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我会随着潮水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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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昏迷了足足一天才醒来，睁眼的时候，床边坐的人是Belle。他用视线寻找了一圈，没有发现Zoe的身影。
Sam的心被不安包围了，总觉得昏迷的时候，自己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Zoe呢，她怎么样？”
Belle看着急于找到Zoe的Sam，眼眶泛红。她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信纸递给Sam。
看着Belle的表情，Sam的心不断不断下沉。接过手里的信纸，是Zoe的字迹。
“最亲爱的Sam，
纪伯伦的《先知》里面有几句话是这么说的：
风命令我离开你了。
我虽不像风那般迅疾，我也必须去了。
我会随着潮水归来。
怎么样？这几句开场白是不是很有深度，很有你的风格？
我猜你现在一定是皱着眉头在看这封信了，不要这样，放松一点，好么？不然想着你现在的样子，下面的话我要写不下去了。
Sam，对不起，不能当面跟你道别。看到你不顾生死的保护我，我真的很感动，但是又很怕，怕我会成为你的负累。所以，这次，我想一个人面对这场战役。别担心我，也不要责怪自己，因为我不会放弃。给我一年时间，Sam，我会努力回到你身边。
但是，如果过了一年，我还没有回到你身边，请不要再挂念我了。有人说，死亡是一个终将降临的节日，我只不过是早一点去过这个节日而已，我会化身云上的开心小天使，为你祝福。
Sam，我们一起看过流星、彩虹、极光，日出日落，但是我经历的星球上最美好的事情，是遇见你。能爱上你，嫁给你，与你一起生活，一起经历，一起分享，我没什么遗憾了。
唯一的心愿，就是你能一直好好的，不一定要做最棒的飞机师（当然你已经是了，在我心里永远是），但是要做最开心的那个。答应我，好么？
爱你，永远爱你的，Zoe”
Sam拿着信纸的手一直发抖，不仅因为这告别的内容，还有这歪歪扭扭的字迹，以及信纸后面一块小小的红色手印。
他不敢想象，他的Zoe是忍着怎样的疼痛和虚弱在给他写信，即使吐血也只是用手捂住，小心地不让血滴到信纸上。却没留心，手上未干的血迹，沾到了信纸的背面，留下了带血的手印。
她一定很疼，却还是在想着安慰他，给他希望。
为什么总是这么傻！
如果她稍微聪明点儿，爱惜自己多一些，为别人考虑少一些，他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气，这么疼？等他找到她，一定要好好教训，让她以后不敢再这么做。
他要找到她。
Sam不顾头上和身上还在疼痛的伤口，翻身就想下床。
Belle好像早已料到他的反应，她用手摁住他的肩膀，艰难地说，“Sam，如果你是想去查机场的出入境名单，或是联系Dr.Chen的话，不用了，我已经都替你做了。”
Sam猛地停下穿鞋的动作，抬头看着她。
他眼里的希冀让Belle不忍直视。她知道很残忍，但是她只能摇头。她第一时间就去做了这些事，但是Zoe既没有出境记录，也没有去Dr.Chen那里，她只是消失了，而她那样的身体状况，消失代表什么，他们都明白。她的眼神充满怜悯与悲戚，不知道如何将这个消息告诉Sam。
看着沉默摇头的Belle，Sam眼里的光一点一点寂灭，变成无边的绝望。也许得心脏病的人是他，不然为什么他的心撕裂般疼痛？
他低着头，紧紧抓着被子，浑身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身上却散发出浓浓的哀伤。
Belle从没看过这么脆弱绝望的Sam，她紧紧抱住他，无声地安慰他。
“我以为这次我可以保护她了，我真的用尽全力想保护她，为什么还是不可以。”Sam喉咙哽咽，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一滴滴落在Belle的肩上。 “太疼了，Belle，真的太疼了，从来没这么疼过。”
Belle不知道说什么去安慰Sam，她经历过，所以知道有多痛。所有语言都苍白无力，她能做的只有默默地陪伴和支持。
当晚，他们飞去了克利夫兰。
Sam在克利夫兰医院等了三天三夜。他就坐在医院花园里的长椅上，看着每天太阳升起又落下，脑子里全是和Zoe的点点滴滴，全然不知时间的流逝。
第三天的傍晚，Belle来到他身边坐下。她并不想打扰他的纪念和等待，她只是有点担心他的身体。
“已经三天了，你想等到什么时候？”
“我知道，这次是真的了。”Sam仰着头，深深呼吸，不让眼里的湿意溢出。
“知道她病情复发以后，总是担心她会突然消失。有时候走开一会儿，就觉得心很慌，只要她离开我的视线，就有种会永远失去她的感觉。是不是因为这样的我，给她太大压力，所以令她要避开我，一个人承受？”
眼角还是有泪水滑出来，Sam低下头，用手擦去。再抬头，他挤出一个自嘲的苦笑，“Belle，你不知道我有多差劲，我竟然从没对她说过‘我爱你’。”
像他这个岁数的人，已经不太会将这句话说出口。总觉得那是年轻人才会做的事，急切地表白，热烈地相爱。他以为他可以用行动，用一辈子的呵护来证明这份爱，却还是输给了无情的时间。
Belle眼眶发红，Sam夹着泪水的笑容太惨淡，她看不了。
“Zoe不会放弃的，对不对？她一定是偷偷躲起来治疗了，她知道我们有多爱她，知道你有多需要她，她会回来的。”
Belle也知道她的话有多苍白，可是她真的不忍心看Sam这么难过自责下去。
“我知道，她最善良，不舍得我们难过。我会等她。”不管她回不回来，我都会等她。看着远处一点点下降的落日，Sam在心中默默地说。
回香港的那天，Sam在克利夫兰机场的地面，发现了一首中文小诗。他在这首诗面前驻足了很久，很久。
“或许那里冬尽春衰
又一个夏季，光阴又一载
我只坚信，终有一天你会归来
守着我的许诺，将你等待”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我会随着潮水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