧波一样灵动。他好像察觉到她的目光,侧了侧头,冠前的一粒珠晃了两晃。
进了屋子,裴毓并不理那二人,自顾自的细细翻查起来。楚天云见薛宓只是在屋里站着打量这间屋子,也不便去打扰,就去帮着裴毓翻查。薛宓慢慢在屋里踱步,心想着这屋子的摆设还保持着上次自己来访时的样子。的确,他也来过这里。一次王纾与他闲话,说得兴起他留了王纾一起晚饭,饭后送他回来,就便进来坐了坐。不知是不是时隔太久,还是太凑巧,竟没人看见。
那时候,王纾与他已经无话不谈了。薛宓走到墙上挂着的鸳鸯戏水图前,将画轴往旁边一推。果然,一个嵌在墙内的小龛露了出来,里面搁着一个与小龛一样宽窄的木盒。他伸手到木盒里探了探,心念一闪。楚天云和裴毓已经看见这画后另有乾坤,吃惊过后都凑了过来。楚天云用眼神询问薛宓,却见他摇了摇头,自己也到木盒里摸了摸。木盒是空的。
裴毓将楚天云轻轻扯到一边,低声说:“连藏在这么隐秘地方的东西都能拿走,看来一定是熟人犯的案了。不过这些,郡君怎么会知道?他跟王纾到底什么关系?”楚天云只能小声的解释。
薛宓完全不在意这两位官人的猜度。他皱了皱眉,努力寻找他想要的线索。推开另一幅春游的画轴,后面什么都没有。琴台,小几,书案,目光在屋内细扫一遍,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也对,人来了好几拨,有用的东西早就被收拾掉了。薛宓有些失望,才要走到别处去,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反光,晃了他一下。一寸寸的寻找,低头才发现那东西藏在立柜背后的缝隙里,他弯腰捡了起来。
是三粒串珠连着一粒水滴珠,紫玉材质。只是这紫玉不同一般玉质的润泽,竟似水晶一样闪亮。薛宓笑了笑。
楚天云也看见了,才要过去,裴毓小声附在她耳边说:“这位郡君到底是什么人?那些差人扫了两遍地什么都没扫出来,他怎么就能找着新东西!别是他自己掏出来的吧?”
楚天云白了她一眼,走到薛宓身边,才要询问,见薛宓递给她一个眼色。楚天云回头一看,裴毓识趣的走开,于是她跟着薛宓来到屋外。
屋外,薛宓站在如水月光中,垂下的眼睫眨了眨,却不将那东西递给她,只是先问:“上回我嘱咐你的话,你可还记得?”
“让我另聘高门?”楚天云嘟着嘴说:“我记着呢。”
薛宓气结,抬眼轻轻瞪了她一下,说:“还在那句之前,更要紧的一句呢?”
“哦,让我问问皇上的意思?”楚天云一拍脑门:“呀,寒食节那天忘了问了。”
薛宓叹了口气,才将那一小串紫玉珠子递给她,嘱咐说:“拿这个东西到宫里找个妥当的人悄悄打听一下。等打听明白了,再去问皇上的意思。”薛宓说到这里,抬头正视了楚天云,慢慢露出一个内容过于丰富的浅笑。他说:“王纾房里到底丢失了多少财物,我不知道,你们现下肯定也不知道,不过肯定不会少的。你要去问皇上,问她,这案子打算怎么办。”
楚天云听得如坠云雾。原本以为失窃不过是杀人者的顺手牵羊,听他的意思,追赃才是正题?她赶紧追问:“宓哥哥不如再多说一些,我还是不太明白。”
薛宓看着她,一双秋水漾了两层波,竟答非所问:“天云在这案子办的好,办得遂了皇上的心意,难保不会官升三级。”楚天云愣了愣。薛宓催她说:“把东西收好了就进去吧,免得裴大人多心。”
楚天云听话,收好转身走了两步,又赶紧回头问:“你现在就要走了么?”见薛宓摇头,她才放心进屋去了。
楚天云进屋的时候裴毓正在挨个儿将屋里的所有箱柜抽屉全部打开。见她进来,裴毓抬头说:“快来帮忙。我再不信那些差人的话了,什么事都得自己动手扫过一遍才能信。”楚天云笑着过去帮忙,却不想裴毓猛力拉开抽屉时手肘撞着了她。她往后退了两步,不小心将桌上的梳妆盒碰落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楚天云蹲下身将盒子收拾起来,在散落的梳子钗环中有一个小红香盒分外醒目。她拾起来,开盖一闻,啊了一声。
裴毓凑过来问:“找着什么了?”
楚天云说:“我上回来就闻见这个味道。心想是什么香这么烈,血腥味儿都冲不散。可又觉得挺好闻的,以前从来没闻过。这到底是什么料做的?”
裴毓闻闻,也说不出是什么做的。楚天云喜欢这个味道,左闻右闻,最后竟捻了一张香片伸出舌尖舔了一下。苦的,细咂摸却是苦后带甜。才要舔第二下,被疾步冲过来的薛宓一巴掌将香盒打翻在地上。楚天云与裴毓俱是一惊,想不通薛宓的举动为何这么激烈。薛宓皱着眉几乎喊出来:“你怎么随便尝死者屋里的东西,万一是毒怎么办!”
楚天云被他唬住,喃喃道:“怎么会是毒呢?要是毒,王纾就服毒自尽了,干嘛要上吊这么麻烦。再说,我也就舔了一下而已,就是砒霜也死不了人的。”
薛宓被她气得说不出话,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楚天云与裴毓面面相觑,呆了一刻,才想起来赶紧追了出去。
门口,薛宓已经要上车,被楚天云清亮的一声“宓哥哥”绊住了脚。薛宓回头,见楚天云飞快从院儿里奔出来,跑到面前喘着气说:“宓哥哥,你多留一步好不好?”
楚天云喘匀了气,抿了抿唇说:“宓哥哥,你今天是特地来,指点我的?”
薛宓抬眼,迎上楚天云灼灼热切的目光。他心里发虚,有些承受不住这样热烈的期盼,偏了头说:“我是来帮着王纾的,望你帮他沉冤昭雪。”
“哦,这样。”楚天云失望地叹了口气,手指缠着腰里挂着的绦子不说话,脚下更让开了半步。
薛宓低头看着她的裙边。天云还是和以前一样,一挂珠帘就能挡住她。忘了是哪一个午后,自己歇在窗下的小榻上,听得帘后传来轻轻的叫声“宓哥哥?宓哥哥……”他懒怠动,一点顽心又起,就是不搭理她。将眼微微睁开一线,觑见她着急的在帘后走来走去,一遍又一遍,裙摆都转成一朵花儿了,只是不敢进来。他等得心焦,心想这要是搁在别人身上早也闯进来了。他轻轻动了一下,脚步声停了,水晶帘子零零响了两声,却不再有动静。等不及,再觑,见她只撩开几根挂帘,在那里探头探脑,犹犹豫豫的没出息。心里气得不成,狠狠翻过身,背冲着她不理。半晌,悄悄转身去看,她竟已经走了。
几年不见,她还是这样,她就不能……蛮横些?!
薛宓心里默默叹气,转身想上车,忽然听见楚天云很是落寞的说了句:“唉,我还以为你是后悔上回把我拒绝得那样惨,想重修旧好的呢。”他脚步一滞,脸唰就红了,心慌意乱中迎上了楚天云渐渐露出的又惊又喜的目光,脸上像燃了一把火,烘得几乎要冒汗。
楚天云不想自己真是说着了,且见他愈来愈红的脸,揶揄得逞的笑意写了满脸:“你就是后悔了,是不是?”
薛宓被她笑得简直要羞死,只能低着头犟嘴说:“不是!”不想再看她一脸坏笑的样子,才要上车,砰,被她抬手架在车厢上,硬是拦住了他!
楚天云倾身在前,将他从头看到脚。看他嵌宝镶珠的摘星冠叫漫天星子失了光辉;看他冠底悬下丝绦的青玉坠儿在红得发烫的耳边晃来晃去;看他春风吹散愁云的眉眼,看他消瘦两颊上透肤而出的芙蓉水色;看他因紧张而绷直的脖颈;看他水蓝锦袍柔软如天上流云妥妥帖帖沿身子垂下,袍角一枝青梅横出,曲折梅枝蜿蜒伸至盈盈一握的腰身。
从头看到脚,从脚看到头,楚天云露出笃定的笑容,长眉一扬挑衅般拖着音说:“宓哥哥当真不后悔?”
噗嗤,薛宓身后的思琴憋不住笑出声来,怕拆了主人的台,赶紧捂住嘴。
被思琴一笑,薛宓豁出去了。他收拾起无处搁无处藏的羞愧神色,一咬牙抬头认真坚定地迎上楚天云的目光说:“你帮王纾报仇雪恨,我就告诉你我有没有后悔。”
楚天云有些动容,望了他,也同样认真地回应:“好,一言为定!”
薛宓点头:“一言为定!”
楚天云放下手,让薛宓同思琴上车。两人坐好,思琴才要凑到薛宓耳边说些什么,就见楚天云一把撩开了车帘,探入那张兴奋得难以自持的脸。她一双眸子只盯着薛宓不放,嘴里还嚷嚷着:“宓哥哥,要不你现在就告诉我了吧!你现在说了,我一样帮王纾昭雪的。我实在是想知道你后没后悔呀!”
薛宓也忍不住要笑出来,咬了唇憋住,伸手将楚天云攥在手里的车帘一点一点抽出来,在与她的对视中,一点一点将车帘放下。听见她在帘外大声的叹气,薛宓轻敲了敲车厢,马车缓缓朝家走去。
“已经离了那儿了,想笑就笑出来吧。也不怕把自己忍成内伤!”薛宓支着头冲着窗外说。
思琴的确已经忍笑到忍成内伤的地步,痛痛快快的笑了两声后,他凑到薛宓耳边轻语:“君上,楚大人有些意思。我白说一句,别人咱也不想,不过也许她就和旁人不一样呢?”
“嗯,也许吧。”薛宓看着屋外星空不再多说。雨过天清,澄澈的星空轻抹微云,几颗星子交替闪亮。虽是雨后的夜,轻拂起车窗帘的夜风竟不似往日那样凉,许是接了渐渐升腾起来的地气,竟是暖哄哄的。这是今年春天的最后一场雨吧。
今天的春天果然要匆匆的过去了。
夏天就要来了。
“小毓,你觉不觉得夏天快到了?怎么这么热呢!”楚天云扯了扯领子,看着几乎要把自己埋进王纾衣箱的裴毓说。
裴毓从一堆秾丽的绫罗绸缎里抬起头,看她一眼:“还好,没觉得热。你穿太多了吧?唉,你那儿怎么样了?”
裴毓给她分派的工作是把琴盒后盖打开。楚天云掰了一会儿,抱怨道:“也没工具,你让我徒手掰!万一我把指甲掰折了,玉华轩就算我没说过啊。”
裴毓从牙缝里呲了她一声:“过河拆桥!”又把头埋入衣箱里继续翻检。
楚天云还是觉得热,从腰腹处一直热到后背,肚子里好像有什么在暖洋洋的烧着。她摸了摸鼻头,湿湿的。站起身,把窗打开,小风一吹,感觉凉爽些。才要坐回去干活,却觉得身上十万六千个毛孔都好像被风吹开了,露在外面的每一根都能察觉出空气的流动,被衣服遮住的只觉得蹭着衣服痒痒的,说不出好受还是难受。
楚天云再将衣领扯得开些,对裴毓说:“小毓,今天就这么算了吧。我看这琴盒里也不会有什么要紧的了。”她抬起琴晃了晃,几乎没什么声音。
“好吧,我也什么都没找到。”裴毓拍拍手说:“回去吧。”
楚天云回家,虹雯给她兑好水,让她洗脸。水盆里,她碰到虹雯的手,不知怎的,觉得异乎寻常的软糯舒服。她抬起他的手,湿淋淋的将一根手指含入口中,把虹雯吓了一跳。她一扽,把他扯到怀里死死扣住,在颈脖处咬了一口,叹息似的说:“来啊。”
春风几度玉门关后,她趴在枕上轻轻吻着虹雯圆润的肩头。虹雯却使劲往后蹭了蹭,面色竟有些惊恐。她不好意思的说:“我够了,不会再把你怎样,你别躲!”
把半信半疑的虹雯揽进怀里百般安慰。他起初还有些惊慌,后来见她的确已经尽兴,又有些愧疚的神色,才慢慢放心,贴在她怀里小声抱怨说:“你今儿是怎么了?我还以为你在外面学别人吃了什么药,成心要往死里弄我。”
“药?”楚天云忽然坐起来,自言自语道:“对啊,那是药!”
反常的感觉从她舔了那红盒里的香料开始。那盒香料藏在妆盒的夹层里。王纾年轻,他用得着这个东西?若不是他自己用,那便是他的情妇用得着的了。不过,薛宓怎么会知道那盒香料是做什么的呢?王纾不会连这个都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