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悠悠岚

8、狐狸精

　　因柴料燃烧加力，船只朝我喷了一团子气，乌怏怏从我身边慢吞吞地划过。我瞅瞅笨重的不太聪明的船运队伍，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思考起来，蓦地将手中最后一口糖葫芦吞下了肚，就趁着那股子泛起的酸甜运起了內劲，表演了一手经典的“踏水无痕”，船上的小孩子们都看呆了。我最初是打的落到船上的主意，想着未免多生事端又瞥见有不少家丁打扮的仆从在岸边等着送餐上去，便半道临时改了主意，飘飘然落在了岸边的柳树枝头轻轻一点，若青鸟翩翩的轻功将我再次荡入空中，几个腾跳便不见了踪迹。
　　周围不少人看见了都以为是神仙转世了吧？
　　我不无得意的想。

　　我是要跟着送餐的仆从上船去看土皇帝都什么做派的，毕竟有钱人的世界咱们不了解，很想了解一下……
　　夜里行动其实是最好的，但是人家在客栈里付过了房费，定是要回去睡觉的！我就是那个“人家”，所以我并没有守着船只待机而动，而是跳到了岸边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敲混了一个仆人，刮了他的衣衫，做了个下人装扮，捡过餐盒子堆碟码糕顺点好，再装模作样的混到排队的人群里凑近了大船。

　　刚过了上船的木扁，有两个侍卫手持长枪拦住了我，问我干什么的？
　　我道：“送点心的？”
　　“这个时辰送什么点心？”一个侍卫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送给谁吃的？”
　　我特么~你管得着送给谁吃的？心头嘀咕面上恭敬地说：“小公子们的，说是玩了很久早饿了。”我心里其实也想编排点别的理由，比如七姨娘八姨娘坐月子要吃的，只是不知道这家的家主战斗力行不行？万一没有七个呢？只有四个或者一个老婆就不好了……不过一想今天那一船的公子小姐，应该也是个厉害的吧！！！
　　不过说小公子们吃的应该是不会错的！！！（毕竟我看到了呀，一船的团子。）
　　侍卫果然一听便放过了我：“进去进去，往左走啊~”
　　“好。”真当金刚钻了，一个侍卫你那么神气。

　　我成功混了进去，提溜着小短腿，趁侍卫不注意七拐八绕地往右侧跑了。
　　鬼才要去找破小孩玩呢！我是来视察大户人家的奢靡生活的，最好遇到个为富不仁的，然后问心无愧地顺点东西下船。
　　虽说银票够使好一阵子，但是架不住物欲横流，坐吃山空啊~
　　我想着大户人家都有点这样毛病那样毛病的，为富不仁、见利忘义那是标配，江南鱼米之乡，水至清则无鱼，这么大一个船队，不能一点捞毛都没有！！！
　　于是鬼鬼祟祟的探了好几个房间，走进走出有惊无险，就是半点银两都没见着，那些唐三彩的花瓶，羊脂白玉的碗要换到现代，得值多少钱啊~奈何这个时期这个地方还没有一盘灵石值钱，现在……不值钱啊……再说这么大，我怎么拿得走……
　　这个时候我可能做贼心虚，忘记自己轻功了得了吧！不然顺一个出去还是没问题的。

　　正鬼鬼祟祟呢，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老太婆的声音，她厉芿地唤我：“诶，你，过来~”
　　我回头指了指自己，便听她说：“对，就是你！”
　　我一脸乖顺地走了过去，还没走近呢，就被她几步走来揪起了耳朵。
　　老嬷嬷说：“一脸蠢样怎么伺候主子的？在这儿杵着偷懒？还不机灵点跟我走~”说着放开了我，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特么的死八婆，好强的力道，我皱着脸揉了揉耳朵，身为现任旻琉宗宗主的我瞬间变脸谄媚地端上餐盒跟着她走了，趁她不注意，往糕点上喷了点口气水，嗯，恶心死你们这群臭地主！

　　走进船厢，顿觉船上的拂风消失，暖和了不少，又过了三个木门，走廊中有娇滴滴的女声传来，好听得像树上的百灵鸟：“听说今天那位主没来烦您？”
　　“他知道他父亲要来，眼巴巴到后面守着去了，我们这儿又哪里能得他青睐？”
　　“想他母亲还真是得宠，这些年大人都对她念念不忘，如今到了这步田地还是没对她怎么着的，只是关了幽闭，说句不好听的，关起来不让出，可咱们那位大人怕也管不住自己那两条腿。”
　　另一个柔柔的女声叹了一口气，道：“听说了吗？那位小主子还不定是谁的种呢，大人也未生疑，大人可真真好脾性，这样还恋恋不忘的自欺欺人呢！”
　　忽而，一道沉沉的女声碾过：“住口，不必说了。”
　　于是，止住了船厢里所有人的话头。

　　与此同时，我刚好也走到了门口，瞅到了一堆酸气冲天的女人们，受旁边老妈子的示意，跟着抓我来的死八婆后面将糕点端到了堂中。正抬眼就见到一个雅致至极的女人，红绸配罗丝，金步摇在发梢摇娜，美目娉婷，一双远山眉轻蹙似有化不开的浓愁——真好看！像古风大触手下画出来的仙女似的。
　　转首便见右下角的两个女人，一个端庄贤淑劲儿，一个美惠娇柔得紧，我心想大美人加两个小美人，这家的老爷真是会享福。我也没敢多滞留，毕竟夫人是人家的，也不好多干点啥，唯唯诺诺地夹着尾巴往外走，只听到小美人中的更美惠的那位又开始娇滴滴地哭泣：“为什么不让说？那个狐狸精对着男人惯使得狐媚的功夫，这次要不将她赶出去，夫人~说句心里话，我觉得咱们家大人将她放出来也是迟早的事！”
　　“……”
　　我已经走出了堂里，正好那几个美人儿突然压低了说话，刚起了点八卦的念头，想伸直耳朵听个边角料，前面的死八婆又支着我问：“你是堡里的，还是外聘的？”
　　“啊？外聘、外聘。”堡？什么堡？汉堡包的“堡”？(#^.^#)
　　我见那老太婆冲我点点头，像是信了要送我离开，忙上前问了一句：“堂里那几位娘娘般的人物，在说什么狐狸精？这世上真有小妖精呢？”那大触画里的仙子都嫉妒的狐狸精，该长成什么样？我这么无聊一个人也起了点猎艳的色心，虽说没有胆大包天，但是能听一耳朵还是不错的。
　　我真打着如意算盘，那死八婆果然是死八婆，她死守着嘴巴抿成了一条缝，顺手扭着我的耳朵就将我提了起走。
　　“唉，痛痛痛。”我连忙惊呼。
　　死八婆厉声说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打听那么多？堡里几位夫人金贵的身份也是你能打听的，办完事情还不快点下船！！！”说着将我提溜到一边，撒了手。
　　我在地里趴成个狗吃屎，捂着耳朵哼唧唧地爬起来，看着死八婆肥硕的背影，嘶哑咧嘴。

　　我是想留下来的到处看看瞅瞅的，奈何现在时候还早，这艘船上到处都是警哨，转了转眼珠子，我转头打算听话的下船。刚走到一个舱室，听到里面有人在摇骰子还掺杂着一群“大大”、“小小”的吆喝，声音不绝于耳。我偷眼往舱门里一望，一堆做家丁打扮的下人正在聚众赌博，我攀着两扇对门的缝就闪进去了，往大家聚精会神吆喝的桌面凑过去。

　　没穿越来之前，我在新社会是不爱赌博的，毕竟那里禁赌得厉害，自己又有套房子供着贷款，每天都苦哈哈的，结果一来这儿就是个宗主，虽说自己顺了点钱财跑下了山，本想靠着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和穿越者与众不同的气质混点事做，但没想到古代的人真是闲得嘴淡，没有什么好做的，除了赌自己还能凑合参与参与，这会儿碰上“四大国淬”之一，嘛~我一下来了兴趣~
　　眼看着一波又要开局了，我跟着手边的一位下了注，那大叔打量我一眼道：“臭小子，跟着我们打混呢？小心老婆本都给你输光。”
　　我嘴甜地说：“不能够，跟着大哥走不了邪道。”就转头聚精会神地跟着吼：“开大开大开大……”
　　那大叔听我这么说咧嘴笑了，豪气道：“马勒戈靶子，这么小就出来混了，正好，老子今天手气好，带带你~”说完对面前的一个人说道：“干么呢？扭扭捏捏的做弊呢！还不快开？大~”
　　那摇骰的看了我一眼，犹豫道：“不是，这不是看着太小……”不过他的犹豫没有坚持一个点头的功夫就消散了：“算了算了，都是苦命的，要玩就来~”
　　“开开开！！！”
　　“开了开了~一二三~豹子。”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被这些人定义成了苦命的，仗着自己还拥有年纪尚小的稚气，撑着懵懂无知的纯净大眼跟着瞎嚷嚷，赢了“首桶金”，意外的发现这波人很好入伙，很快就混熟了。
　　我学他们啐着口气冲着手里的大铜钱呼啦啦的吹了下，然后意料之中地听到了钱响，遂珍之重之地收进了腰包里。
　　那大叔瞅着窗口落下的夕阳，冲旁边的几个伙计叮嘱：“快换班了，你们等会儿替我一下。”
　　估计这大叔连着赢了好几把，旁边几个弟兄早想跟他换座了，直嚷嚷：“现在滚都没人留你。”

　　正说着，舱门里闪进来几个脸晒得跟黄铜黑炭似的人，想是回来休息的，一瞅着大叔，立马团上了他的座位，将他催走：“快去干活，换我们来……”
　　我心里好震撼，大哥们你们刚才回来的样子和见到赌局时的精神面貌完全不同啊，感觉立马就焕然一新了！
　　那大叔紧了紧自己的裤子道，“行吧~跟我一组的哥几个儿都上活了~”说着提起自己的长枪往外面走，我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正想跟着他跑，就见他转身指着我：“小兄弟哪伙儿的？要不要跟着老子走？跟你说这群刚回来的可心黑得很，要把你手里的铜板荡平了，你可别哭？”
　　我有样学样地从座位上跳下来，学着他紧了紧自己的腰带，屌逼一个邪笑挂上脸说道：“行吧，跟着你去逛逛~”说着拖着他的手就往外面走出去了。
　　别说，这大叔还是挺好的，自下山到现在就数他让我觉得心里敞亮、得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