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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平城,春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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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一族,爱北国自是应当。”花越泽说完这一句话,便不再开口,其实他想说的是,既然你爱北国,为何又要谋反?此情此景,此时此地,不合时宜问出这些。
整整挨了五日,这边食物淡水短缺,花越泽都觉得自己瘦了一大圈,拓跋屺更不用说。肩膀处的伤口因为没有有效的治疗,发了炎症,隐隐有些发烧的感觉。这边的流民本来躁动不安,但是听说当朝清河王都来陪他们受苦,再加上拓跋屺的百般安抚,给了他们会送来赈灾物品的诺言时,终于平静了下来。
第六日,乐池县的人终于坐不住,纷纷驾船派人而来。拓跋屺只淡然吩咐赶快往过来运粮。
也许是长时间在水汽里呆着,拓跋屺和花越泽以及一众亲卫,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都泛着白。拓跋屺的身体再是铁打的,也有熬不住的时候。第八日,终于倒了下去。
花越泽当机立断带着他随着船只返回了乐池县衙。
一直以为没事,却在解开他衣服的时候生生的吓了一跳,肩膀处的伤口已经腐烂,被雨水一泡形状更是惨不忍睹。
满屋子里的人全部屏息,花越泽盯着那伤口,眼皮狠狠的跳了又跳。“还不快去叫大夫!”
昏迷中的拓跋屺隐约听到他的怒吼,嘴角微不可察的勾起了一抹笑。
谁也没有注意到,自然,慌乱中的花越泽更没有注意到。
乐池县官看到清河王昏迷不醒,寻思再三,还是一纸奏折快马加鞭的送回了平城。一路跑死了三匹马,昼夜不歇,终于在第三天,拓跋宏有了回应。
“弟镇南将军忧国为民,不辞辛劳,病倒于江北,特命神医琴络、白衣赶至,望弟珍重。”
琴络和白衣二人,江湖乃至整个北国的传奇,不畏权贵,无视钱财,只凭喜好行事,这次拓跋宏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请到一个已经很是不易,而且还是二人同行。要知道,这琴络和白衣一直是老死不相往来的。
不管怎么样,乐池的人听到神医要来,一时间甚至都忘记了水患的阴影,只想一睹神医的风采。
两名神医来的很不高调。乘着夜黑风高,悠悠然翻了乐池府衙快要被水冲塌的墙头,径直去了拓跋屺的房间。
一个着黑衣,一个穿青衣。神色冷峻,身姿挺拔。
花越泽刚出外面回来,经过拓跋屺屋子里听到里面有声音,隐约的像是拓跋屺,一时疑惑便推了门走了进去,首先看到的便是这样两个背影,一个斜倚着床柱,一个笔直的站着。
“你们是谁?”
听到花越泽的声音,两人同时回头,一个面无表情,另一个...更加面无表情。而床上的拓跋屺依旧是紧闭双眼,没有醒转的迹象。
花越泽没有说话,原因是他看到了两张一模一样的脸。
“你是花越泽。”穿黑衣的人先开了口。
还不等花越泽开口,另一个穿青衣的紧接着说道,“我要把他肩上的腐肉割掉。给我备水。”
声音也几乎一样,没有情绪,只是立刻的,花越泽便猜到面前两人是谁,琴络和白衣,只听说两人是死对头,却从未听说两人是孪生兄弟。
他们的眼神齐齐的落在花越泽的身上,花越泽沉思一下立马的开口吩咐。
水来了之后,花越泽亲自端着放在床前的小榻上,就看见青衣的男子不知什么时候从哪里掏出了一把做工极是精致的小刀。
没等到他动手,却是听到他冷淡开口,“我动手的时候,不希望有人在旁边。”
言下之意就是让在场的人回避,花越泽稍有不满正要发作。黑衣男子倒是一声冷哼,“琴络阿弟,多年未见,你依旧这么多的毛病。”不难听出里面的嘲讽之意。
原来穿青衣的是琴络,那穿黑衣的就是白衣了?看着面前的两人,花越泽不禁生出一丝怪异之感。
“谁是你的阿弟?莫要乱认亲。”即使是反驳的话,琴络说的也是不温不火。
花越泽挑眉看了他们一眼,退了出来。留他们兄弟俩在里面,顺手还关上了门。
很长时间,花越泽没听到里面的动静,推门进去,人已经没了踪影。拓跋屺肩膀处鲜血淋漓,场面很是血腥。
一旁的桌子上留了一张纸,花越泽走过去,上面的字迹很是潦草。大约是药方?
走到拓跋屺身边,却见他虽然还没有醒,额间却是一直在冒汗。眉头也是时不时的紧皱,上半身的衣服已经全被脱掉,右肩处一个坑,真的如琴络所言,割掉了一块肉。
此时那伤口只是简单的敷了些药,连最基本的包扎都没有。
花越泽本来想叫人进来服侍,拓跋屺却是虚虚弱弱呢喃,“阿泽...阿泽...”
花越泽愣怔间,已经不觉得动了手,扶起他,让他倚在自己的身上,忍着那股强烈的血腥味给他仔细的清洗了伤口,换了包扎。
在乐池人的盼望等待中,两位神医来的悄无声息,去的悄无声息。但是,神医毕竟是神医,拓跋屺不过第二天就清醒了过来。
天空放晴,在拓跋屺力主之下,朝廷派下赈灾粮食衣物。江北百姓欢呼庆祝,清河王拓跋屺瞬时在江北一带名声大噪。
拓跋屺身子渐好,开始下令治水,疏通水道,修大坝。十月初,江北一带水患终于得到了控制,流民也基本安排妥当。
整整的在江北呆了两个月,花越泽每日里只是和拓跋屺在一起。却不知,朝中大事频发。
皇帝重用崔玉和慕容致,一改先前尊崇儒家的态度,采用法家治国,变法改革,采取历法制度,对犯法百姓用连坐制度,一人获罪株连九族。更是采用在军队中实行论功行赏的制度。
一时间,慕容致和崔玉,乃至一众法家弟子都成为了朝中新贵。
后是拓跋宏突然大病,太子年幼。一纸急诏,镇南将军清河王火速回朝。
日夜兼程,拓跋屺一行终于在十月末回到了北国都城平城。
迎接拓跋屺的是满城的欢呼,迎接花越泽的却是漫天的..春~宫图。更为严重的是,还是和男人的春~宫图!
关于花越泽的春~宫图,在贵族间甚为隐秘的流传,包装极是精美。就是那种装订成册的大本,每本大概十页左右。每页动作很是精细,花越泽具是躺在下面的那个,一脸红润承受着身上男人给他的爱抚。一两金起价,价高者得。
再据说真迹不过一册,神秘而又著名的春~宫左手画师阿依烈亲笔署名,容貌逼真,堪称眼神都能传达出春意,幅幅皆是勾魂销魄,让人欲~火膨胀。千金难求。
不管是真还是假,所有的画,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唯有花越泽的脸十分的清楚,他身上那个男人,脸部却是一片空白。更为具有争议性的是,每本画册第一页上面都有一行字,‘亲眼所见,不敢独享美景,特与诸君分享’。
画册逼真如真人,让人不相信是亲眼所见都不可能。
两个月间,平城贵族间见面最常说的话题便是与花越泽断袖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花越泽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拓跋屺手里也拿到了那册据说十分叫价卖好的《花家小郎销魂记》,顿时,整个清河王府阴云密布。
平城,即将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