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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第三十八章·奎伯朱那(三) ...

  •   开幕之后,议会进入初试阶段,运行了几个项目后渐渐进入正轨,一路平稳,阿修罗王那边也没什么太大的动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几乎乐见于这么一个空手搭起来的架子代替自己的职能。就这样相安无事了一段,诃尔珈涅开始正式蚕食阿修罗王的职权,后者依然默不作声地步步忍让,诃尔珈涅以往饱尝了阿修罗王的排头,一直认为骨头难啃,故而在阿修罗王方面突然宣布移交在修订军中条令时的三个模块共六十个席位时,诃尔珈涅作为计谋得逞的一方居然陷入了措手不及的境地,而帝释天却悄无声息地准备好了如何接收如何在议会中分配这些,诃尔珈涅回头一寻摸,发现此事从阿修罗王经帝释天中继后通报到天帝那里,早已达成一线,从一开始就没自己的事。

      军中条令的效力不比军法,修订这个,也算不上大权,对阿修罗王来说就是随手照管一下的东西,把这个移交过来更像是在抛包袱,但无论怎样,这也是成功的第一步,对于帝释天和诃尔珈涅这样根基尚浅的人来说,还是相当值得一抢的,可作为扩散影响力的机会。

      阿修罗王显然玩了一手,通过这条线把诃尔珈涅排除在外,用这轻飘飘的饵料引动雌雄双煞的争斗,使这里的事态随着他定下的节拍转化。

      诃尔珈涅当然也不是认宰的,立马重振旗鼓,也积极行动起来。这时候帝释天向天帝陛下建言,宜在此时大举追击,趁阿修罗王头阵一败时,祭出非常手段,先行抢占他的职权,不需要等对方一步步松口移交,直接派人下去撬场子,简单直接,兵贵神速。

      这时候帝释天和诃尔珈涅分别在天帝处得到同等的器重,议会也以他们两人为分界,粗略地站成两队,因阿修罗王方面至今沉默,原先听命于他的人也不得不暂时找个地方站住再说。

      原先与阿修罗王敌对的自然站到诃尔珈涅这边,帝释天身边带的更多是提拔上来的新人,其他的中间派即阿修罗王部将更多的是与帝释天联系,其中阿难姑的幕后之功颇为可观,帝释天有时候也不乏恶意的揣测,阿难姑跟过来实际上只是为了把男人,别看她说话恭顺,却不是个本分守时的秘书,她几乎没一天准过时,像是顺便照管一下帝释天这边的事情一样。

      帝释天当然不会把她看得太简单,这个阿难姑在阿修罗城时就不断地观察自己,帝释天本人亦是心知肚明。

      阿难姑今日照例迟到了,帝释天跟龙王、迦楼罗王的小会议已经开到一半,阿难姑连招呼都不打直接大刺刺地开门进来,看见龙王在此,正在静静地听取帝释天一项项吩咐,一向放浪无忌的阿难姑也不由得暗暗悚然,要知道帝释天摆在外面的姿态是一副穷追猛打的恶人相,而龙王是一副忠直肝胆的人,她姐姐才是亦正亦邪两边跑的人物,帝释天能拉来婆苏吉没人奇怪,而他竟能拉来龙王本尊,不但能拉来人,还要她低头听自己的吩咐,这就很恐怖了。

      帝释天跟龙王迦楼罗是平级没错,但在这里,龙王成了副官,迦楼罗王整个成了被呼来喝去的小弟,至于夜叉王……他好像被赶出去了。

      但新领导却全然没有阿修罗王御下的文雅德行,他的嘴又来得个刁,龙王能够认同他话里的内容,却完全咽不下这个中风味,每隔一段时间都要瞪起眼睛反弹一下,这场景也有够逗人的,阿难姑看着乐,瞧着迦楼罗王笑,可差使小弟只能回以苦笑了。

      “我可以说话了么,释迦王?”

      “呵……”帝释天挑挑眉,表示任你自便。

      “好,我想请你拿出与夜叉王身份相称的敬重来对待他。”

      “身份?哦,他什么身份来着?”帝释天拽开一捆桑皮书卷,自顾自地擦起匕首来:“我对他有多少用处的评估,就是他在我面前的身份,何处不对了?”

      龙王咬紧牙:“他是个真正的武士,你应该与他交互礼仪,像一个刹帝利。”

      “像?”帝释天拈着纸卷的边缘,轻轻转动手指,完全无视龙王气愤不平的情绪。

      “我又不是刹帝利。”

      帝释天说完,就把刀和纸一并丢去,龙王震了一下,转身出门却见夜叉王直直地站在门口:“咦?”

      “好嘛,来了。”帝释天状似快乐地拍拍手,对龙王张开五指,然后腕部弹起,远远地捧住夜叉王的身影:“既然龙王这么说,他也正好来了,那就把他交给龙王你,把我刚才吩咐的事情给他解释清楚,把什么事轻什么事重捋一遍,务必让他明白,今后你来手把手带他,像阿修罗王一样。”

      龙王被帝释天一通炮定在那里,谁知道夜叉王这时候正好活体上门啊,帝释天明显就是顺着她刚才的话反将军,真要叫她给夜叉王解释清楚一切事情的所以然,非耗到后半夜不可,据说阿修罗王以前也因为敲不开某人的脑袋发过疯来着,帝释天最后一句,这恶意不要太明显。

      “好了,我今天中午和阿落刹娑王有约,迦楼罗王,你和阿难姑把桌子收一下,我走了。”帝释天朝夜叉王咧出一个大大的冷笑,一翘一摇地走了。

      现阿落刹娑王是一位瘦高精悍的老人,虽然已有百年不再佩刀,但眉角眼锋中的武人风范仍未老去,他与曾是同族的夜叉族人一样,因为长居北方冻土,较之内地神族更早显现老相,他的年龄尚在壮年,外貌上看起来与善见城中大他一千余岁的老者同辈。

      帝释天与此人阔别百年再见,谈完眼前的实事就免不了谈及旧年事,当帝释天有意将话题带到他的前女婿身上,阿落刹娑王的表情简直精彩,乍一提起时发愣,愣完撇嘴,撇完就竖眉毛瞪眼睛气不打一处来,帝释天就掐着他气得最鼓的时候,当着长长的走廊大声说夜叉王的坏话,阿落刹娑王顿觉说中心坎,正当要大吐一槽的时候,帝释天却突然安静下来,用腕上的铁环在柱子上敲了三声,提醒阿落刹娑王注意背后。

      夜叉王今天真算是日了狗了,早前被赶出会议被帝释天指桑骂槐地贬损了一通,他原是自谓懒得理会这鸟人,总还躲得起,没想到转眼又撞见这厮,把那句不干不净的听得一字不差。

      正好阿落刹娑王又被帝释天激起旧怨,原就在气头上面,看见夜叉王马上找准出口,对上他就开始发作,一开始帝释天还相当有风度的自己走开,把阵地留给他俩去撕个明白,其实他走远凑近都无差,挑动这对旧翁婿吵架本就是他的计划一环。

      “多少年没见过你了?”阿落刹娑王瞪着夜叉王,一字一句地冒火:“要不是你,首哩薄那迦就不会死!”

      “你说什么?”夜叉王被这么一锤,先是莫名其妙,连气都来不及生;“你什么意思?”

      首哩薄那迦是夜叉王故去的嫡妻,她在生下儿子罗刹后不久去世,率领家族出走建城的阿落刹娑王就是先王妃的父亲。这两个人争论的焦点就是这个首哩薄那迦,古怪的是这一对翁婿对同一个人同一段事的理解和观念完全是两个样,岳父嘴里女儿夫妇的婚姻基本建立在一堆鸡同鸭讲的烂帐和误会之上,两个人勉强搭戏,最终首哩薄那迦是气死的,在女婿嘴里,他们的婚姻和谐得很,从没红过脸,正侧两位王妃原先就是好友,有时候比对待丈夫还要亲密,也完全没有矛盾,首哩薄那迦是死于普通的产后急病,岳父纯属找茬扯卵。

      这两位缠了半天也吵不出朵花,帝释天算准他俩进入车轱辘话阶段,吵不出新鲜货的时候下场乱入,一步一晃荡地撩拨:“唉,阿落刹娑王,你别理他了,他早就忘了令爱啦~”

      “帝释天,关你什么事儿?”夜叉王狠狠一啐。

      “有关啊!”帝释天耸了耸眉毛:“关于我的部分,当然要从一百年前我操纵你们分裂来说起,我在你们中间布下一条条线,一朝收拢,引爆,夜叉族,就在我的手里,分崩离析。”

      “其实从埋线到成功我并没有花多么久的时间,盖因你们自己内部能被利用的素材实在太多,我都不好意思辜负了,其实这桩公怨本身并非主题,现在主要话题是你死了的大老婆不是么?”

      “在我还与你们夜叉族交好的时候,我常常送礼奉承先王妃,这事儿是有的,大家都知道。先王妃掌握着夜叉族的财权,曾是我的大主顾,加上我与罗波那一家子的过从,先王妃也常常被认为是我的盟友,连带着她在当年分裂变故中的角色和作用,都一直是夜叉族上下心中的一块疑心病。”

      夜叉王怒了:“你胡说,我从未疑心过她的!”但夜叉王说话时却是对着阿落刹娑王,后者脸上的怒气倒淡薄,看了夜叉王一眼,毫无表示。

      “真的?”帝释天歪了歪头,突然做出一个单纯而偏于女气的表情,轻描淡写地瞄了夜叉王一眼。

      “对了阿落刹娑王,当年那些个传言你还有印象没?”这一句话倒又把阿落刹娑王才平息下来的怒意激了起来,阿落刹娑出走成族后,罗波那留在夜叉族的女儿的地位顿时变得尴尬敏感,因为她与她出走的家族曾与帝释天关系密切,当时针对先王妃的流言四起,称她为帝释天分裂夜叉族的同谋、内应,甚至还有过两人私通成奸的传闻,说得相当有鼻子有眼。

      “你女儿当时刚生下儿子没多久呢,就传出这种事,连这个孩子的来路都被戴到我头上了。”帝释天说着拨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显露出张狂荒谬的哂笑。

      “你给我够了,这时候乱说这些,又想干什么?”夜叉王自知自己压根没有怀疑过妻子的贞节,也觉得帝释天事隔百年,人都死了还来离间他们夫妇,简直可笑了。

      “得了吧,你家老二像死你了,那些话自然是胡说八道。”帝释天绕着夜叉周身踱步,忽然劈手抓住夜叉王的臂肘,后者自然猛力挥开,帝释天仿佛猝不及防一样,身体倾斜,往旁边退去,侧过头又望了夜叉王一眼,就是这一眼的神色把夜叉王翁婿都吓了一跳,同样嘴笨的两人却无法说清是个什么。

      帝释天重新凑到夜叉王边上:“你真不疑心?真的从不疑心么?”

      夜叉王一脸的莫名其妙和纠结难堪,阿落刹娑王也盯着他,夜叉王组织了一下语言,对阿落刹娑王保证道:“我从未疑心爱妻。”

      “骗人!!”

      猝不及防地,帝释天忽然提高嗓门,状似歇斯底里一般,当头一吼。夜叉王和阿落刹娑王都被突然间吓到了,倒是阿落刹娑王对帝释天诡异古怪的性格有一定的了解,还能有点见怪不怪的心理建设。

      吼完这一嗓子,帝释天压根没有继续发作,居然瞬间变脸,冲着这两位笑了一个,夜叉王此刻已经开始有点胃疼了。

      帝释天做出善意的表情,摆了摆手:“我还是老实坦白吧,你大老婆的贞节当然没问题,不过她的确参与了那件事。”

      “当年阿落刹娑一支出走,卷光了你们王族的库房,这件事,就是我利用了你的二老婆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为我从中穿线,传了一句加密的口讯,串通了先王妃,她给出钥匙,我亲自行动,卷走了你们库房里的财物。”

      夜叉王闻言如遭雷击,帝释天抓住时机剜了他一下:“何必做出这个样子呢?实际上你一刻都未打消过你的怀疑,你压住了流言,同时也催眠自己。”

      “这个事本身就很明显,库房钥匙是王妃亲自掌管的,不是她那出了问题还能在哪呢?夜叉王你最好整理一下自己的记忆,我怕你等下跟不上我的思路,你回忆一下先王妃何曾给过你周全无咎的解释,她出于骄傲,和对自己主张的坚持,甚至不曾开口辩白,简而言之,她是骗都不想骗你。”

      阿落刹娑王闻言也心中一震,当初帝释天送来这笔财物的时候,并未清楚交代作案过程,阿落刹娑王也心知肚明其中有女儿从中放水,当时他率领眷属来到帝释天赠与的破败空城,要建城安居,急需大笔金钱,这一批从王族宝库中卷出来的巨资帮了他大忙,这批东西时夜叉族数代以来一点一滴积攒下的底本,几乎失去所有值钱财产的夜叉族也一度陷入了财政危机,至今都未能恢复元气。

      “我要赠送空城给你们,但你们得付出巨资修建经营,当初你们翁婿就为了这一环节的取舍争论不休,先王妃和父亲持相同意见,主张拿出所有的资产,即便举债也要拿下这座城,当时你岳父打定主意出走,也并非要自己易帜成族,而是想以一己之力先斩后奏,私自出面跟我办理移交,先把空城纳入夜叉族名下,到时候在你面前摆出一个木已成舟的局面,在这个计划中,王妃就是与父亲同谋的内应。”

      “而我所做的就是把你们上层的争论扩展到下层,再利用夜叉族内原有的细小矛盾,引导它们合流,我又串通了毗沙门天,让他出面向善见城通气,一旦出走人员到达空城,准许阿落刹娑成族的诏书并仪仗旗面都发了下来,一下子就敲定局面,让你罗波那一去不能回头。”

      帝释天冷笑着指着翁婿两人:“也就是说,我把你们两个人都算计进去了。”

      阿落刹娑王锁紧眉头,脸上的神色可谓精彩,又是感慨又是怨恨,直盯在帝释天脸上,不住地摇头长叹,后者依然耐心满满地给二人解释,毫不为二人的心绪所动:“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好心送城给你们,你们疑心我,还把我推上大帅之位,大战之后我感觉到毗沙门天对我起了杀心,心里恐惧,并怨恨夜叉一族,不甘心自己枉死,非得带上你们不可,我灭不了你们的族,给你们搞个分裂,够恶心你们几百年的。再一个分裂夜叉族正合毗沙门天的心意,我为他做到这这件事,可以取悦他,为自己脱身营造交换条件。”

      “好吧,说回你的大老婆,我和你岳父的计谋并不是同一个,先王妃是她父亲的内应,不是我的,先王妃在放我卷跑你的全部家当时,压根没想过两族分裂的结果。”

      “她……她应该和我说……”夜叉王露出茫然无措的神情。

      帝释天呲他一脸:“你老婆什么脾气,还要问我啊?”

      阿落刹娑王:“她必然始终坚持自己当时的主张和判断,故而绝口不与你辩解认错。”

      “……”夜叉王有种堕入幻境的迷茫感,为何常伴多年的妻子,同一个人怎么能够在自己和旁人眼里留下如此差异巨大的形象呢?这其中究竟是谁弄错了什么呢?

      “我说夜叉王,自欺欺人好玩吗?你估计又是故技重施,明明怀疑地恨不得在脑袋上长满问号,非要装成心无芥蒂全盘信任的模样,说实在的,你的演技烂透了~”帝释天莫名其妙地露出怨怪嗤笑的见鬼表情,眼睛瞟来瞟去,歪着头发笑:“做你的老婆可真累,得装的多蠢才能跟你配戏呢?”

      阿落刹娑王在旁边看得直起鸡皮疙瘩,主要是帝释天的眼色太奇怪了,他既不在看夜叉王也不在看阿落刹娑王,他的目光落在虚妄的空间中,追随着某种阴森暗昧的东西,那个东西跟他笑,跟他哭,跟他若即若离,阿落刹娑王恍然以为自己正在窥看一个邪恶而凄凉的招魂巫术。

      帝释天却自己暂时打住了,吓人是要一波波的吓的:“别这么看我,我之所以能知道夜叉王对老婆装蒜,乃是联系了他以前的行为,他以前常常在我这样的外人面前有意无意地声明自己绝对信任妻子,当时我就觉得这人有病。”

      阿落刹娑王压根都没能因此放松,站在边上嘴角直抽,虽然他是赞同帝释天的观点的,并且期待他的下文能够进一步点透一些他既想知道又不敢碰的事情。

      “阿落刹娑王,您知道么?当年我就挺烦他的,他跟老婆那点事总要说出来,我就记得冰城大战那事他老说的,他每次都要说他老婆把他们九兄弟当成一样的朋友,只是刚好只能选一个救,但后来我又从阿修罗王嘴里得知,他老婆当年手中扣着一支生力军,生生看着他的八兄弟战死,只救了他一个人,就是出于私爱,他老婆自己当着所有人承认过,早就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阿修罗王……”阿落刹娑王有些迷惑地低声念叨着。

      帝释天同时搭着那对冤家翁婿的肩膀:“我甚至还知道那位王妃是怎么死的,你们都不知道吧,哦不不不,阿落刹娑王不知道。”帝释天纠正自己的话:“你夜叉王是明知故忘了。”

      “过来这边,阿布德耶!”帝释天冷笑着朝天击掌,青发灰衣的少年侍从踩着颠簸的步伐,从躲藏的掩门后来到帝释天身边。阿布德耶默不作声地打开自己抱过来的盒子,里面是一个傀儡娃娃,以及全套的表演道具,阿布德耶很快布置好了一切,戴上指套,偶人便站了起来。

      帝释天从旁配词,事无巨细地把自己背后搞的阴谋一一解读开来,首先是开场:“一群长舌的女人有时候比什么样的探子都好用,我几乎不费什么功就打听到了一件事,大王妃死时,只有二王妃在身边,我觉得值得采信。”

      阿落刹娑王皱着眉头,显然往大多数人的某些俗套剧情上去想了,帝释天冲他笑了笑:“不是二王妃干的,她两个人好着呢。”

      阿落刹娑王却被这一笑激地全身打抖,他居然在错觉中看到女儿的亡魂从帝释天的笑纹上走下来,浸入到偶人的鼻孔中,他不太确定是不是帝释天刚才某一瞬间的表情刻意模仿了亡故的首哩薄那迦。

      “大王妃面对无可挽回的分裂局面和族人的非议中伤,陷入忧郁之中,生下孩子后,她彻底没救了。”偶人跌跌撞撞地坐倒在地。

      “那是我离开北方的第十六年,我应阿落刹娑王的邀请,变装潜回,本来是为了办理一些事物,偶然一次远远地见到了大王妃一眼,当时我就预感她活不久了,并且隐约能够猜到她最终会选择什么死法。”偶人露出狞笑。

      “零零碎碎的传闻居然都能验证我的猜测,大王妃其实身体上全无疾病,但她偏偏就是活不下去了,她最后的日子里,赶走了身边所有的侍从,到了后期甚至以自己的营帐为中心,下令划定无人区域,并移除一切能够作响的东西,尤其不想听到你这个丈夫的声音。“偶人捂住自己的眼耳,全身痉挛着。

      “我推测大王妃会采取毁灭自己一切感官的自残方式来换得安宁,到了最后时刻,二王妃居然是唯一一位可允许接近她的人。”偶人跪在地上,无奈痛苦地低泣。

      “为了完成最后的验证,我排了一出傀儡小戏,命阿布德耶为二王妃表演,就是四天之前,难得深居简出的二王妃会与丈夫同行,我正好顺便让人走一趟。”偶人露出欢颜,旋跳歌舞。

      “阿布德耶,将那天的曲目,原模原样地演给这两位尊贵之人。”

      阿布德耶俯首应诺,偶人的歌舞陡然变形,她挣扎起来,又跌倒,再挣扎,直至耗尽气力,久久地跌趴在地面,一直没有动静,阿落刹娑王和夜叉王也仿佛被钉在原地。

      阿布德耶抬头望着两位王者,满面阴冷之色,像极了帝释天,偶人在他残酷的手下最后一次跃起,发出绝望却无声的呼号,然后生生摘下了自己的眼、耳、鼻,造成这些痛楚难当却不足致命的伤后,她的力气用尽了,倒了下去,痛楚难当地抽搐挣扎,最终归于委顿。

      阿落刹娑王和夜叉王张着嘴,满面惊恐痛悔,帝释天从他们的心中闻到破碎的血味,极大地取悦了他嗜血的魔性:“对,就是这样,二王妃看到这出戏时,我把她的表情学给你们看好不好?”

      前一刻还喜笑颜开的帝释天,极快地转换了表情,换上一脸的凄怆惊恐,他双唇颤抖,面颊僵硬,目光犹如不瞑的死尸。

      场上一片死寂,阿落刹娑王尚且沉浸在得知女儿死状的哀恸之中,夜叉王直到见到帝释天这个表情才正式崩溃,当年他闯入正妻营帐中,第一眼见到的就是瘫坐在角落里的侧妃,大妃已经死去整整十日,被吓得精神恍惚的侧妃根本无法自己走出来报丧,直到有人注意到大妃帐中已经十日不见灯火时才来禀告异状,也就是说侧妃就这样一个人与死去的大妃同处了十天十夜。

      当夜叉王亲自揭开床帐见到死去的妻子,饶是他这样身经百战的铁汉竟也当场昏厥,醒来后,大妃的尸身已经装殓停当,此后他就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段事情了,直到帝释天模仿当时他进入帐篷的第一眼所见之人的表情,一下子接通了这尘封已久的恐怖回忆。

      此时过后,当天晚上就传出了夜叉王醉酒闹事的新闻,甚至有不少人听见他在深夜里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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