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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章三 执念 ...
周崇光百无聊赖地坐在这间豪华公寓套房的沙发上,保持单方面与林萧大眼瞪小眼的状态已经至少半个小时了。
林萧自从埋首于摊在茶几上那一堆文件起,就根本没再搭理过他。
Kitty这会儿正在书房里向宫洺汇报这两天了解到的有关玉簧的情况。他本来要跟进去听的,但宫洺不让。而且还交待他在客厅帮林萧整理这段时间要处理的合同。连事情都给他找好了,他也没办法再坚持跟进去听。
其实他大概知道宫洺为什么不让他跟着。他昨天发现宫洺居然还在发热,而且一直瞒着他什么也没说,为此跟她大发了一通脾气。气过之后整个人焉在沙发里就像自己也病了似的。宫洺一定是看他太容易干着急,所以干脆就不让他掺和。
从来都是这样。除了在床上,平时宫洺要坚持什么事情,他是完全就拗不过的。宫洺负责照顾他、安排他、维护他,有时也命令他。他总能找到办法让周崇光纵然有千万个不愿意,仍只能乖乖听话。
实在无聊得紧,他从沙发上滑下来坐到地上,煞有介事地盯着那堆文件,向林萧问道:“这些东西你弄得懂?”
林萧终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用那种充满鄙视的眼神。
“难道我能指望你?”
“怎么说话的?”他再生活不能自理、欠缺除写作外的其他专业能力,也不能由着林萧来鄙视他,“是你老板让我跟你一起整理这些东西的。怎么不能指望了?”
“唉~~~”他觉得林萧实在是跟顾里混得太久了,在瞧不起人这方面或多或少地也受了影响。
“好。周先生,能麻烦你帮我把这几份整理好的摞整齐夹进文件夹里吗?”
“对了嘛。态度诚恳才能找到队友啊。”林萧没好意思告诉他,“猪一样的”是不会有人想要的。
他们俩分工明确,配合着确认、分类了好一会儿,才基本收拾到尾声。周崇光见气氛比较自然,忍不住开口问:“你跟Kitty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吗?”
林萧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我说那块玉簧。”
“哦。”她继续埋下头去整理着,有些心不在焉地答道:“现在的拍卖公司真坑人。东西到底是属于什么人的都没搞清楚,就拿出来乱说。”
“啊?真有问题啊?”
林萧点点头,接着道:“原来那个介绍你看过吧?说是汉朝一个姓周的大户人家的千金。我跟Kitty拿着那些资料找了好几个行家,总算找到有收藏跟那个玉簧同一批陪葬品的。”林萧说着,不禁又翻了翻白眼。
“结果人家那儿收藏的陪葬品上有铭文的。那个墓葬主人根本不姓周,是姓姬。”
“什么?!”周崇光一破音之后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后大皱起眉头难以置信地问林萧:“等于说之前那些简介的资料,全都是错的啊?”
“这不是废话嘛,连墓葬主人的姓氏都弄错了,那堆资料还不全是编出来的。”林萧说着也有些来气,毕竟她是维护宫洺的,这次的合作商背后做这么不靠谱的事情,捅的篓子还要宫洺来替他们受,她自然也有些忿忿不平。
“那那块玉簧,到底有什么问题啊?”他指指书房的方向,对眼下的情况觉得有些心里发虚。这是赤()裸()裸的不科学啊,宫洺这情况要是说出去给那些什么前沿领域的专家听,一定能立马就被关进实验室好吗。
能有什么问题,可以让一个人从头到脚脱胎换骨,由一个健康的男人忽然变成一个病恹恹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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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器?”宫洺坐在办公桌后,在听到这个词时抬起头严肃地看着Kitty。
“是的。我和林萧找好几个人确认过。其他收藏的一些物品,都是这个姬姓的小姐生前用过的,但这块玉簧是专为了随葬而制作的明器。”
宫洺听后垂下头去思索了一阵,没有表达任何看法,继续问道:“墓坑在哪里?”
知道宫洺还有很多疑问,Kitty尽可能详细地说出自己知道的一切:“在西安。我们已经了解过,那几个行家说的是真的。不过这个墓坑是在大墓旁边,只挖掘了一部分,有很多东西没有挖出来。”说着她突然有些预言又止,但接收到宫洺的目光后,还是将话说了下去:“而且这个女人是火葬。”
“火葬?”宫洺一听,忍不住挑起了眉。Kitty对他的惊讶显然深有同感,她立刻点了头。
“没有尸骨,骨灰盒在墓里。”
“哼。”宫洺在听到她的回答后立刻哼笑了一声。他极少表现出如此明显的不屑,Kitty知道她已经对这次合作商的底细有把握了。汉代的墓,又是达官贵人,但是却用火葬,在那时候可不是什么吉利的做法。这个墓如果是正规发掘的,根本不可能在知道是火葬后还允许将陪葬品拿出来。这些古物的来历肯定全都不干净。
宫洺仍没有下任何结论,他接着问出了最大的疑问:“这块玉那些人怎么看?”
“专门浪费两块上等的汉白玉拼成一个玉簧,一定是有什么意图的。”她顿了顿,观察着宫洺的神色,“而且精工巧制,特意做来陪葬,他们觉得应该是墓主人或家里的掌事专门授意做的。”
宫洺端详着手上那块玉簧的特写图片,那道正中纵贯的裂纹刚好将玉簧的纹饰从中断开,让原本线条流畅的纹路有了无法忽视的瑕疵。她仔细地看着那些纹路,随即问道:“这花纹,是个同心结?”
静默了有两秒,她听到Kitty肯定的答复:“是的。”
随便谁都知道,同心结从古至今一般是用锦绳编的。在玉面上刻同心结的花纹,绝对算不上常见。也许正如Kitty所言,是有某些意图的。
她放下手上的资料,抬头看着Kitty,“你的想法。”
Kitty想了想,似乎在组织更好的语言表达自己的意思,然后她仿佛鼓起勇气似的说道:“我和林萧在找人鉴定这块玉簧之前就注意到这个花纹。我们把猜测向那些行家征询了意见,他们觉得我们这样想是合理的。”
宫洺没接话,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这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也许是喜欢上某个门不当户不对的穷小子。因为家世不对等,不能结成夫妻,所以病死。可能是心中有怨,所以宁可火葬,而且临死前叫人将原本做成一对玉簧当信物的两块汉白玉,打磨只做成一个,专门随葬。用它来表达一种未尽的……”
“执念。”
她听到宫洺顺着她的话说出这个词时,身上不禁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要引发这种超乎常理的变化,只能是超乎常理的原由。也许某些到死也无法释怀的意识,寄托在某个信物上,有一天它重见天日,就能产生什么异样的作用。
看起来宫洺和她的看法一样。她之前担心对方可能不能被这些建立在寥寥证据之上的推断说服,如今发现宫洺才不怕什么现不现实,只要合理,她就敢信。而一旦她有了头绪,之前那种让周围气压至少低十档的气息就被淡化得几乎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Kitty所熟悉的游刃有余和细致入微。
“你们觉得可以怎么解决?”她仍不说出自己的看法,只继续问Kitty是如何想的。
“既然是执念,要想化解,那就达成它。”听她这样说,宫洺从椅子上站起身,沉默地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风光,没有赞成也没反对。
Kitty接着说道:“她生前没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如果让受影响的人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能体会到那种快乐,也许就能恢复。”她发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没有抖三抖。
然而宫洺并没有像刚才那样接她的话。Kitty此时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什么情绪也看不出。过了很久,她才听到宫洺幽幽地说:“如果这是一个咒,要入套,总得有共鸣。”
“拍卖公司那个高层没受影响,一定是一环也没有扣住。我受到影响,一定有一环是扣住了的。”她当然知道Kitty想说她的那一环是同样有着“爱而不得”的问题。但这一点并没有那么绝对,她和周崇光如果从现实来讲,一直在一起,只是没有以情人身份公开而已。而且就算是因为不能以情人身份在一起才受到影响,那这跟她的变化有什么关系?
难道因为不是同性,所以这咒语还管帮他变性?那这哪里是咒,根本就是一种有魔力的“祝福”。然而她自从被影响后一直持续低烧,心口发热发痛,情况还愈演愈烈。她几乎每晚都会痛醒过来,满头冷汗,为了不吵醒身边的周崇光只能强自忍耐。这些症状告诉她,这根本不可能是一道善意的咒语。
像毒咒却更多一些。
宫洺内心里并不怎么同意Kitty这个方法。但她也没有更好、更准确地解决问题的法子。所以她也不会去否定,至少有了一种可能,尝试一下又不会要命。
大概是变成了女人,身体里那些荷尔蒙之类的东西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让她的情绪有时不太能被有效地控制。她竟然有些好奇Kitty她们想出了什么方法来让她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让她去体会那种快乐?
她正要开口问,书房的门被周崇光大力地打开,他完全不管林萧在旁边跳脚,乐淘淘地大声说道:“我们下午去海滩上玩儿吧!”
他浑身散发着兴奋的因子,声音在这安静的书房里几乎能造成回音。他说完这句正要接着乐,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落地窗前的宫洺。咳,她此时背对着他,身上那件露背的贴身黑裙让她曼妙的身材尽显无余。尤其露背那块还有些流苏装饰,弄得那里若隐若现,让周崇光心里一阵怪痒痒。
他不是说宫洺这样不好,而是……这样……有点儿太好。
要是没有这个天杀的变化,他这辈子估计都没机会知道他哥是个如此爱走性感路线的人……
书房里两个人闻声都转过来看着他。Kitty略带责备地看了林萧一眼,弄得林萧直往周崇光背后砸拳头。而宫洺看着他们,还有些不知所云。
宫洺和Kitty在书房里商量玉簧的事,他在外头也从林萧那儿把这事套得差不多了。一听林萧说她们想出来的那个方法,头都要点烂了。择日不如撞日,有方法就要马上实行啊。于是他兴奋地问了林萧那个能够“感受到两个人在一起的快乐”的方法,然后一点儿也没觉得不妥地拉着她撞开了书房的门。
他把林萧推到前面去,示意她告诉宫洺他们的想法。
“我,我们想可以一起去放松一下。然后我跟顾里她们商量了,觉得可以去海边玩儿一趟……”林萧结结巴巴地说出她的建议,在Kitty的白眼之下有点想找地缝。
宫洺看着她,那张美丽的脸上没有显露出任何情绪。然后她看着还处在兴奋状态的周崇光,说:“现在是12月。”
“啊?”周崇光还咧着嘴不清不楚地叫了声。连Kitty都将头微微地垂下去了。
“谁出的主意?”
林萧在一片静默中极小声地应了句:“如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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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宫洺变成女人还要扯淡的事情就是,他们当天下午真的去了海滩。
顶着12月风如刀割的豪迈天气,他们前后两辆车,在绕城路上开得那叫一个狂野。
前面有唐宛如在的那辆甚至开了敞篷。那位数十年来练就一身铁样体魄的女汉子高调地站在车里,腰被南湘和卫海合力固定住。那车人包括开车的顾源和副驾的简溪,通通被逼无奈地忍受她高亢而兴奋的尖叫声。
即使坐在理智尚存的第二辆车里,周崇光也觉得周身发冷。坐在他身边的林萧显然深有同感,她在接收到周崇光时不时望过去的空白眼神时总会尴尬地笑两声。
相对前面那辆,他们这车人真的安静得多。且不说开车的顾里脸色有多难看,就是坐在副驾的Kitty也有些眼神发直地望着前面的唐宛如。说真心话,林萧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接受了唐宛如去海滩的建议的。
“咳!那个……顾里,你看着点儿路。前面那些人没空看的。”
“我前面竖着一个活体地标,只要那个地标不倒,我们就出不了事故。你放心。”顾里正愁她不开腔,不好拿她开涮泄愤。这下一涮起来当然不会留情。
其实就连周崇光都想不通,宫洺是如何同意这样一个荒唐的建议的。但他在听到顾里的话后看见宫洺竟然很浅很浅地笑了一下,立刻明白荒唐的事还多着呢。
前面那辆车大概是不堪唐宛如的重负,突然往左边极其菜鸟地急转了一下。林萧一急,立马拿起对讲机对着那边喊道:“简溪!你们怎么了!开稳点唐宛如还站着啊!”
对讲机那头传来几个粗粝的声音,然后简溪用他前所未有的嘶喊声回答了林萧:“风~太~大!!顾源看错了以为前面有路障!!你们别开敞篷!!!”
他们这边一片寂静。
“简,简溪!你们把敞篷关了!不然会感冒的!”
那边又是一阵乱七八糟的声音,然后似乎是卫海接过了对讲机,对着这边又是一通狂嚎:“你们千万别开!!!”
他们显然没有听清楚林萧说了啥。周崇光真的憋得很辛苦,但其他人谁也没露出任何表情。
“唐宛如!!!你给我站稳!!!”大概是一直捏着对讲机没松开,卫海的声音突然又从那头传过来,其间还伴着南湘和唐宛如情绪南辕北辙的尖叫声。
他们谁也没料到,第一个忍不住笑出声的是Kitty。更没料到的是,第二个是宫洺。
连周崇光也不得不承认,他哥在变成女人的短暂几天里,确实有些不一样。
从表面上说不上来的不一样。但她变得并不与笑容绝缘,周崇光觉得这几天看到的她的笑容大概能是少年时期至少一年的分量。不止是笑容,她还变得……相对更坦诚。
或者说周崇光能更容易看出她的情绪。她当然比同龄的女孩子深藏不漏得多,但了解她如周崇光,竟然很多时候对她不用去猜。他想大概连宫洺都没料到这种变化,很多时候她的那些情绪根本不受自己控制就流露出来了。比方说得意和好奇的时候,她竟然会不自觉地挑眉头;想事情的时候她的表情也不像过去那么严肃,而是有点呆,那真的……很可爱!
还有最明显的,周崇光抱抱她,或者搂着她的腰时,他可以从她脸上看到明显的愉悦。
她就像一个比别人冷静、高傲、孤僻一些的女孩子,一样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这真的是一份难以置信的大发现。周崇光无从解释,但不得不说有些甘之如饴。如果宫洺可以有哪怕多一点地表现出对他的依赖,他是真的能飞上天。
他们最终安全抵达海滩,开始继续发疯。
男生在弄烧烤,尽管是要人命的大冬天,但是几个女孩子还是完全兴奋了起来。凑成一堆之后很快连顾里都失去理智,四个姑娘在一块儿累沙子玩儿,竟然还能时不时地发出一些捣蛋的尖叫声。Kitty原本站在一旁盯着远处的周崇光和宫洺看,但是渐渐地也被她们感染,加入到累沙子和猫打架的行列中去。
林萧在玩儿得兴奋的时候,还会趁机往海岸边望一眼。周崇光和宫洺走得离他们够远,那两串脚印已经被一波波袭上来的海浪冲得看不见了。他们疯了一下午,此时夕阳西下,整个海面连同海滩都被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色,成为入夜前留给所有人的最后一丝暖意。
不过似乎没有一个人觉得冷,他们吵吵闹闹好几个小时,甚至还觉得热。
顾里抬起头来看她时,林萧正出神地望着远处并肩而行的两个人。顾里随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看到周崇光把自己的大衣拉开,将宫洺整个背圈在衣服里,牢牢地围着她,两个人似乎聊着什么,宫洺时不时地抬头与周崇光对望一眼。
他们走走停停,周崇光偶尔停下来捡起一两个贝壳往海里扔。他看着那片海面静默了一会儿,然后转身正对着宫洺说了什么,隐约看去,宫洺似乎点了点头。然后周崇光抬起双手捧住宫洺的脸,在她额头上缓缓地吻了下去。
顾里和林萧都没说话,她看着林萧很专注地注视着那两个人,脸上的表情似肃穆又似欣慰。
可惜原本很入戏的时刻,却被唐宛如一声兴奋的嘘声打断了。显然她也看到了那个吻,然后非常三八地笑了起来。顾里还没来得及开骂,顾源就站在烧烤架后面对她们说:“好了!都过来吃!”
卫海和简溪也高喊着远处的两个人过来吃东西。一帮子人的注意力又迅速地转移到那些香喷喷的肉上去了。
直到夜幕降临,他们的兴致仍没有丝毫减退。
然而就在他们的“冬日海滩之行”接近尾声、一双一对各自浪漫的时候。周崇光终于发现了宫洺的异样。
他本来搂着她坐在海滨的石凳上休息,听着海浪声规律地安抚着自己的心。然而当他问宫洺冷不冷的时候,对方没有立刻回答他。而他感觉到宫洺贴着他脖子的额头有些湿意,却又烫人。
他埋下头去看,发现宫洺微皱着眉头似乎在他怀里闭目养神。
他起初以为是宫洺低烧不退,这会儿温度又升上去了。但他仔细一看,发现宫洺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正一颗颗从脸滑落。
周崇光瞬间慌了神。就算是发烧,也不会这样出冷汗。而且他扶着宫洺站起身的时候,她忽然有些伛偻地弯下腰去,身上甚至在发抖。
“怎么了!”他迅速蹲下去握着宫洺的双肩,焦急地问道。对方甚至没能说出话,只极其虚弱地向他摇摇头。
“哪儿疼!告诉我!”他一急,伸出右手捧着宫洺的脸颊,想往她毫无血色的脸上看出些端倪。而宫洺喘着粗气,终于伸出右手捂着胸口往他身上倒去。
他想也没想就把她死死抱住,一遍一遍顺着她的背,嘴里念念有词地安慰着,却更像是在安慰自己:“没事,没事。我在。”
他抱着宫洺,听她艰难地喘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渐渐平复下来。她颊边的头发已经贴到脸上,整个人还虚脱似的瘫在他怀里。
他们沉默着,直到宫洺对他说:“回去吧。”
他把下巴抵在她头上,又抱着她坐了一会儿。等终于按捺下自己心中的那份恐惧后,他重重地吻在她头上。
事关宫洺,周崇光可经不得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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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跟林萧和Kitty打好招呼,抛下其余人在海边过夜,驱车回到市区。
周崇光被宫洺这一吓,根本不敢冒险让她住在海边的酒店。只想着赶快带她回家,好歹捂到被子里弄暖和再说。
“你最近一直心口疼?一直有?!”他频率很快地往副驾看去,声色俱厉地质问着对方。宫洺没有回答他,只有些关切地始终注视着他。
“你回答我!”胸口腾起的怒意完全不受控制。他一个急刹把车停在路边,朝着方向盘“砰砰!”狂拍了两声,手上因为狂怒竟然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痛。他转头对着宫洺吼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发低烧一直不退我就觉得不对!你还跟我说没事!”
宫洺被他吼得皱起眉,想伸手去拉他。他一把甩开,接着喊道:“你知不知道你出事我有多担心?!你现在不止发烧还痛成这样!我他妈什么都不知道!”
宫洺看着他的脸色变得有些担忧,想开口说话却被他打断:“你当初知道我要动手术你是什么反应!你差点把林萧吓死还让我干脆去死算了!现在倒好,你是想让我尝尝你当初的感觉是吧!是想让我尝尝这有多恐怖有多要人命是不是!!”
宫洺没管他一个劲儿地吼,有些强势地探过来抱住他。把头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擂鼓般的心跳声,什么也没说。
他艰难地换着气,觉得对方压在他胸口的重量几乎能让他整个人垮掉。
他平静了许久,才挫败地伸手把她紧紧圈在怀里。他把头埋在宫洺的头发里,有些痴迷地嗅着她的味道。那不是他哥哥一贯的味道,那闻起来就像恐惧和未知,但这又是属于宫洺的味道,是能让他在地动山摇的恐慌里安定下来的唯一气息。
他们相互依靠着沉默了很久,久到凉意已经渗进了车里。然后宫洺在他怀里开口道:“载我去趟M·E吧。”
他直接把她推起来,脸上难掩怒意地盯着她。
“好几天没去了。我想去看看。”
她的声音仍然平静,有一种让周崇光心甘情愿地屈服的魔力。
他能怎么样呢?一如既往,当他哥哥向他提出请求的时候。
驱车到达M·E楼下时,已是半夜。他们走进一片漆黑的办公室,宫洺按开了几个侧灯。室内亮起来,几天没来,这里依然保持着原样。
Kitty和林萧把办公室的环境维护得很好,它完全就是宫洺满意的样子。环视一圈,她将目光停驻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似乎陷入某种沉思。
她的表情又变得有些呆呆的。这对周崇光来说就是砸向胸口柔软而沉闷的一击。
宫洺往自己办公室走去,周崇光跟在她身后。她有些痴迷地逡巡着这间办公室,周崇光只痴迷地看着她。他对M·E的感情很淡漠,这没什么难以启齿的。之所以会围着它转,纯粹是因为他爱宫洺围着它转的样子。
他任宫洺走过去抚摸那些杯子,他的办公桌,以及这个房间里的每一个装饰。她似乎是到这里来缅怀什么,又好像是来这儿寻找一份宁静。这里代表着宫洺的成就、骄傲和名利,但宫洺对它的重视绝不是势利层面上的。他们在那张沙发上依偎着坐下,他拿毯子把宫洺裹起来。
“第一天的展会,我拿了那块玉簧之后,就有些不舒服。”周崇光围在她肩上的手紧了紧。
“之后出了事。低烧一直没退,而且心口发疼,我想大概是那玉簧的影响。”她还是没说这个状况是逐渐加重的。周崇光认真地看着她,然后认命地叹了口气,对她说:“你应该告诉我。”
她没接话,虽然从事实上就算周崇光早些知道,也无法让情况改善,但她也明白,至少她弟弟希望能在非常时期成为她的依靠。
她只是……没有习惯。也做不到去依靠别人,就算那个人是周崇光,也做不到。
“可是林萧她们找到了方法,怎么你还是在难受?”她弟弟沉重的吐息吹在她头发上,让她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不止还在难受,她也一点也没有恢复的迹象。
“其实要体会到两个人在一起的快乐,你当天晚上就根本不会发生变化。”紧接着周崇光说的话,就像一记闷棍一样,立刻将她敲醒了。
她之前怎么没想到?他们那天晚上在一起,两个人相拥而眠的时候宫洺可以确定自己不仅觉得快乐,那种感觉在某种程度上几乎等于幸福。然而第二天一早,她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这只能说明一点,这个所谓达成执念从而解决问题的方法,根本就不对。
但是有什么不对呢?有关于某个执念造成这些不合逻辑的情况,这个解释是合理的。但循着这条线想出的解决方法却没有效果。而且似乎适得其反,她今晚那阵心口疼,无疑是大大加重了。
她正自心乱如麻,有些理不清头绪,就听到周崇光说:“明天开始,我跟林萧她们一起查玉簧的事。”
她抬起头看着她弟弟,周崇光用更强硬的态度向她重申:“我必须查,否则你痛死之前我先把自己急死。”
不知道是不是那种荷尔蒙的影响又上来了,她竟然觉得有点想笑?
“不管你同不同意。”
“……好。”对于她的妥协,周崇光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惊讶的,但他没有多想,立刻满面红光地露出高兴的神色。宫洺看着他这个样子,心里也觉得暖暖的,那种余痛被很快掩盖掉。她忽然想起什么,来了兴致,对周崇光说:“去帮我泡壶咖啡?”
对方果然眼神怪异地望过来,“你……喝我泡的咖啡?”
她没有任何觉得不妥地点点头。
“……能喝啊?我都不敢喝。”
“那天早上你不是帮我泡了一杯么?”周崇光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那个半杯糖!宫洺还真的喝了?!
“那……你喝了还好吧?”似乎看出他的后背发凉,宫洺有些被他逗乐了。
“还有那个三明治。是三明治吧?”
“我……你还吃了那个三明治?!”
“恩。样子是不大好看,但是吃起来没什么不好。”
“你什么时候吃的?!”
“跟Kitty她们商量玉簧的事的时候。”当时她们看着她镇定地吃掉那份早餐,也镇定地选择了什么也没说。
“你还真饿啊……”周崇光无语地抵住她的额头,这让她又控制不住自己地微微笑了起来。她当然不是因为饿去吃的那份早餐,她吃仅仅是因为那是周崇光做的。她吃那份早餐不是为了填饱肚子,而是为了得到一种满足。不过这种坦白对宫洺而言实在太过露骨,她说不出来,也就由着周崇光去“自惭形秽”了。
周崇光得到了烹饪领域的最高肯定,当然乐得去再泡一壶糖份严重超标的咖啡。之前那种郁结得要死的心情,已经几乎淡化到无法感知。他心里被某种莫名滋生的甜蜜占得满满的,让他感到所有的沉重似乎都在被挤出去。
他端着咖啡壶和杯子走进宫洺办公室的时候,看到宫洺刚刚结束了一通电话。她略微垂着头,周崇光看不真切她的表情。
“谁打电话?”
“Kitty。问我们回家了没。”
“她干嘛不直接打给我,要是你睡了她可犯大错了。”
“要是你睡了她才犯大错了。”周崇光听她调侃自己,反而更乐。坐到她身边去帮她倒咖啡。
“悠着点儿喝啊,这咖啡质量比较堪忧。”宫洺端起那个杯子,虽然什么也没说,但他就是觉得宫洺喝得很享受。
他端详着她的侧脸,看着她的眉眼、鼻梁和微微开启的嘴唇。觉得自己心口上像有什么人在挠痒。在办公室昏暗的灯光下,他能看到宫洺脸上淡淡的妆容,那让她显得成熟而高贵。
“画眼线有那么难受吗?”
宫洺转过头来,没跟上他的节奏。
“我每次看Kitty或者南湘给你画,你眼泪都会出来。”宫洺说时迟那时快,伸手就往他眼睛上戳过来。他双眼一闭,闪都来不及。
“干嘛!”
“让你感受一下有多难受。”
“真的跟戳上来一样啊?”宫洺没理他了,继续去喝咖啡。他往Kitty桌上望过去,突然玩性大发。
“要不我给你画?”
“恩?”
“哎呀她们弄得你眼睛发红那是她们技术不好。我画保证你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你常画眼线?”
“……天赋好吗!Kitty抽屉里肯定有,我给你画画看嗷!”他说风就是雨,也不管宫洺反对还是同意,径直走到Kitty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果然有一整套补妆的化妆品放在里面。
他把眼线笔拿出来,又拿了两只棉棒。信心满满地朝宫洺走去。
…………
“哎呀戳到你啦!我擦我擦你别揉!”
“恩……这边稍微画得厚了点……哎呀这边又添得厚了点。”
“真的会流眼泪那么严重?!我试试……”
宫洺在抢救她弟弟眼睛的时候,实在已经懒得去想周崇光哪里来的这份画眼线的执念了。
(章三END,TBC)
爆字数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我再也不要这么干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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