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雾（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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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南瑾是在一阵呼唤声里恢复意识的，耳边不断地有人在喊自己，鼻尖有一股清淡的香味。
这个声音…还有这个味道…好熟悉…
但不久，就又闭上了眼。
等到他再醒来，依旧被那股味道包围着，眼前渐渐清晰了起来，嗯……绛紫白纹的绸缎……在哪里见过…
“王爷，您总算醒了？”
顺着声音向上看去，绛紫的布料衬得纤长的脖子更加白皙细腻，弧度优美的下颚，还有带着关切的碧绿的眼睛……
暮南瑾猛然坐起来，刚才……似乎……睡着了，而且……就那么枕在了沈念安的肩膀上！
有些不自在地看向窗外，“我睡了多久？”
“马车进了港口，王爷和秦大人就都睡着了，到现在，大概半个时辰吧。”
点了点头，暮南瑾看着只有他们两个人的马车，“秦烨呢？”
“车停了不久，凌将军就过来了。”剩下的话，怕是不说也都知道了，秦烨一定是跟着凌越跑了。提到凌越，沈念安眼底闪过一抹兴味，不过皱眉看着车外的暮南瑾并没有看见，“我看王爷困得厉害，就没有叫醒您，要是耽误了你们，念安就给王爷赔不是了。”
“无碍。”窗外依旧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完全无法判断时辰，“你不是要和人去进货吗？”看着依旧坐着没有动作的人，暮南瑾问道。
“嗯。”行了个礼，沈念安走下车，仿佛想到了什么，旋身望过来，“秦大人说一会儿便回来，王爷不若就在车里再休息一会儿。”
看着沈念安动作有些僵硬地走下车，暮南瑾先前的那股不自在就又回来了，应该是自己枕着别人肩膀睡着了，所以刚才一点儿也不敢动作吧……因为想着事儿，暮南瑾完全没有注意沈念安后面那句话的戏谑成份。
坐在安静的马车里，暮南瑾手指轻轻敲着车壁，依着自己出门的时辰，现在太阳怕是早就升起来了，可别说太阳，外面的雾浓的太过诡异，四周也太过安静了，港口哪一日不是忙碌喧嚣的，就算是工人们惧怕那个传闻，这时间也不对，秦烨到现在也还没有回来……这一切，都太不对劲了……
车帘被掀开，暮南瑾从思绪里回神，看到不过出去了一会儿的人已经回来了。“外面都是雾，什么也看不见。而且……王爷。”沈念安转过身看着暮南瑾，“我没看到和我交易的人，就围着马车附近找了一圈，这附近，除了我们没有别人了。”
“果然不对劲……”暮南瑾摩挲着腰间的剑，“我们再等一会儿，等秦烨和凌越回来，现在就不要出去了。”
靠上身后的软垫，暮南瑾对秦烨他们能回来这件事并没有抱多大希望，这么说，还是希望沈念安别担心，最后还是把他牵扯进来了……握紧了陪伴自己多年的宝剑，万不得已……一定要护他周全。
“王爷在想什么？”相比暮南瑾，沈念安仿佛没事人一般，“王爷用过早膳了吗？”
“？……！”本来有些疑惑地转过头，在看到沈念安从旁边车壁的暗格里端出一盘点心时，暮南瑾觉得他的嘴角有点不听自己使唤。
看着沈念安怡然自得地捻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好看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仿佛魇足的猫儿，“王爷要吃一些吗？”舔舐掉嘴角的碎屑，沈念安一边说一边又拿起一块往自己嘴里送，看起来味道很不错……
“确实不错。”暮南瑾也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入口松软，里面的馅料香浓但不腻口，回味悠长爽口，“沈老板这里倒都是宝贝。”等着也是等着，暮南瑾索性和沈念安聊了起来。
“王爷其实喊我念安便好，沈老板什么的，都是生意上来往的人互相称呼的。”收起糕点，那小心的样子让暮南瑾不由有些失笑，“这可是先前途径景云的一位酒楼老板送我的，景云可没有卖的。”言下之意就是，我这么宝贝它才不是因为我贪吃……
“我看沈……咳，念安不像是景云人，但是和那些来这里做生意的藩邦商人也不像，念安是哪里人？”一时改口还有点不习惯，不过叫出口了却反而感觉不错，暮南瑾问出了第一次见面就存在的疑惑。
“我在景云长大。”理了理衣袖，沈念安眼底带着些怀念，“‘不语’也是父亲离开后留给我的，不过我是养子罢了。”暮南瑾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便选择了沉默。“至于我来自哪里……怕是我自己也不知道呢。”笑着向后靠在车壁上，随手抱住旁边的软枕，眯着眼在上面蹭了蹭，侧过身不一会儿就没了动静，仿佛睡着了。
看着沈念安的一系列动作，暮南瑾总有一种想揉一下对方脑袋的冲动，真的很像一只猫啊……
一时间车里安静得只听得到自己和对方的呼吸声，但没多久这份静谧就被打破了。
暮南瑾丝毫没有发觉有人靠近，就感觉到一双冰凉纤细的手抚上自己的脖子，一声幽幽的，带着寒意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萧……你来了吗……”
“谁！？”猛地拔出宝剑，剑身因为被灌注了内力发出嗡鸣。但转头四顾，车厢里除了自己和沈念安，真的没有其他人了。
仿佛被刚才的动静打扰，沈念安好看的眉微蹙着，眼里迷糊带着些疑惑，“王爷？”
“……”看着沈念安一副睡着被自己吵醒的样子，刚才怕是没有听到吧。
“王爷，有人来了吗？”
“没有，我听错了。”
说罢，暮南瑾也收了剑，闭目养神。这次反倒是沈念安睡不着了，有些困扰的坐起身，头抵着车壁打了个哈欠，看着暮南瑾发了一会儿呆，就将眼神瞟到了对面的坐榻上，那里……不知何时坐着了一个身穿白色衣裙的女子，面容姣好，但是脸色是不自然的青白，额头上却还有一个冒血的大窟窿，半边脸颊身子怕是都被鲜血染红了，而女子仿佛不知道一般，那双空洞的眼睛直直盯着暮南瑾，甚至带着痴痴的笑意。
“萧，你来了，你终于来了……”
女子仿佛一瞬间就出现在了暮南瑾跟前，但似乎忌惮着什么不敢太过靠拢，她身上的血液因为动作而飞溅，但是落到沈念安手上却什么也看不见。
依旧靠着车壁，没有因突然有人出现而惊疑，没有因女子的样子而害怕，沈念安就那样看着女子，表情淡然，与平日不同，那双幽绿的眼睛带着寒意。
“萧……萧……”
女子幽怨的声音让人内心发悚，暮南瑾怀里的剑震动了起开，但暮南瑾却只是皱起了眉。
像是想起了什么，沈念安瞥了女子一眼，起身推了推暮南瑾，对方没有丝毫反应，“王爷？……暮南瑾！”看着对方握着剑的手暴起了青筋，沈念安颇有点恶狠狠地瞪了女子一眼，但女子只是看着暮南瑾痴痴地笑。
“啧……”
坐正了身子，沈念安深乎一口气，用额头抵着暮南瑾的，闭眼之前，又瞥了女子一眼，然后仿佛念了句什么，他和暮南瑾之间乍现一道莹绿的光芒，从淡淡的光晕逐渐变得刺眼，仿佛要将一切淹没一般……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雾（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