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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奴籍,入府 ...

  •   伤口处疼痛难忍,呼吸困难,高烧不退。不断的清醒,然后再被喂下药。再接着昏睡。
      有人温柔的为他拭汗,轻轻地喂他喝药,一夜一夜的守着他,给他盖被,擦脸,和他说话,梳理他的头发,偶尔低声叹息,大多时候却都是寂静无声。
      他总是做一个梦,睡不安稳,梦里大片大片的红花,开的鲜艳灿烂,正仔细看的时候,猛然间那些花全部都变成了鲜血。大片大片,积流成河,将他淹没。
      昏昏沉沉的不知过了几天,再一次睁眼,入眼的却是姐姐趴在床边熟睡的脸。有一瞬间的错觉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时间回到了好久之前。姐姐还小,没有嫁进皇宫,也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花贵妃。
      花越泽觉得这是一个梦,伸手轻轻触碰她的脸。小声的轻唤,“姐姐。”
      几乎就在他的手刚刚碰到她脸的瞬间,花想容惊醒,脸色苍白,看到是花越泽睁着眼睛看着他,眼泪簌地落下。
      “阿泽。”这一句出口仿佛再也开不了口,伸出双手紧紧的握住了花越泽伸过来的这只手。
      猛然间那夜的记忆蜂拥而至,被拓跋屺算计围困,城楼下的万箭齐发!花越泽被花想容的眼泪惊到,猛然坐起,“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是父亲对不对!?”
      花想容哭,猛烈的哭,哭到打嗝,说不出话。
      眼泪浸湿了花越泽的手,花越泽这才发现原先一身华服的姐姐已经是一身的麻衣素装,头发上也没了任何的装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拓跋宏将你贬为庶民了?”
      花想容点头,花越泽松了一口气,幸好只是庶民,活着就还好。
      紧接着又紧张的问,“那父亲呢?他怎么样,是不是被拓拔兄弟抓起来了!?”
      谁知一提花不善,花想容险些的哭抽了过去,猛地一把抱住了花越泽,大声哭喊,“...弟弟,父亲他死了!全死了!我们花家上下一百多人口全没了!”
      轰的一声,像是爆炸一般,整个大脑处于混沌状态。
      呆了一下,他开口,声音颤抖的像是随时都会消失,“怎么死的?”
      没有想象中的承受不了,也没有想象中的癫狂,花想容轻拍着他的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哽咽的声音,“大火。整整烧了三天三夜,呜呜,弟弟,什么都没有了。父亲不在了,妹妹们也都不在了。全都不在了!”
      “父亲的尸体呢?”他的眼神有些呆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花想容更加的抱紧了他,哭泣的声音陡然加大,“拓跋宏不让收尸,他说乱臣贼子不配得到葬灵。”
      花越泽猛的推开她,眼神里满是恨意,愤怒大吼,“所以呢!你就让父亲曝尸日下!风吹日晒!”
      花想容显然有些慌乱,手胡乱的摆动,“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拓跋宏他命人将所有人的尸体全部拖入了万人坑!”
      “拓跋宏!!”胸腔里的恨意四处乱窜,似乎随时都要爆体而出。到底我花家犯下了什么错!灭族还不够,竟然还有要曝尸荒野!不可原谅!不可饶恕!!
      重击之下,他的气息很不稳定,摇晃着起身就要往外冲,花想容急忙抱住他,声音尖锐,“不要去,弟弟你冷静。你是花家的独子,我决不允许你去送死。”
      花越泽还要挣扎,花想容却是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父亲希望你活下去!”
      陡然间父亲的话在耳边响起,“要活着回来...父亲和你的姐姐们等你回来过年!”
      所以,这就是最后一句遗言了吗?
      花想容见到他冷静下来,伸手轻抚他的脸,轻声呢喃,“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他们都知道,不会再好了。心底已经破了一个大洞,这一生无论怎么填都再也填不满。
      直到很久之后,花越泽的脑海里还是会随时的响起姐姐最后说的一句话,“阿泽,他们拖着那些尸体从我面前经过,我不想让他们这样的,我求他们,可是他们不听我的。所以,你不要怪我。”
      ―――――
      清醒的那天,花越泽接到了拓跋宏的一纸诏书。
      “奉天命,越骑校尉花越泽得宠圣恩,非但不感恩戴德,还联合其他世族意图谋反。本应当场诛杀,奈何清河王惜才,特求情。朕允!即日起,花越泽削去官制,贵族除名,贬为奴籍!从此随侍清河王左右,不得有误!
      ----钦此!”
      来宣旨的是花越泽曾经见过的,去接过慕容致的内侍。
      见到花越泽久久不动,那内侍脸上明显的不耐烦了起来。尖细着嗓音阴阳怪气地嘲讽,“哟,还当自己是贵族公子呢?皇上没杀你就不错了,乱臣贼子,洒家的时间是你能耽误的吗?!还不快领旨谢恩!”
      花越泽何曾受过这种侮辱,额头青筋毕露,双手紧握,旁边跪着的花想容却是急忙的拉住了他的衣袖,小声轻唤,“弟弟,接吧。”
      平缓呼吸,手掌放开,花越泽低头,咬牙开口,“臣领旨谢恩!”
      内侍哈哈一笑,很是轻蔑的把圣旨向着花越泽的脸上一扔,带着随从得意的昂首离开。
      花想容虽被贬为庶人,但终究还是皇帝的女人。内侍走的同时,把她也接进了皇城,扔到了冷宫,昔日掌权之人如今如此落魄,落井下石之辈层出不穷,丧家滋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终花越泽一生,也绝不会想到自己会有一天落入奴籍,任人使唤。
      再一次来清河王府,身份却已大大不同。
      门口的小厮看着他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意味不明。
      花越泽来清河王府整整一月,都没有见到拓跋屺。他不来,花越泽也不去。
      王府管事因为摸不准王爷的心思,先是给花越泽安排了一个不痛不痒的活,定时的去打扫王爷的起居室,每日王爷离府后的一个时辰,扫地,整理被子,收拾他换下的衣服。
      花越泽默不作声,整个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本来是要穿孝服的,但是管事一句,“皇上不准,王爷不准。”,他沉默半响,便乖乖的脱了下来。
      管事让他去打扫王爷的起居室,竟然也无怨言,以前的专横跋扈完全不见。
      拓跋屺听到管事的报告后,沉默了很长时间,最终还是挥了挥手让管事退下。眼睛看向一旁坐着慢悠悠煮茶的尔朱拔烈,上好的铁观音,冒着热气,味道清香,隐有兰花味道。
      察觉到拓跋屺看向自己,尔朱拔烈闻了闻茶香,抬头看他一眼微微一笑,“王爷心乱了?”
      拓跋屺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便冷哼,“心乱?先生,你说笑了。”
      “不心乱,何故不敢去见花越泽,何故在听说他异于平常的时候会沉默不语!?”他说的话字字直中重点,竟是毫不留情。
      拓跋屺脸色顿时不再轻松,走到尔朱拔烈的对面坐下,望着徐徐上升的雾气,眼前似乎出现那个人满身是血的模样,心里便有些苦涩往外冒,狠狠地一个颤动,沉默了一下,然后不甚确定的开口,“我只是没想到皇兄会那么狠,百余口的人,全部堵在府里,活活烧死。我以为,至少留个全尸的。”
      他说到最后声音渐低,似乎也不懂得自己在说些什么。
      “你知道的,他是你一母同胞的哥哥,他在想些什么你会不知道!?”尔朱拔烈的话冷静而又客观。
      眼前的幻影被打破,拓跋屺皱眉看向面前的这个人,直接开口,“那依先生之见,我该怎么做?”
      茶水已经煮开,满屋子的香味。
      尔朱拔烈用的是一套极其精致的茶具,瓷杯花雕,色泽清透,他不说话只静静的做最后的步骤,品茶――赏茶色、茶味、茶香,然后嗅、啜。
      “盛来有佳色,咽罢有余香。铁观音不愧是让人称赞为‘一瓯雀舌碧盈盈,两腋清风习习生’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啜了一口。
      看到拓跋屺丝毫没有被感染的神情,尔朱拔烈不禁一笑,“王爷不品一品?心乱,品茶可静。”
      拓跋屺不言语。
      尔朱拔烈放下手中茶杯,摇头低语,“本来是极其享受的一件事,却对着王爷你这么一张脸,真让人难受。”
      拓跋屺狭长的眼睛危险的一眯,声音低沉,“先生!”
      恰逢不远处的火盆里火星一炸,噼里啪啦的几声,两人的目光都被引了过去。
      一阵沉默,尔朱拔烈斟酌开口,“第一,花家本就该除掉,以你对皇上的了解,自然会清楚他要做什么,可你并没有阻止。大丈夫不做后悔之事。”
      他说着看了一眼拓跋屺,“第二,你没有亏欠他什么,相反的,你救了他――在皇上要杀了他的时候,所以你不必觉得愧疚。”
      拓跋屺眼神从火盆上收了回来。
      尔朱拔烈一勾嘴角,“第三,最重要的一点,这是整个拓跋家族欠他的,而你姓拓跋!除非你有一天不想要这个姓了,否则,按照花越泽的个性,终其一生,都会与你生死仇敌,不死不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奴籍,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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