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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

  •   二表哥携我策马刚拐上西三里街,远远的就望到李总管躬着个背,双手揣在怀里,在府外来回踱着急步子。听到马蹄声,他朝我们这方转过来,看到马背上是我,抽出双手一拍大腿,如释重负般大喊道:“小姐啊,你可回来了,昨夜老爷夫人一宿未眠,差人到处找你啊,夫人急的不停抹泪,直到左相大人府上来报平安,全府上下才松了口气呀”。
      行至李总管跟前,二表哥收了缰绳,先跳下马,又将我拉下来,一瞧见身履戎装的二表哥,李总管立马跪下:“李福见过齐王殿下”。
      二表哥负手立于李总管面前,眼风微微一扫:“起来吧,去通传一下,本王前来拜会姑父姑母。”
      李总管起身点头应着,让看门的小厮迎我们进门,遂一溜小跑,奔向厅堂。

      我蹑手蹑脚的跟在二表哥身后,随他一起步入大厅,爹瞧见我们,对着二表哥双手一福:“齐王殿下”,却全当没看到我。
      二表哥欠身回礼:“奕儿见过姑父姑母”。
      娘对着二表哥点了点头便匆匆过来拉过我,只见她红肿着眼,定是担惊受怕了一整夜,我内心愈发愧疚起来,柔柔的叫了声娘,娘道:“回来就好,就好,快去给你爹认错。”娘朝爹的方向怒了努嘴。
      我走到爹跟前,垂下眼轻轻道:“爹,菡儿错了”。
      爹突然高高扬起右手,只听娘和二表哥在旁边惊措的大喊:“老爷”“姑父”,我下意识咬紧牙关闭上眼向右缩了下头,准备受罚。意外的,久久没感到应有的疼痛,我缓缓睁开眼,爹的手掌在离我的脸很近的地方停了下来,我能感受到他的手因愤怒在颤抖,眼睛里满是怒气将我望着,突然抽回了手:“都是我把你宠的没个样子”。
      二表哥见状慌忙走过来,堆起笑容道:“姑父,此次奕儿归京,碰巧赶上东曌使者来访,父皇前几日遣人快马来信说今夜要在朝露殿设宴,一来欢迎东曌使者,二来为奕儿庆功,姑父想必早已收到了宴函,这会儿子差不多该准备准备进宫了”。
      我一拍脑袋:“呀,华临盛宴是今日!我竟给忘了!”
      爹撇了我一眼:“你不许去,在家禁足半月思过”。
      闻言我傻眼了,赶紧放软了语气央求道:“爹,菡儿知道这次错的离谱,保证今后不会再犯了,你就让我去嘛。”
      “不可,下去抄一遍《内训》”,爹厉声道。
      我一听绝望了,二表哥上前解围:“姑父,菡儿她知错了,你这次就让她先进宫吧,宫中女眷都到的宴会,自然少不了菡儿的”。
      二表哥,你真是大好人,我用星星眼望着他。
      “再抄一遍《女诫》”,爹转过头去,“倘若有人再求情,就加抄《女范杰录》”。
      我的星星眼立马变成了死鱼眼,不敢再吱声了,二表哥向我投来了同情的目光,朝后殿的方向使个眼色,大概是告诉我:“速速回房抄《内训》和《女诫》吧,别再火上浇油了,也不晓得你半个月抄不抄的完这两部书啊”。
      我只得低声道:“菡儿这就回房抄写”,转身朝后殿走去。
      二表哥看爹也没进一步罚我的意思了,遂朝爹娘揖手:“奕儿尚有要务在身,先行告辞。”爹娘送二表哥出门。

      绕过回廊,行至我的盛荷苑,隔着荷塘远远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形跪在我的厢房门外,那不是我的贴身丫鬟阿酉嘛,“阿酉,你跪那里做什么?快起来!”我边喊边朝她跑去。
      阿酉瞧见我站起身来哭着鼻子:“小姐,你可回来了”。
      我瞧瞧她一身憔悴的形容,不知在我门前跪了多久,虽然是爹在大门外捡来的丫头,可她跟了我也近十年了,加之年龄上比我小五岁,所以我一直拿她当妹妹看的,见她这个样子我不由心疼道:“你跪了多久?可是爹罚你跪的?”
      小丫头赶紧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是老爷罚的,是阿酉自罚的”,她一边抽泣着,一边用袖头擦着眼泪,“都怪阿酉没陪在小姐身边,明明知道昨日又逢上元灯节,小姐……”
      “傻丫头”,我揉揉她的头发,心道,喝花酒的地方我怎么可能带着你这么个包袱,更何况借酒浇愁本就是个讲求氛围的雅事,有你个小丫头在旁三劝两拦的,怕是早就失了兴致。我上前推开房门走进去拉过凳子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凉茶,咂一口,瞟了一眼床榻旁的竹笼内,噜噜正趴在里面酣睡。我对跟着进来的阿酉说:“下去换身衣裳吧,以后可不兴动不动就跪,今日爹娘要进宫,你去前面候着,他们一动身就告诉我”。
      阿酉应了声是,便关上房门退了下去。

      近来,皇家设宴总爱放在晚上,朝中大臣们携了妻眷一早就会入宫,在甘泉苑候着,大臣与大臣围在一起叙话,女眷们也挤作一堆侃侃八卦,彼此问候,增进感情。
      前朝时,爹曾位居吏部尚书,同礼部尚书张广、工部尚书王仁羽并称为“京城三杰”,他们三人本就是同年科举及第,遂又在太学院一起进修两年,感情很是要好。后来,时任内史令的皇舅舅率一干有识之士里外联合,发动兵变,推翻了杨氏王朝的统治,有着残暴、昏庸之名的杨氏末代皇帝靖文帝杨赫同妻眷自刎于朝阳殿,除了长女崇华公主杨湛被俘于宫中至今,以及幺子杨灏不知所踪外,靖文帝的直系亲属基本都死于这场政变。
      有传言说,靖文帝在未继承皇位之前,在全国各蕃各郡都特别训练了种子精兵,这些士兵的子代仍受命于靖文帝的虎符,然,持有虎符的靖文帝为何会眼睁睁看着国破而没打出这张王牌,这个问题随着靖文帝的自刎不得而知,有着“虎符在手,天下即诏”之威名的虎符亦不知落入了谁人之手,而它的存在,着实对于大昰王朝来说是一个不小的威胁。
      大昰建国头一年,外表上处在休养生息的一派平和之中,然而为了清除杨氏余党,并找出那张虎符,朝堂内外波涛汹涌,朝中私下称这场变动“戊申之难”。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前朝忠于杨氏的大臣或抄或诛,礼部尚书张广就因其妻是靖文帝皇后的表亲,即被贬至北疆当庶民,其后代永世不得入仕。虽然娘同皇舅舅是一母所出的亲兄妹,可爹为了不被牵扯到其中,便以身体不适,请辞了吏部尚书一职,随即被调至宗廷局,担了个管理皇室宗卷的闲差。在这场朝堂风云里,亦有部分前朝官员仍保留官职,甚至升官发达的,比如工部尚书王仁羽。不得不说,王仁羽是个看时势剔透的人,持中庸之道,明哲保身,如今已官拜正二品、身居右相窦崇之下,掌管全国屯田、水利及土木的兴建,终日政务繁忙。
      “戊申之难”那年我才六岁,爹自然不会同我讲朝堂之事,知晓这些也是后来听窦凛讲的。
      自打爹去了宗廷局,不用参与朝政后,同王仁羽的往来便也少了,他二人只能在百官都出席的宴席上才得空相见,是以此番华临盛宴,爹必定会早早携了娘入宫,好同这位故友叙叙旧。

      我在房中边想着旧事边将身上的行头又换上男装,听见叩门声,阿酉在外面说:“小姐,老爷夫人已经动身了”。
      好,那我也动身,心心念念的华临盛宴怎能少了我?我可是向往这种国宴级别的美酒佳肴、歌舞表演很久了,爹以为他不让我去我就没办法了吗,哼哼,这次庭溪要入宫表演琴艺,我扮作司红院的小厮同她一道进宫就成了。
      收拾妥帖,我吩咐阿酉,不管谁问及我就说我身体不适在房内休息,不想被打扰,遂从柴房后面的矮垣翻了出去。
      华临盛宴,本小姐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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