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石》章鱼仔仔

50、第49章 姐妹之间

　　在纪国，若是公主和驸马要在回门之日留宿于宫中的话，因为会对女方的家人犯冲，故而二人是不可同床而睡的。
　　于是，林琰洋今夜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贺兰雨姗和那本该是陪着自己的佳人，一起走进了朝凤宫，增进她们之间的姐妹感情去了！
　　“真是的，怎么古代的规矩这么多。麻烦死了！”，林姑娘犹如怨妇般郁闷不已。自她与贺兰雨如成亲至今，这几晚两人均是同榻而睡的。
　　现在自己的身边忽然少了这么个人，林琰洋翻来又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了。
　　兀自认命地哀叹了一下自己这不理想的待遇，林琰洋起身披上外衣，向屋外走去。反正也是睡不着，与其在床上乱动，不如去外面走走，也能消磨一下体力。
　　从房内出来，林琰洋一路沿着皇宫长廊漫无目的地散着步，却在经过一个凉亭的时候驻了足。原因无他，只是在那一瞬间，她听见有人嘴里叫着“洋儿”这两个字。
　　当时林琰洋本是正要从那亭子边上走过去，却不想一道含糊的声音自身侧传来：“洋儿…唔…洋儿，对不起…别走…”
　　“！！！”，听着这两个字，林琰洋的身子先是一僵，而后心里开始疑惑和恐慌。如今自己的身份，按说除了鬼门的人和贺兰雨如外，是不可能再有别人知道的！为何，为何在这宫里，还有人能叫出这两个字来？
　　林琰洋的脑中迅速地闪出了一个个的假设，之后又一个个的排除……
　　那人却又在此时低语道：“洋儿，妈妈…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呜呜呜…”
　　在听完这几句话后，林琰洋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她转身看向凉亭里的那人，一身明黄色的袍子，正是那个让自己恨到心坎里的林琪海。
　　“哼！现在知道错了？有用吗？”，林琰洋抬脚走进亭子，迎面便扑来一股浓烈的酒味，下意识地又往后退了几步，这才看清眼前之人。
　　林琪海此时早已是喝得酩酊大醉，双颊泛着酡红，嘴中吐出的气息尽是酒精的味道。
　　看着如此模样不堪的林琪海，林琰洋鄙夷地捂了捂自己的鼻子，这才勉强挡住了那股刺鼻的酒味。
　　“想是你那媳妇儿今夜陪不了你了，所以你才像个怨妇一样，在这儿独自买醉吧？真是现眼的货，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亲姐姐，真是耻辱！”，林琰洋轻蔑地瞟了一眼还正自说着醉话的人，再也不愿意再多待一刻的她，旋即转身便要离去。
　　“洋儿，对不起…原谅姐姐，没能帮你留住如儿…对不起…原谅我…好不好？”
　　诧异地回头，看向爬在石桌上的林琪海，林琰洋似乎是有些难以置信。为何这人要说出这种话？
　　“我们姐妹为何…为何会走到这般田地…为什么？难道…这就是我林琪海…的报应？”，林琪海将头转了个方向，继续闭眼嘟哝道，“这就是…老天爷…对我抛弃亲情…的惩罚嘛？我罪有应得…我认了！可是…为何要这么对洋儿…她是无辜的…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她！”
　　林琰洋一时无语，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这个自己曾经又敬又爱的长姐。
　　“我妹妹她…凭什么要遭受这些？为什么…为什么我好不容易…将她等来纪国，你却又…却又要把她，从我身边带走！你带走了我的爸爸和妈妈还不够，为何又要把洋儿带走？！”，林琪海似是说到激动之处，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迈开脚就往外走去。
　　谅你往日再是健步如飞，如今酒醉之后，又怎能如履平地？
　　还未走几步，林琪海就直接摔在了地上。而随着她一起掉到地上的，还有从她腰间滑落的手机，那上面是林琪海抱着林琰洋的一张合照。彼时的姐妹二人，笑容温暖和煦。而林琪海更是亲密地搂着自己的妹妹，哪里似现在这般……
　　林琰洋看到地上的手机，也想到了林琪海在她小的时候，对她的关爱……
　　看了看还躺在地上，仍就在说着些什么的人，林琰洋终是有些不忍，想走过去把这人从地上扶起来。
　　“对不起，姐姐原来不是万能的，姐姐连你命定的恋人…也不能帮你留住…”，林琪海躺在地上，眼泪不断地从眼角流下，一遍遍地重复着这些话，“原谅我这个…没用的姐姐吧…洋儿…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姐…”，沉默良久，林琰洋最终还是轻声地，叫出了这个久违许久的字眼，“如今…你说这些又有何用？”，好笑地摇了摇头，默默地离开了那凉亭。

　　“长姐如母”这四个字，对于林琰洋来说，体会得也许要更深刻一些。
　　那几年，林家父母的公司刚刚起步，生意也逐渐地多了起来。因为父母都在忙于这些公务，便把那会儿刚出生的林琰洋，交给了林琪海照顾。所以这姐妹俩的感情，也许更似母女那般。
　　林琪海这个长姐，确实是做得很到位，很负责。那时连林家爸妈都自愧不如。只是后来林琪海意外穿越到了纪国，林琰洋才不得不由林母亲自照顾。但是对于自己的这位长姐，林琰洋自始至终都不曾忘记。小的时候，她总是将林琪海当作是自己最敬重的人，甚至超过了爸妈在她心中的地位。

　　伸手招来了一对正在巡逻的皇宫侍卫，林琰洋指了指凉亭那里后，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朝凤宫
　　“如儿，那穆公子对你可还好？新婚那夜，他没发现什么吧？我给你的那药？”
　　“皇姐放心，她并没发现什么。她对我也很好的…”
　　贺兰姐妹躺在宽大的床榻上，敞开心扉地畅所欲言。
　　看见身旁的贺兰雨如在说到穆炎时，脸上露出的那抹自然且不失甜蜜的笑容，贺兰雨姗先是一怔，而后似是明白了些什么：“如儿，你和皇姐说实话，你是不是一早就对那穆公子动心了？”
　　“皇、皇姐为何这般说？”，本是脸上带笑的贺兰雨如听见这话，一时也没反应过来，有些纳闷地问道。
　　“难道不是吗？刚刚你一说起他，脸上的笑容可是骗不了我这双慧眼的！”，贺兰雨姗口气轻松又不缺乏调侃。
　　“呃，有嘛…”，贺兰雨如狡辩，“估计是你眼花了吧…”
　　“你皇姐我才二十九岁，还不到眼花的年纪！其实话说回来”，贺兰雨姗翻了个身子，从平躺变成侧卧，“如儿，你有多久没这般笑过了？自四年前的那件事情后，我已经很久未见你笑得这般开心了…”

　　贺兰雨姗到现在都不曾忘记，四年前的贺兰雨如，在经历完‘林琰洋坠崖’一事后，她的脸上几乎是找不到一丝笑意。虽然白天她在自己的面前不哭不闹，但是一到晚上，总能听见朝凤宫的宫人来报，‘长公主今夜又梦中哭醒’，亦或是‘长公主今夜又对着手机发呆’。也正是那时，本是已经压制了不少的寒毒，又再次的来袭，而且比之前更加厉害，已不是单纯的输一些内力便可抵御的了……

　　“总之皇姐见到你开心就好了，你知道嘛，皇姐真怕你为了林琰洋那孩子，苦等一生。”
　　听见贺兰雨姗这么一说，贺兰雨如才明白过来，因为皇姐对‘林琰洋是穆炎一事’并不知情，所以才会有刚才的那一番话。
　　“皇姐，你”
　　“如儿，两个女子在一起这种事，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尤其是咱们皇室中人，要面对的压力可想而知，这也是为何至今为止，琪海她都仍是以男子身份示人。”，贺兰雨姗想到自己和林琪海这一路走来所忍受的东西，语气也不由地感慨了起来，“别的外界因素都先不说，只是子嗣这一问题上，我和她便永远都不可能有的…”
　　“皇姐，你和海姐姐不必过多担心的，船到桥头自然直。你现在太过烦忧，也于事无补，不如好生珍惜眼前的幸福才是真的。”
　　“如儿”，说到这里，贺兰雨姗的表情认真了起来，“所以皇姐，其实很希望你可以嫁给一个男子！皇姐虽是没机会享受到‘子孙承欢膝下’的感觉，但起码你可以享受到！你这一生可以体验当母亲的感觉，而非如我与琪海这般，终生无儿无女……”
　　“所以这也是皇姐当初同意我找穆炎的原因？”
　　“嗯，至少他是个男子，可以给你一个完整的家。”，贺兰雨姗不愿妹妹与林琰洋，也像自己和林琪海那样，要忍受太多的压力，“现在琰洋那孩子无迹可寻，而这穆公子对你又好，所以你不如考虑一下”

　　“陛下！”
　　贺兰雨姗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一个宫人的启奏声打断了。
　　明明自己将暗卫和值班的宫人都调走了，而且吩咐了不让打扰，怎会还有人前来？贺兰雨姗疑惑归疑惑，但还是淡淡地问道：“何事？”
　　“刚刚守夜巡逻的侍卫来报，说是皇夫殿下之前醉倒在长廊边的亭子里了，可是却怎么不肯回飞凰宫，侍卫们也不敢用强，所以奴才只好来打扰陛下和长公主了。”
　　由于林琪海是女子，所以贺兰雨姗曾经特意吩咐过宫里的所有人，命令他们均‘不许对皇夫殿下用强’。于是就出现了如今这一局面。
　　想了想早前发生的一切，贺兰雨姗微微地明白了林琪海为何会如此。她起身更衣后，快步向亭子那边走去。

　　而刚刚这朝凤宫里的谈话，却有几句是落入了一个正在房顶上，偷瞄屋内的人的双耳里。
　　从瓦片的缝隙看下去，床上的佳人此刻正已闭目安寝。
　　林琰洋本是在离开林琪海后，想转道过来看看贺兰雨如，却不想正好恰巧听见了她们的这一番话……
　　“贺兰雨姗，真是想不到，你竟是这般看待两个女子的感情的！竟是这般看待，在你破坏了别人家庭后，而得到的感情的！怪不得那人后悔了！我若是那人，恐怕不悔才真是无药可救呢！”，气愤于贺兰雨姗的这些话，林琰洋心中愤懑难平。
　　“如姐姐，你又是怎么看待我们之间的感情呢？是不是也和这女人一样，真的觉得只有男人，才能给你幸福？”，独自坐在房顶上，林琰洋看着天边的明月。秋风习习，吹得她愈发安静，而眼神中，却透着彷徨不定……
　　“你究竟喜欢的，是我林琰洋，女子身份的林琰洋！还是我乔装改扮后的穆炎，男子身份的穆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