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石》章鱼仔仔

49、第48章 九日回门

　　东方破晓，朝阳初升。淡淡的阳光洒在纪国皇宫的琉璃瓦上，衬得一片金黄。
　　贺兰雨姗看着自己边上正睡得像某种动物的林琪海，无奈地撇了撇嘴：“喂！喂！”。
　　伸手戳了戳林琪海的脸，却被后者一巴掌扫开了：“唔，姗儿你别闹，我困！”
　　“琪海，今日正值如儿的‘九日回门’，我们若是再不起床的话，可要失礼了！”，贺兰雨姗绝不轻言放弃，继续再接再厉干扰林琪海，抬手在她脸上到处乱摸着，“快起床了！快点！”
　　“别闹了，反正如儿和那穆炎也是假成婚，干嘛那么在意这种礼节？”，林琪海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
　　“做样子也要做全套吧，省得那穆公子起疑！”
　　“姗儿，让我再抱一分钟，我就起床，好不好？”，林琪海转身抱住贺兰雨姗，无赖地哼唧道，“一会儿大庭广众之下，又不能这么亲近你了！”
　　“你呀！”，贺兰雨姗无语林琪海的无赖行径，也只好随了她意，“说好了，抱一会儿你就立马起来啊！”
　　“嗯！”，伸手将贺兰雨姗拉入怀中，林琪海的鼻息下又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姗儿，现在离如儿他们回来的时间还早，要不我们再做一下‘晨练’，这样有助于健康？”
　　林琪海边说边向贺兰雨姗的朱唇吻去，却被一只素手挡住的去路。
　　“皇夫殿下，是不是朕的话现在已经失效了？”，虽是一丝疑问的语气，却让林琪海有了一丝激灵。
　　“呃，姗儿，我这就起床。”，林琪海松开怀里的佳人，“别动怒，早上动怒的女人，一天之内长皱纹的速度，会比常人快两倍的。”
　　贺兰雨姗看见林琪海愈发的无赖，当下也正色了起来，“昨晚的运动太过剧烈，最近这一个月，朕都不适宜再做同种类型的运动！”
　　说罢，女皇陛下款款地下床，自动忽视身后之人那哀怨的眼神。
　　“不是吧姗儿，一个月？”，林琪海欲哭无泪，“古人云‘生命在于运动，运动创造生命！’，我们若是不常运动的话，怎么有助于心身健康？”
　　“哦？是哪个古人云的？琪海倒是说给我听听？”贺兰雨姗本是正在梳着头，听见林琪海这话，当自从镜子前站了起来，而后走向林琪海，“创造生命？皇夫殿下若是可以，朕自是没有意见。朕～可是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创造生命’的准备了！”
　　看着步步逼近自己的贺兰雨姗，林琪海跐溜一下子，从床上跳到了地上，而后迅速地拿起架子上的朝服穿了起来：“亲爱的姗儿，咱们快点穿吧，否则一会儿迟到了。”
　　“……”，无语地白了她一眼，贺兰雨姗移至林琪海身前，伸手将她的领子正了正，又拿起旁边的腰带，亲自为她戴了起来。
　　“谢谢姗儿。”，林琪海俯身一吻，“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等女皇夫妇收拾完后，二人领着宫人来到宫门前的广场上，便看见一众大臣们，早已站成两列等候了。而中间身着锦衣朝服的二人，正是贺兰雨如与穆炎。
　　“如儿。”，看见几日未见的贺兰雨如，贺兰雨姗快步走上前去，拉住了妹妹的手。
　　“皇姐。”，贺兰雨如点头回应，而后将边上一直沉闷的林琰洋拉至面前，“这是新妹夫。”
　　林琰洋本是不打算说话的，因为她看见贺兰雨姗，真是没话可说，连装都懒得装，于是只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躲在了贺兰雨如身后，却不想这人一把把自己拉出来。这下子不开口也不行，只得淡淡地回应：“在下穆炎，见过女皇陛下。”
　　施过一礼后，穆炎便不再开口，只是直直地站在贺兰雨如身边。
　　贺兰雨姗仔细地打量着林琰洋。不得不说，眼前的这位‘穆公子’，确是相貌堂堂，只是这眉目间，却为何显出几许冷漠之色？而且这人给自己的感觉，似乎有些说不出的…熟悉？
　　看着一直打量着林琰洋的皇姐，贺兰雨如心里有些慌张，她怕自家皇姐看出些什么，遂张嘴说道：“皇姐，我们别在这里说话了，大臣们已经都站了很久了。现在天气不比春季，秋天的气温颇低。”
　　“如儿说的对。”，林琪海也从一旁走了过来，“如儿，你皇姐今早很早就盼着你了。你身子不能受凉，我们快些去殿里吧。”
　　自始至终，林琪海都未正眼看过穆炎一眼，更甭提和她说话了。
　　贺兰雨姗许是也意识到了林琪海的失仪，故而主动与穆炎攀谈了起来：“穆公子，如儿的身子畏寒，自小就受不得一点寒气。我就这么一个妹妹，望你以后好好对她，莫要负她。”
　　“陛下放心，在下定会这么做的。”
　　语气虽是依旧的没有暖意，但贺兰雨姗也从中听出了一丝肯定，欣慰地点了点头，而后和林琪海一起向嘉德殿走去。贺兰雨如和林琰洋紧随其后，紧接着是一帮大臣。

　　贺兰雨如正自走着，突感自己冰凉的手上一热，低头看去，却见林琰洋的手不知何时拉住了自己。
　　“我记得小时候你说过，一到秋冬的时候，你就会手脚冰凉，所以我给你晤一晤。”，林琰洋看到贺兰雨如望向自己，连忙开口解释，“在这么多人面前，你是不是会觉得不好意思啊？”
　　害怕贺兰雨如介意身后的一众大臣，林琰洋正要松手，不了她还未放开，便被贺兰雨如又一把拉住了。
　　转头看向贺兰雨如，就见她虽是未说些什么，脸上却透着一丝甜蜜，林琰洋当下也暗自高兴，于是把贺兰雨如的手握得更加紧了些。

　　两人紧紧相牵的手，却终是没有逃过后面两个人的眼睛。
　　“两个女子，又怎能相守长久？空儿和那贺兰情就是最好的证明！真是想不到她的徒弟，却也步如了自己师父的这种后尘！这种不为世人所祝福的不伦之恋，当真是可笑之极！贺兰雨如，你最后也终归不会是穆炎的！”
　　“哼！如儿她始终都会是我的人的！穆炎，你现在莫要得意的太早！我早晚会将她从你的手里抢过来的！”

　　“琪海，你刚在的举动未免有失身份了！”，贺兰雨姗一边莲步轻移，一边轻声地说道，“早上不是告诉过你，让你不要再这么针对那穆公子了吗？”
　　“姗儿，我、我”，林琪海也自知是自己做错在先，所以也未再为自己狡辩，“我只是讨厌他从洋儿那里把你妹妹抢走！”
　　“我说过了，即便如儿和那穆公子不是假意成婚，是真的成婚，你也不能这样对他！”，贺兰雨姗看向林琪海，“你可不可以，不再像个小孩子一样任性胡为了？你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是纪国的皇夫，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纪国的皇室，所以请你以后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尤其是在面对那穆炎的时候！”
　　“我幼稚？我像小孩？！我只是替我妹妹抱不平！你可别忘了，洋儿才是你妹妹的命定之人！”
　　“可洋儿她到现在为止，仍然音信全无！她究竟是生是死，我们一概不知！难道你就真的想让如儿为她痴等一生？”，贺兰雨姗说到这里，语气也不由的强硬了起来，“而且我看那穆公子对如儿也是真心的，刚刚那话里的肯定之意，并不像假装出来的。”
　　“我听你这意思，是想让如儿就真的嫁给那穆炎了？”，林琪海听出了贺兰雨姗话里的那层意味，不甘地说道，“那我妹妹呢？我妹妹怎么办？”
　　“我知道我们欠洋儿那孩子很多很多，可这也不一定要让如儿拿一生来还啊！”，贺兰雨姗语气带着一丝惋惜，“如果那穆公子是真的倾心如儿，那等如儿的寒症治好后，也不妨就让他们真的做对夫妻吧！这样不是也很好嘛？至于洋儿那孩子，我们也只能叹她和如儿，是情深缘浅吧！”
　　林琪海重复着贺兰雨姗的话：“她们两个情深缘浅？却让如儿和那商人做对真夫妻？”
　　贺兰雨姗颔首：“毕竟我希望如儿以后可以有子孙承欢膝下的。”
　　“子孙承欢膝下？只怕你真正想说的是，‘不会像你这般无儿无女，和一个女子共度一生，葬送了自己的大好青春’吧？”，林琪海自嘲，“恐怕这也是你的心里话吧？”
　　“琪海，我何时这么说过？你莫要这么强词夺理！我从未有过这种想法！我只是为了如儿好，不想让她以后和我们这般。我希望她老了以后，能够享受祖孙之乐！但这并不代表我就不想和你在一起，亦或是否定我们的爱情。而正是因为咱们享受不到这些，所以我才希望我唯一的妹妹能够享受到…”
　　“是啊，如儿是你唯一的妹妹，洋儿也是我唯一的妹妹。你希望你妹妹幸福，我同样也是。我为了爱情，做了这世上最让人指责的事情。我原以为，你会看在我的这些举动上，而成全她们两个的这段感情，却未想到，你竟是如此看待两个女子的这种感情的！”，林琪海说完，沉默地摇了摇头，“或许这一切，都怨不得别人。或许我的价值观，真的是幼稚的可以了。”
　　“琪海，我不是这个”
　　林琪海打断贺兰雨姗的话，抬眼示意道：“别再说了，嘉德殿到了，陛下该说正事了。”
　　看见已经来到了正殿，贺兰雨姗也只好作罢两人此次的谈话。
　　不过也正是从此刻起，林琪海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一切，开始质疑自己当初的举动，开始不再那么盲目地追随爱情了，也开始和贺兰雨姗心生间隙。

　　长公主殿下与驸马的‘九日回门’礼，按说照纪国的风俗，夫妻两方的家眷，是均要出席的。可林琰洋的身份，是不能可能有什么亲属出席的，之前鬼王调去穆府的那几人，因着手中事务繁忙，故而还没等到这‘九日回门’之日，就离开了穆府。
　　林琰洋之前也问过贺兰雨如此事要不要紧，而后者却安慰她无碍的，回门之礼虽是也很重要，但林琰洋对外的身份毕竟是冥国的商人，家眷和亲属有事情要忙，赶不及来参加也是人之常情，而且只要林琰洋这个主角在场就够了。听到贺兰雨如这么一说，她也就不再为此担心了。
　　本来这事情应该可以就这么算了的，可在场的人里，却有一个非要嘴贱的提起这事。
　　“陛下。”，一名男子起身拱手行礼道。
　　贺兰雨姗循声望去，见是堂弟张予，也不由地皱眉暗想，这人对穆炎和如儿的婚事本就十分不乐意，现下这种状况，莫不是又要找事吧？
　　果然如贺兰雨姗所想，张予之后继续说道：“陛下，这穆炎新婚头一日，便将雨如堂姐独自一人丢在府里，而后不知去了哪里逍遥快活了！”
　　看到高座上的贺兰雨姗并未吱声，张予继续得意地说着：“而且今日这回门之礼上，他的家人却不见出席，根本就是对纪国皇家的不尊重，对他和公主殿下的这段婚姻不上心！”
　　一语说完，殿上的众人都静了下了，等着看女皇陛下如何处置穆炎。
　　不料此时贺兰雨如却淡淡开口：“皇姐，新婚的头日，驸马的商铺有事务要她去忙，她其实本是想在家里陪我的。但我觉得作为男子，不应过分沉溺于温柔乡，而是应该志在四方！况且我们皇家之人，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是我让她去忙正事的。而今天驸马的家人早先回冥国的事，我也是知晓的，是我先点头同意的，所以她并没有不尊重皇家，或是不重视我们的这段婚姻！”
　　林琰洋听了张予的挑拨，本是要起身反驳的，不料贺兰雨如却先自己一步，她也只好坐下听着，而今听到贺兰雨如这么帮自己说话，心里也是喜滋滋的：“在下一介商人，能娶得如此深明大义，知书达理的公主，实是我家几世修来的福分！所以请陛下放心，我之后定会加倍疼爱内子的！多花些时间和精力去陪她！绝不会让她再独留家中的！”
　　林琰洋说完，伸手将贺兰雨如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看着如此秀甜蜜的二人，张予本是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身边的父亲——张念制止了。看到父亲冲自己摇了摇头，张予只要咬牙暗自作罢。
　　“在下多谢堂弟的提醒！如儿真是幸运，有个这么为她着想的堂弟。”，林琰洋前半句话夸着张予，而后半句话却话锋一转，宣告着自己的‘主权’完整性，“但是以后这些事情，就不劳烦堂弟你操心了，我这个做夫君的，自会是处理好‘我们自己的家务事’的！”
　　林琰洋怀里的贺兰雨如听见这话，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她虽是不喜欢张予，但却还是对这个从小就和自己，一起玩到大的堂弟念着亲情的。所以刚刚她才会主动替林琰洋解围，为的就是不想看到这两人针锋相对的场面，可是奈何林琰洋如今还是沉不住气。
　　“你呀，真是逞一时的口舌之快！”
　　听到贺兰雨如虽是在埋怨自己，但语气中仍是不乏宠溺之意，林琰洋得瑟的哼唧一声，而后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经过这么张予一番折腾，众人也看清了陛下和长公主是有意偏袒驸马的，所以那些本也反对这门亲事的人，自然就不再主动地往枪口上撞了。
　　欣赏过歌舞、杂技与百戏后，女皇陛下便开始了宴席，又是一番喧闹后，本是应该当天回府的林琰洋与贺兰雨如，却被思念皇妹的贺兰雨姗留住宫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