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马厩，换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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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暖，冬去春来。虽然天气依旧干冷，却已经没有了冬天的那种刺骨之风。北国的人们也早已将厚重的冬装换成了稍薄一些的春服。
几场罕见的蹊跷的大火，这便是平城百姓对除夕夜发生的事所有的了解。在他们的世界里，依旧是油盐酱醋，没有夺权，没有谋反，没有灭族，什么都没有。
不过是一阵的谈资，茶钱饭后的八卦，平城的暗潮汹涌他们感觉不到，很快的，这件事便被人们遗忘，包括那个幸存了的花家独子，他们以为已经死去的人。
花越泽打扫拓跋屺起居室不过半月的时候，便被告知调去杂役房，房间也由原来距离拓跋屺最近的一室改为和众人一起住的下人房。
越发的寡言起来，不说话。
王府的家仆们本来还顾忌他曾是世族公子的身份，但是看着他就这么被扔到后院无人问津，越到后来便越肆无忌惮。尤其是到干活的时候，指挥起来毫不手软。
春寒料峭，已至三月。
对于一个从没有干过活的人，扫院子，担水，洗衣服，劈材烧火，着实是难了些。
尤其是洗衣服，这样冷的天，他们竟然让自己直接用还带着冰块的凉水去洗。冰冷刺骨，痛的难受。
躲在被子里，花越泽紧紧盯着自己变得粗糙不堪的手，很长时间，深呼吸，紧闭双眼，双手慢慢紧握。入睡，却不安稳。
天还未亮，寅时左右，被子就被人拽起，那人冷着一张脸，“都什么时候了，王爷今日要出城，还不快去喂马！”
那人长着一张国字脸，唤作常叔，仗着自己跟了清河王多年最爱摆架子。平日里也最能欺负花越泽。
“告诉你，王爷没说今日要骑哪匹马，为了以防万一，马厩里的十三匹马你都要挨个喂过！”
花越泽也不多言，漠然起床，穿上短布粗衣，稍微整理头发便去了马厩。身后的常叔却是狠狠的啜了一口，“呸！什么世家公子，不过一以色事人小儿！”
这般说着便又立马的回了自己的房里钻进被窝睡了回笼觉。
寅时刚过，天依旧黑的很。不远处零零落落的几颗孤星，没有阳光，这样的春日依旧寒冷如冬。
花越泽去那里的时候，马厩的马却还在睡觉。以前就是个骑马的主，又何曾什么时候喂过马，自然不懂如何和这些畜生沟通，手足无措。
手足无措的结果就是他居然倚在马厩边坐在地上睡了过去。他想，等这些马醒来再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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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画面。身体单薄的少年，怀抱一堆草，在这冰天冷地里靠着马厩蜷缩成一堆。
喂马是他随意吩咐下去的，他以为会是常叔或者别的什么人，从没想过会是面前这个人。已经将近两个月没有见面了吧。
放轻了脚步走过去，半蹲下身子看向他，那张脸陌生又莫名的熟悉。
养尊处优惯了的人，头发也不会梳，凌乱的一系，睫毛眉毛上有薄薄的冰凌，轻轻浅浅的呼吸似乎随时都会断了一样。
身后跟着的常叔看到花越泽怀里抱着的那堆草，再看一眼明显没吃东西的马，眉头一皱，低声喝道，“姓花的小子！你竟敢偷懒！”
朦胧睁眼，眼前是一张深深刻在记忆里的脸。
此刻那人见到他醒来冷漠起身，黑色镶边交领大袖长袍，绯红暗花立领短比甲。高高在上，尊贵无比。
相比而言，此刻的自己真的是卑微到了尘埃里。花越泽低头自嘲一笑，放下怀里的草，拍拍衣服起身，低声开口，“见过．．．王爷。”
发生了那件事后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第一次开口。花越泽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的很，太平静了，就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所以，这将近两个月的别扭，隐约的愧疚，都是自己自寻烦恼吗？！
心里顿时就不舒服了起来，拓跋屺没有回他的话，微偏身回头斜睨了常叔一眼，“清河王府就是这么对待下人的吗？睡马厩？！”
常叔一愣，下意识的狠瞪了花越泽一眼，“王爷恕罪。奴才就是让他来喂马，没想到这厮偷懒。”
拓跋屺看了一眼花越泽，随后不言语弯腰拿起一把草走到一匹棕红色马匹面前。
那马是单独的一个棚子，看到是拓跋屺，兴奋的长鸣一声，拓跋屺一边摸着它的鬃毛，一边开口，“喂马喂到睡着？是太勤快了，还是太懒了，想必是花家公子还不适应干这些低贱的活吧。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本王，你将近两个月里什么都没干过吧。”
其实他干了些什么，自己比他都还清楚。管事会定时的向自己报告他的一切事宜，一如前两年，他的起居生活般的堆在案头。
早该扔掉的，那些收集来的资料，可是却不知为什么，一直没有下令。
花越泽不答话，常叔便上前不着痕迹的狠狠推了他一把，“王爷在和你说话，你聋了！？”
他用的很大的力，花越泽毫无防备的便被推向了拓跋屺，而拓跋屺身后便是那匹马。那匹马本就是一个性子烈的，生人勿近，花越泽更是以那种姿势速度向它倒来，当下，那马一声长鸣，前蹄扬起，准确无误的踩向了他。
千钧一发，当机立断，拓跋屺迅速的伸手，推开花越泽。用力太猛，却是直接把他推的飞了出去。
常叔早已吓得白了脸发了抖，待看到拓跋屺居然被马伤到的时候，顿时更是一身冷汗，怕被治罪，先发制人，“姓花的小子，王爷待你不薄收留你赏你口饭吃，你居心叵测竟敢伤害王爷！”
花越泽被推倒在地，身后的马厩因为马儿的受惊顿时倒塌。听到常叔说的话，下意识的开口，“不是我。”
奈何他的声音被身后的马蹄嘶鸣覆盖，消失不见。
拓跋屺已经动作迅速，一个翻身坐在马上，高举马鞭，将马制服。
常叔急忙上前望着拓跋屺，眼里竟有了水花，呜咽开口，“都是老奴不好，知道这小子恨王爷，偏偏还让他来这马厩。”
常叔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查看，才发现幸好王爷伤的没有那么严重，最关键的时刻，拓跋屺躲了开来。只在胳膊手腕处有一些擦伤。
而拓跋屺却是下意识的便看向一边的花越泽。
见拓跋屺不说话，常叔心下忐忑，更是大声一嚎，“王爷啊，老奴明明和花家小子说过，王爷这匹名驹生人都不能靠近的，他明知这样还诚心靠近，分明就是故意的！”
拓跋屺下马，本来看着花越泽的目光收回，狭长地眼睛一眯看向了常叔，沉声问道，“你说什么！？”
常叔一个哆嗦，结结巴巴的开口，“奴才说他明知王爷的马生人勿近．．．还故意惹怒那马儿。”
花越泽自然听到了他的声音，沉默了一下，还是走到拓跋屺面前，看着他眼睛解释，“我没有故意，我也不知道这马的毛病。”
被他冷漠不在乎的态度激到，拓跋屺冷笑，“是吗？你就确定本王会信你？你就认定本王不会伤害你！？”
他说着这些，长臂一伸将花越泽拽到不足一尺的地方，冷冷的呼吸都扑到他脸上的距离，“花越泽！你仗着什么还敢这么嚣张！不过是，亡－家－灭－族，被－贬－为－奴！”
他说到后来这两句，很是缓慢，却字字清晰，像是对面前这人的凌迟一样，刀刀见血，一字一顿，“以前你不会做奴，本王不怪你，但是今后，当奴才就要有个奴才的样！不要再让别人教你怎么做！”
花越泽纵是告诉自己再冷静，也被他一口一个奴才叫的想杀人。本就冻的青紫的脸色，当下更加不好看。
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开口，“是．．．奴才遵命。”
再没有人能了解这种痛苦了吧，奴才！？高高在上蔑视众生的花家独子花越泽，竟然称自己为奴才！还是和自己有仇的敌人！那么骄傲的人啊。
拓跋屺嘴角一勾，看着他想怒不敢言的表情，顿时有了一种报复了的快感。
手中马鞭直抵花越泽下巴，接近冷漠的开口，“好好听话便是，不然本王会亲手毁了你。”
沉默中，花越泽微敛眼眸，眸中颜色晦暗不清。
一旁的常叔很不识时务的上前，“王爷，您今天还要外出，这件衣服已经脏了，不若回去换一身，时间不早，好方便外行？”
拓跋屺却是看也没看他，直接一收马鞭，对着花越泽吩咐，“你跟本王走，服侍本王换衣！”
他说完就迈步离开，也不管花越泽跟没跟的上。
眼看着花越泽还愣在原地，常叔不禁发怒，“你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去，若是再惹王爷不客气，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如梦初醒，花越泽抬头，看了一眼前面那个颀长挺拔的身影，终是大步跟上。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马厩，换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