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女泪》凝荷倚鹃

3、捉弄

　　“苑琳，快点走了！再不抓紧时间，又要抄校规了！”一大清早，叶筝穿戴整齐，挎着小书包，在柳家大门口边敲门边喊。一只小手探出来扒开门，苑琳拎着书包，哈欠连天，老大不情愿的跨过门槛，抱怨道：“真是的！我那梦还没做完呢！你要着急你就先去呗！何苦天天陪着我罚抄写啊，还挨你爹骂！”伸了个懒腰，不慌不忙往前走，就这速度，走到学校也该晌午了。叶筝急了，拽着苑琳的手就没命的跑，心想：这回，可千万千万别再迟到了！
　　“铃铃铃……”此刻，叶谢二人正坐在座位上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还好，赶在铃响之前奔进教室，小正太功不可没，像今天这种情况叶筝死活都不想重复二遍了，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以后···你可···一定要···早点起呀！”苑琳还能说什么，今天的事算自讨苦吃，只能频频点头了。
　　走廊里隐隐传来一阵有条不紊的脚步声，大家互相示意别说话，纷纷端正坐好，门“嘎吱”一声被推开。永远板着一张“千年冰脸”的周老师腋下夹着厚厚的教案踏上讲台，面无表情吐出两个字：“点名！”现在正值初秋，空气中还蕴含着淡淡余热，可教室里却似数九寒天，有的同学在不住打着哆嗦。
　　“钱瀚文！”“到！”
　　“赵思静！”“到！”
　　“叶筝！”“到！”
　　“施婷！”“到！”
　　“谢苑琳！”“到！”
　　周老师停下，抬头瞅了苑琳一眼，表情依旧冷淡：“今天怎么按时来了？”还没容苑琳想好要怎样开口，老师却接着自顾自的点起名来。这个“周嬷嬷”，平日自大惯了，便不把这些学生放在眼里，在她的课堂上，非打即骂，芝麻大的小事儿也能惹得她横眉怒目。同学们都被她打怕了，一上她的课就打怵，但凡第一堂课是周嬷嬷的，苑琳就玩迟到。谁让她是科任老师，仅负责教学，不管理班务，只要在她的课堂上不出乱子，就皆大欢喜了，至于来不来，另当别论。一堂算术课下来，共有二十四人“惨遭毒手”。其中，十八人挨了手板，另外六人遭遇揪耳朵，顺便说一下，我们班总共就三十个人，殃及范围之广，可想而知。这还不算最惨，惨烈的时候，我们班全军覆没，没错，我也挨过打。终于，期盼已久的下课铃响了，我们照例深鞠一躬说着，“老师再见！”可潜台词却是：“老师，再也不要见啦！”
　　课间，和叶筝到走廊上转悠，忽听背后有人大喝一声：“叶东瀛！”苑琳暗叫不好，是来寻仇的。二人正准备往教室跑，不料叶筝慢了半拍，被硬生生拽着后退了几下，还差点摔倒。果然不出所料，始作俑者正是三年前带头欺负叶筝的那个“毛头小子”，虽然个子往上窜了点儿，但那张“愤青”脸可是丁点儿没变啊！怎么他也在这个学校念书，真是煞风景！那“毛头”揪着叶筝的领子，得意道，“怎么？小日本儿！还没滚回家去哪？”
　　苑琳担心“毛头”对叶筝下手，高声道，“这可不是你自己家，想怎么闹就怎么闹，这是学校，打架是会被开除的！”周围同学因着苑琳这一嗓子都把目光投了过来，走廊上的人越聚越多，其中还站着几个不认识的老师。所有人都一头雾水，并且好奇，究竟是谁这么大胆，敢公然藐视校规在这儿打架。“毛头”一看自己成了焦点，有些慌乱，赶紧松了手，仓皇逃离，潜回自己所在的班级，那“毛头”越想越气，暗自嘀咕：“该死！又被这丫头摆了一道！”
　　对刚才的事心有余悸的叶筝无奈笑笑，“每次都是你救的我！”
　　“先别高兴太早，那小子一定不会罢休的！瞧着吧，放学后他一准儿会来找咱们算账！”叶筝闻言，掩去了脸上苦笑，闷闷不乐，“那今天岂不是躲不过这顿揍了？”
　　“哎呀！有我保护你，他敢！”说着，苑琳很爷们儿的拍拍胸脯。
　　放学后，同学们都走的差不多了，苑琳让叶筝待在教室里哪也不许去，自己溜出去“侦察敌情”。果然，那小子就等在校门口，苑琳记得食堂那儿有一个铁栅栏门，平时从来不锁，就那么虚掩着。可要是从那儿走，回家可就绕远了，都怨这个可恶的“毛头”，跟个狗皮膏药似的，走哪都能粘上。
　　“走啦！就让那傻子苦苦等着吧！”苑琳拍拍叶筝的肩，在前领路，顺顺当当出了栅栏门。叶筝问她是怎么知道有这条路的，苑琳漫不经心一笑，“上体育课时偶然发现的。”一路上风平浪静，叶谢二人眼瞅着就快到柳家了，心情不是一般的美。可不知怎的，后方隐隐有一阵急促的跑步声正由远及近向二人迫来，回头一瞧，苑琳惊呼：“快跑！”原来，那“毛头”等了好一会儿，感觉不对头，就飞快跑去叶筝回家的那条必经之路，虽然路途比苑琳他们的短，可惜时间都浪费在傻等上了，好在自己速度快，没多久就看到前面那两个小小的身影。叶筝苑琳牵着手没命的在前面跑呀跑，“毛头”使出吃奶的劲死命在后面追呀追，这场面怎么那么像从《泰坦尼克号》上照搬下来的——卡尔拿着枪在后面追杀杰克和露丝。（没看过此片的请淡然飘过……）
　　大门近在眼前，可即使跑到了，叫门还是会浪费时间。想到这儿，苑琳立马高喊：“闻吉！快开门！”大门很合时宜的开了一条缝，还未完全敞开，他俩就三步并作两步跳了进去，等“毛头”追至门前，大门早已死死关上了。苑琳松了口气，可叶筝却表情凝重，哀叹道：“没用的，他是不会离开的，我还没出去呢！”苑琳如梦初醒，自己是安全了，可叶筝还得回家呀，躲在这儿始终不是个办法，也不知那犟小子走没走，万一他玩守株待兔，等叶筝一出门，不就正中他下怀了。都怪自己得意太早，把这茬给忘了。正当她冥思苦想之际，天降福星，阿穿摇着尾巴屁颠屁颠朝主人跑来，脑袋在苑琳身上蹭来蹭去。这是一只苑琳她二叔送的大狗，刚抱来时，小的就像一坨肉球。此时的阿穿已不是彼时那个笨乎乎的小肉球了，完全达到了苑琳期望的标准——膘肥体壮。而且，聪明懂事，一般情况下，温顺如羊，可一旦碰上生人，就凶相毕露喽！有一回，家里来了位梁上君子，刚翻过院墙还没站稳呢，那位仁兄就“悲剧”了！过程不方便透露，实在是要多惨有多惨，连巡捕房的人看了都于心不忍，胆小的丫环婆子昏死过去好几个。打那天起，家里就再也用不着有人巡夜了，全城的小偷哪怕挨家挨户偷个遍，轮到柳家只能忽略不计，去偷下一家。
　　苑琳盯着阿穿，计上心来。她让闻吉找来一根粗链子，一端拴在阿穿脖子上，另一端拴在门边柱子上，再让闻吉牵着阿穿后退几步。她先试探着把门开一个小缝，门口一个人都没有，不对，他肯定没走，估计就藏在某个角落。回头叫来叶筝，耳语一番，随后叶筝便开门大大方方走出去，走了有十来步，突然急忙折回来，跑进院子。见此情景，苑琳立刻示意闻吉松手，正巧“毛头”就如苑琳设想的那般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追到门口。阿穿一看有陌生人即将闯入自家领地，赫然大怒，狂吠着冲向“毛头”，那小子哪见过这么大的狗，腿都不听使唤了，顿时傻在那儿。阿穿马上要咬到他的时候，由于铁链不够长，只能扑到门口那么远，爪子还停在半空无休止的乱抓。待“毛头”缓过神来，低头一看，嗬！地上湿哒哒一片，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可阿穿即使被拴着，仍不罢休，冲着他汪汪乱叫，这下可真把“毛头”给吓坏了，失魂丧胆一般爬起来，逃走的场面真可谓慌不择路啊，还落下一只鞋。瞧着那副落魄样，苑琳差点就笑岔了气儿，叶筝更是直接笑趴在门板上直不起腰来，闻吉也蹲在地上，眼泪都笑出来了，只有阿穿不明就里，歪着脑袋，一副大惑不解的模样。苑琳瞥见它那个表情，和刚才发飚时一对照，瞬间笑喷。今天完胜“毛头”，苑琳暗自得意：哼！跟我斗，看我不整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