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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山雨欲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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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蔺季雪因为昨天反噬伤身,直到日上三竿才迷迷糊糊醒过来,她揉着干涩的双眼,披散着长发,走到溪边用清水拂面,直到自己清醒后,她看到了碧水中的一个白色的身影,那人虽面无表情,却有着仙姿佚貌的面容,蔺季雪吓的一下子跌坐了下去惊呼了出来“你你你!”
晏夕拾无奈的看着长发披散面容憔悴好像还没睡醒一样的蔺季雪,语气倒也平静无波“你是有多懒,睡到现在才起来?!”
“师叔,昨天我差点永远都起不来了!那两个老女人差点把我吃了哎!”蔺季雪重新站起来,看着晏夕拾清冷的面容,极力掩盖着内心的喜悦以及砰砰的心跳声。
“有我在,你怕什么?!”晏夕拾一挑眉,那个样子似是自信又似是不屑。
“额”蔺季雪一时语结。
“死了活该”看蔺季雪那和苏凌空有七八分相像的眉眼,晏夕拾心下烦躁,转身便走。
蔺季雪立刻追了上去“师叔,你去哪,你不是要教我武功么”
“官家的女儿,就不会自己梳头发了么?你看你,哪里像一个女孩子家”晏夕拾没好气的撇了眼蔺季雪,一边快步向无忆崖走,一边道“你收拾好再来无忆崖的寒波动找我,现在不要来烦我!”
蔺季雪立刻停住脚步,脸有些发红,她是不是嫌自己太难看?蔺季雪有些失落的摸着两边的长发,像一具幽魂一样飘回了房间,看着那古老的铜镜中的自己,蔺季雪想破了脑袋,梳了好几个发饰,都觉得不够好,她有些气愤,是谁让晏夕拾长的那么好看的!害的自己怎么打扮都觉得丑…
午时,心缘照例端着药走进来,发现蔺季雪正在对镜梳头,她好奇的看着左换一下右换一下,时而唉声叹气的蔺季雪,不禁笑出了声“雪儿,你在忙什么呢?”
蔺季雪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立刻拉住了心缘“心缘师姐,你快看看,我是这样梳好看,还是这样?”
心缘有些忍俊不禁“雪儿怎样都很好看啊”
心缘说的是实在话,蔺季雪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漂亮,但她清秀的有些过分,面上总是透着几丝凉薄,琥珀色的眼珠衬着白皙若雪的皮肤,看起来空灵出尘…
“才没有”蔺季雪有些颓然的伏在桌上,咕哝着“见过她的,有几个女子不自卑…”
“嗯?”心缘没听清蔺季雪在说什么,她上前几步,将药摆在桌边,抚了抚蔺季雪的长发许久,突然她邪邪一笑,与平时端庄的她不太一样“雪儿是想要个特别点的打扮么…”
蔺季雪点点头,期待的看着心缘,心缘三下两下的,就把蔺季雪所有的发都随意束了起来,额旁散落了两屡发丝,解下腰间一小段飘带,随意的一绑,蔺季雪目瞪口呆的看着镜中的自己“额…”
一个窈窕淑女转眼间就变成了江湖浪子,就是这纱衣有些滑稽了…
“做女子久了,不如换个口味,我那里还有些寻常百姓缝的布衣,你可以拿去穿”心缘朝蔺季雪眨眨眼。
蔺季雪极其满意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发现这般打扮的自己,竟比九弟还要俊俏几分,她心下有些得意,想着这样去见晏夕拾,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蔺季雪不经意的问道“心缘师姐,你师父她,是不是个很奇怪的人?”
“师父?”心缘停下手中的动作,静静思索了下“师父是个好人…”
“…”蔺季雪想过心缘会怎样评价晏夕拾,但是这两个字,未免也太笼统了一些…
她是神医,她济世救人,她是一代宗师,她保得谷中弟子一世平安,她当然是个好人!
“我知道雪儿想说什么,但是,在心缘心里,师父她就是个好人,是那种最吃亏的好人,因为她对人好从来都不让别人知道,别人害她她也装作自己不知道,不计前嫌,而且她自己有什么又都闷在心里,曾经太师父去世对她打击很大,她有过一段很苦的生活,所以她才会那么记恨师伯的,师父这么多年,从来没见她有什么大喜大悲,只有师伯会让她有情绪起落,我们做弟子的,真是又心疼师父又嫉妒师伯”
蔺季雪有些哭笑不得“被一个人追杀这么多年,你们还嫉妒?这是什么世道”
不过同时她也陷入了深思,是的,晏夕拾那个人,真的是看不出喜怒哀乐的,她说什么话都是一个味道,就连不耐烦也是一个腔调…
“雪儿,你不懂师父,我也不懂,可能她是昙花谷的谷主,她一生的情缘,都献给了这青山碧水吧,她平日只饮清泉水,食野果,不沾一丝油荤,真的活的像个仙人般…”
“只饮泉水食野果?”蔺季雪有些无奈“她要不要这么清淡,淡到如此她还像个正常人么”
“昙花谷的根本心法,清心寡欲,六根清净,无欲无求”心缘也早已习惯了晏夕拾的饮食,平常她都会叮嘱弟子们食米食面,而她自己,却十分清淡,每次心缘送到紫竹阁的饭菜,晏夕拾从来都是动也未动的。
“雪儿,你去哪!?”心缘叫住想要飞速离开的蔺季雪“你先把药喝了!”
蔺季雪皱皱眉,回身,捏着鼻子将苦的令人龇牙咧嘴的药汁一饮而尽,然后就匆匆离开了,心缘目瞪口呆的看着蔺季雪的背影,以往她不是要磨蹭很久才能把这甘苦的药全喝光么,这是做什么那么着急…
蔺季雪一边朝无忆崖上走,一边感慨着,这男子的束发就是不一样,清清爽爽的,很是方便,怪不得很多出行的女子都爱做男子打扮,想起心缘口中的晏夕拾,她恨不得马上见到她,一时一刻都不想耽搁…
沿路路过一个挂在树上的蜂巢,蔺季雪站在那里思索了下,她弯腰捡起地下一个块石子,发力,将蜂巢从树上打了下来,成群的蜜蜂嗡嗡的盘旋着,似乎想找到始作俑者,蔺季雪偷偷躲在树丛后,又捡起几块石子,顺着山崖扔了下去,只见蜜蜂顺着石子一拥而上,朝下面飞了下去,蔺季雪弯起嘴角,走到残留着几只蜜蜂的蜂巢旁,用大大的叶子卷了斗状,将里面的蜂蜜缓缓的倒了进去,她小心翼翼的端着它,顺着山路,一步一步的登上了无忆崖…
无忆崖上并没有人,而且温度十分的低,蔺季雪看着面前那个冷气缭绕的洞口,洞前的石碑刻着寒波洞三个大字,她在洞口,试探着喊了声“师叔?你在里面么,我是雪儿”
她自己的声音似远似近的闯回了耳畔,除了寒风呼啸声和刺骨的寒气,没人应答,蔺季雪壮着胆子,抬脚走了进去,刚走了几步就觉得里面极其冰冷,让她牙关打颤,蔺季雪立刻退了出来,在外面打了几个哆嗦,她长舒了一口气,心下想着,晏夕拾不会在这吧,这么冷,怎么可能有人啊…
她说过让我来这找她的,她那个怪人或许真的在这里,又或许睡着了呢?她睡在里面会生病的…
蔺季雪咬着牙,不管那么多,心一横,大步一迈,快步向寒波洞深处走去,洞内越深,便越寒冷,她周身颤抖,脸色惨白,一步步的艰难向前,双手被冻的红肿,手中捧着的蜂蜜已然结成了冰坨,她仔细的看着寒波洞的构造,一个洞,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冰晶,这还没到冬天啊…她走着走着,发现了前方一个冒着冷气的深潭,而有一个女人,正赤身裸体的浸在里面,双目紧闭,眉毛都结上了霜…
那不就是那个一副你奈我何模样的白衣女人?
蔺季雪被冻的几乎发不出声音,她使劲全身的力气,哑着嗓子,唤了声“师叔,太冷了,你快上来…”
晏夕拾听见了动静,睁开双眼,整个脸上都是青白之色,她盯着被冻的瑟瑟发抖的蔺季雪,唇边漾起了一丝浅笑。
这丝浅笑,无疑让已经快要昏倒的蔺季雪,心头泛起了一丝暖意,晏夕拾赤&裸的从水中走了出来,香肩细腰,一对玉足小巧精致,象牙般的肤色晃的蔺季雪睁不开眼睛,蔺季雪心中一紧,眉头皱的更深了。
自己因为体弱多病气血极虚,已经很瘦弱了,而晏夕拾,几乎就是皮包骨头,瘦的不能再瘦。蔺季雪突然感觉有些难过,而这丝难过,又不知从来而来,她可以想象到晏夕拾平日里的生活,终日闷在昙花谷,不常说话,只食野果,天天这样吸收寒气练功,瘦的一把骨头,还要带着满心满意的执念去追杀娘,想到这些,一向少年老成的蔺季雪,就会有种说不出的心疼…
她从来不知道外面的花花世界有多美好,她也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她的弟子会嫉妒娘,这样一个任是谁都会珍爱的人,能被她在意,哪怕是恨也好,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蔺季雪盯着晏夕拾优美的曲线,忽然胸腔中的心在扑通扑通的跳动,她往后退了几步,晏夕拾将白袍裹在身上,手小心的搂住蔺季雪的背部,错开了腰间的伤口,像一只燕子般从寒波洞飞了出去…
洞外说不上冰火两重天,倒也着实是两个世界,蔺季雪周身又开始布满了水滴,她不停的擦着额上滴落的水,一边将还是冰坨的蜂蜜小心翼翼的放置好,晏夕拾穿好了衣服,散着一头滴水的青丝,余晖中的绝色脸庞闪着微光,她看着蔺季雪当宝贝的那坨东西,皱着眉问她“这是什么?”
“蜂蜜”蔺季雪一直在用还没缓过来的红肿双手去捂那冰坨,好让它能快点融化“师叔,这个很甜的,你喝点吧”
晏夕拾莫名其妙的看着蔺季雪“为什么要我喝?你喜欢的话,自己喝就是了”
“这个肯定比那些野果要甜!”蔺季雪着急的解释着,却突然脸一红,她紧紧的抿着薄唇“哎呀,总之你喝一口就知道了!”
晏夕拾看着顶着一头江湖浪子发型,固执的用像萝卜般的双手将那坨半融半冻的蜂蜜推到自己面前的蔺季雪,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她轻咳了几下,看了看蔺季雪认真又期待的表情,努力将平日里毫无波澜的声音放柔“你喝吧,我不习惯”
“你以后常喝就习惯了,算是雪儿拜师敬你的茶或是酒,师叔,你就喝一口吧”蔺季雪想也没想,双腿一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晏夕拾犹豫了一会,终是接过那个用叶子包裹的容器,放在樱唇边,轻轻抿了一口,丝丝的甜蜜盈满了齿间,好久没喝到这么甜的东西了,除了模糊记忆中那属于家乡的气息,属于故国的味道…
晏夕拾眯着眼睛,不自觉的唇角上扬,露出了一个摄人心魄的微笑,难得的愣起了神。
待她反应过来,发现蔺季雪一直盯着她笑,笑的十分的开心,笑到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晏夕拾有些无奈“你笑什么呢…”
蔺季雪笑而不语,她笑什么,她也不懂,可她仍旧笑的开心,她过了十五年,好像从未有这么开心的时刻,蔺季雪从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这些年,她学天下无双的武功也好,做什么八财论富可敌国的掌柜也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也好,这全非她所愿,可今天一个女子微漾的唇畔,竟能让她心中酸楚,眼眶发热,面上开怀…
好想让她一直这样,那该多好。
晏夕拾不理她,随手捡了些树枝,运功朝其中一根木枝击去,木枝瞬间被点燃了,蔺季雪收回了飘远的心神,张大嘴“哇…师叔你好厉害”
“这只是赤炎掌最基本的而已”晏夕拾不动声色的答道,她瞟了眼发间也在滴水,脸色苍白的蔺季雪“过来烤火”
“哦,师叔,以后我每日这个时候都要来找你么?”蔺季雪将手放在火堆上烤着,一边问道。
“日出之前到”晏夕拾侧着身子,一头青丝垂了下来,似是在将头发烘干,蔺季雪却看直了眼睛,半天才反应过来“日出之前?!”
“我知道你娘也是这样教你的,别和我讨价还价”晏夕拾不再说话,双目微闭,径自打坐,蔺季雪也不再吵她,日出之前就日出之前吧,无非是早些见到她,岂不是更好?她静静的看着晏夕拾的面容,她是不是睡着了?用手在她面前划来划去,她也没有反应…
蔺季雪满足的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久了,就有些乏了,她又往火堆旁移了移,缩成了一团,沉沉的睡了过去。
许久,晏夕拾睁开了双目,眉间朱砂痣仙气盎然,她那如水般清澈的双眸有些复杂的看了看席地而睡的蔺季雪,眼中有些矛盾,又有些柔情…
她叹了口气,人一生终有一劫,可她永远想不到,有时候却是一劫一生…
蔺季雪打了个喷嚏,她睁开眼,发现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白,火堆只剩些残枝,冒着星星点点的红色光亮,蔺季雪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件白色的素袍,她猛然坐起身,发现晏夕拾已经不见了踪影…
明日日出,不见不散…蔺季雪看着岩壁上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忽而释然了,她手心捏紧了晏夕拾的外袍,将它抱在怀里,忽而面上一红,低着头,浅浅的笑了出来。
将那件外袍穿在身上,趁着有些光亮,蔺季雪返回了山下,途中她采摘了些香氛浓郁的花,又将那个被她击落的蜂巢挂在一根树枝上,提回了紫竹阁,她看到不远处的炊烟,便提了蜂巢走向了昙花谷的厨房。
里面的几个忙前忙后的粉衣女子看到蔺季雪钻了进来,吃了一惊“丫头,你走错地方了,这是厨房”
“几位姐姐,我想用这蜂蜜做些糕点,麻烦你们可否让我施展一番?”蔺季雪恭敬有礼的朝她们行礼。
几个粉衣女子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有些胆怯“心缘师姐会骂我们的…”
“姐姐莫怕,有我在不会让姐姐挨罚的…”蔺季雪挑挑眉,挽起袖子,按照少时赖在二姐身边学到的那几手,熟练的开始操作,不久,香喷喷的味道就弥漫了四周,只听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外嘟囔着“哎呀,我是不是做梦了,怎么在昙花谷闻到我二姐做的蜂蜜桂花糕的味道了?”
蔺季雪掩着嘴偷笑,将一些留给那几个一直在舔嘴唇的粉衣女子,一边又留了些给心缘和外面的七姐,其余的,全部用竹篮装好,将它带回了房间。
午时照常喝过了心缘送来的药,心缘还佯装生气的告诉蔺季雪不要再去厨房做饭了,毕竟她现在是客,这样于理不合,到最后,心缘还是禁不住的夸她“雪儿做的可真好吃…”
听着心缘的夸奖,蔺季雪打心眼里开心,她亲自跑到溪边,将晏夕拾的外袍浸湿,用手仔细的洗着,她真的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今日是第一次下厨,更没自己洗过衣服,洗着洗着便觉得满头大汗,洗好后,她将外袍晾在当头的烈日下,自己则在那里守着,看着那件白袍在阳光下随风飘扬的样子,她仿佛就能看到那个人的影子…
蔺季雪静坐在原地,抿着嘴唇,笑的灿烂,青峰的轮廓十分的俊逸,伴随着老山的轻轻叹息,仿佛低语着不知深浅的情谊。
傍晚,将外袍收好叠整齐,蔺季雪急切的等着明天的日出,那一夜,她几乎没怎么睡,很早就提着篮子冲上了无忆崖。
晏夕拾果然在那里等着她…
“你又搞什么花样”晏夕拾今天,可不似前几日那般温和,明显带了几分不同于往日的严厉。
蔺季雪停下原地,愣了一愣“我….”
“运功,提气,跟着我念!”
蔺季雪一慌,立刻放下竹篮“是!”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何谓宠辱若惊?宠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何谓贵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于天下;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于天下”
蔺季雪紧闭双目,听着晏夕拾有一句没一句的念着,心下有些杂乱,她好好的,念什么道德经…怎么又和娘是一个套路?不过想想看,二人师出一门,必有相通之处,蔺季雪也就不再多想了。
“想说什么就说”晏夕拾停下来,清明的眼神盯着心下不静的蔺季雪“心无杂念是根本,你在想些什么?”
“上德无为而无以为,下德无为而有以为,上人为之而无以为,上义为之而有以为…”蔺季雪睁开眼,流畅无阻的一字一顿的回道“其政闷闷,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
她虽是不爱听从苏凌空的话,但自小在三姐身边,耳濡目染,该知道的,她从来都能一字不落的牢牢记在心中。
晏夕拾弯起嘴角“书读的不错”
“那是~”蔺季雪丝毫不谦虚,她只是没三姐那样好学,她觉得最重要该是学以致用,只有将书里的一切运用到点子上,那才算真正学到了东西。
“寒若功,为昙花谷绝学之一,气为寒,形为寒,上至九层,前五层为根本,后四层为升华,五层下来,领悟了滞凝术和寒千上,便有了第六层的凄风冷雨,第七层的冰清水冷,第八层的灰飞烟灭,和第九层的岁暮天寒,寒若功九层已是极限,万万不能破九!”
“那破九了叫什么呢”蔺季雪好奇的眨了眨眼。
“…世态炎凉”
“为什么不能破九?”
“筋脉尽断,阳寿减半”晏夕拾冷冷的瞟了眼蔺季雪。
“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么?”
“杀人就像踩蚂蚁一般,不过,那只是一时的”晏夕拾背对她,好像在警告蔺季雪一般“你不要好奇破九”
“我只是问问嘛”蔺季雪吐了吐舌头。
“也对,你能到五就很不错了”晏夕拾理所应当的道。
“….”蔺季雪顿时有些气结,她就这么看不起自己么?
“师叔,你能先把篮子里的蜂蜜糕吃了么”蔺季雪心下虽气恼,但立刻抓紧这个机会,说出了想说的话。
晏夕拾眉头一皱,立时变了脸,她走过去,面无表情的将竹篮提起来,顺着无忆崖直直抛了下去“以后别弄这些,我说了我不习惯”
“哎呀!!你的衣服还在里面!”蔺季雪几乎是弹坐起来,奔到无忆崖旁,看着深不见底的山崖,蔺季雪眼看着那竹篮消失在自己视线,她回头瞪着晏夕拾,有些失落又有些恼怒,还不好发作,她气恼的看着晏夕拾,回到原地,打坐运功,拧紧了长眉,闭上眼,再也不去想别的…
“记好了么”晏夕拾看着一副和她作对样子的蔺季雪,有些好笑的说。
“我又不是猪”蔺季雪赌气的开口。
晏夕拾挑挑眉,一把提着蔺季雪的衣领,就把她拉进了寒波洞,蔺季雪的脸瞬间就白了,她最怕的就是娘逼她吸寒了,今后,怕是难逃厄运了…
晏夕拾提着她走到寒潭边“是你自己下去,还是我丢你下去?”
蔺季雪看着晏夕拾清冷的表情,不知怎地就偏想和她赌一口气,这么低的温度,她却红着脸在晏夕拾面前脱了个精光,大义凛然的跳了下去。
晏夕拾一惊,这个笨蛋,还没运功就跳下去,是找死么?
她被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衣袍,她皱眉看着牙关都在打颤却双目紧闭默背刚才自己授予她的口诀的蔺季雪许久,摇了摇头,真是和她娘一样倔强,当年她还记得师父罚大师姐练功时,大师姐也曾经这样赌气一般跳了下去,那个不屑的表情,和此时的蔺季雪,是一模一样的……
这只是一个开始,此后的每一个早晨,蔺季雪都会绕到无忆崖下面,将那个篮子捡回来,从此,她一直披着晏夕拾的那件白色的外袍,再也没脱下来过,第二天她重新做好糕点,给晏夕拾提上去,虽然每次晏夕拾都会潇洒的将那个篮子再次扔下去,蔺季雪骄傲的脸庞丝毫没有异样,每日照样脸不红心不跳。
半月后,晏夕拾闭关完毕,她返回紫竹阁居住,而每日日出之前,照常还要蔺季雪去无忆崖见她,而且照常每日将她送的东西抛下山崖…
蔺季雪逐渐改掉了她话多的习惯,渐渐变得沉默寡言,她只是固执的还坚持着那些她想做的事情,固执的在休息时紧紧的盯着晏夕拾,生怕错过了她一个小细节…
有时候,经常是在瀑布击打水面的巨大声响中,她们一起赤身裸体的泡在水中练功,在浓浓浅薄的水雾中,两具完美的女性身躯若隐若现,蔺季雪紧紧闭着眼,她怕一旦睁开了眼,她立刻便会因为眼前的女子而走火入魔,二人经常一泡便是一天,却一句话都不说…
有一个清爽的早晨,晏夕拾和蔺季雪照常栖在澄澈透明的水中,在瀑布轰隆隆的声响中平心静气的闭目练功,几只青色的水鸟扑腾的翅膀,在雾气升腾的水面盘旋,久久不愿离去,蔺季雪满面香汗,如瀑的青丝紧紧的贴在脸颊两边,她的眉毛动了动,睁开了几近于琥珀色的眼珠浅色眼珠,弯起嘴角看着叫声十分清脆的飞鸟,她抬起瘦弱的纤纤玉臂,捏起青葱似的手指,吹了一声十分奇怪的口哨…
只听这几只鸟而似乎飞的更欢快了,它们不时的在水面点出层层的波纹,然后其中一只,落在了蔺季雪抬起的玉臂上,看起来十分的乖巧听话,边跳边叫,水雾中的晏夕拾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蔺季雪在弯着眼睛的侧颜笑的十分的灿烂,在逗那只青色的鸟儿,清冷的嗓音无奈的斥道“幼稚”
蔺季雪偷偷瞟了晏夕拾一下,撇撇嘴,忽而长眉调皮的一挑,又吹了一个悦耳的声调,只见蔺季雪肩头那只鸟儿,调转了方向,轻轻的落在了晏夕拾象牙般的肩头上,晏夕拾本是吓了一跳,但是毕竟蔺季雪在面前,她不能表露出,只能皱着眉“你胡闹些什么”
“嘘…师叔,它很喜欢你啊…”蔺季雪装神弄鬼的使着眼色,在水中一步一步的缓缓移了过来“你看,它正看着你呢…”
“啾啾啾,啾啾啾”鸟儿一边发出悦耳的鸣叫,一边用嘴轻轻的啄着晏夕拾散在两边乌黑的长发,晏夕拾的眉头始终未曾松开,同时也有些惊奇“你从哪学来的?”
“和我大哥,平常他就在水边和田野劳作,几乎通晓飞禽和走兽的语言”蔺季雪轻轻挥了挥手,鸟儿展开翅膀,不舍的飞离了晏夕拾的肩头,盘旋了许久,才离去。
蔺季雪摇了摇头,像是在兀自叹息一般:“师叔,它告诉我,它喜欢你”
“…”晏夕拾满脸茫然。
“连鸟都这么喜欢你,有谁会不喜欢你么?师叔”蔺季雪的眼眸中忽然透出了几许和她年龄不符的深意,温润的嗓音似有似无。
“喜欢我做什么,我又不会喜欢他”晏夕拾感觉十分奇怪,她不耐烦的回身,一步一步走出了水面,美到令人心揪的肩胛骨,毫无瑕疵的玉背,到纤细窈窕的腰身及腰窝,精致翘立的玉臀,已经最后两条如莲藕般的腿,晃的蔺季雪的眼睛有些痛,她像以往那样偷偷的看着晏夕拾的背影,眼里是让人难以察觉的悲凉…
大逆不道,自讨苦吃,蔺季雪颓然的苦笑,想起汤师兄总是红着脸带些民间的小玩意来哄自己开心,自己受罚时总是偷偷来陪自己,天凉时总是解下他的外袍披在自己身上,蔺季雪突然懂得了好多她当初不懂的东西,而这份懂得,也吓到了自己…
“师叔,师叔!”在晏夕拾穿衣完毕,刚要转身离开的那一瞬,蔺季雪攥紧了手心,不知为何的忽然叫住了她。
晏夕拾一如既往的转过那张千年冰山的脸,眉间的朱砂痣光彩照人“又做什么”
“没,没什么…”蔺季雪脸一红,心跳的几乎快要窒息,她懊恼的闭上眼,整个人扑通一下潜入了水中,闷在里面不出来。
晏夕拾莫名其妙的回身,低语了一声“神神叨叨…”
无忆崖上的温度从来都是刺骨不堪,每一个黎明,蔺季雪提着竹篮走上去的时候,都会发现晏夕拾会早她一步在那等着,这个李敏,依旧是这样,可蔺季雪还没等把手中的竹篮放下,就发现晏夕拾的脸色似乎不太对劲,她整个人坐在无忆崖的风口,脸色蜡黄,嘴唇青紫,蔺季雪急忙奔上前去,焦急的询问着“师叔,师叔,你怎么了!”
晏夕拾抬起厚重的眼皮,摇了摇十分沉的脑子“风寒而已…”
“害了风寒你还起早上山,还坐在风口,你是不是疯了啊!!!”蔺季雪气急败坏的将晏夕拾一只手臂搭在自己肩上,使劲扶了起来。
晏夕拾极为虚弱,只能无力的推搡着蔺季雪,哑着嗓音“你,你放开,你还没练…”
“练个屁!”感受到她身上滚烫的体温,蔺季雪的表情极为咬牙切齿“别人都以为你这活神仙一辈子都不会生病,原来你是生了病也硬要装自己是活神仙!”
“你哪来那么多话…”晏夕拾见蔺季雪执意要背她下山,也不再和她硬撑,她闭着眼睛伏在蔺季雪瘦骨嶙峋的背上,只觉得天旋地转,十分的难受。
蔺季雪吃力的背起她,刚要下山,忽然她回头看了看山崖旁那个竹篮,蔺季雪犹豫了下,又掉了头,晏夕拾睁开眼,看着蔺季雪弯下身子捡起那个竹篮,然后径自一使劲,抛下了无忆崖。
显然这让晏夕拾十分意外的和不解,她盯着幽深的山崖,声音虚弱的开口“你……”
“我不能趁着你生病就欺负你,坏了你的规矩…”蔺季雪脚步匆匆的下山,声音及其自然和柔和的回答着,完全没有一丝赌气的感觉。
晏夕拾脸色蜡黄,不自觉的摇了摇头,嘴角带了一丝浅笑“知道你还天天做…”
“既然你能习惯了孤独,那么总有一天你也会习惯我”蔺季雪咬了咬嘴唇,因为吃力,额头的汗哗哗的躺着。
她背上的晏夕拾显然一愣,她的手紧抓住蔺季雪的肩头,觉得心头忽而漏了一拍,这感觉让晏夕拾觉得十分的诡异和陌生,而脑中天旋地转的感觉似乎更强烈了,她闭上眼睛不再想,伏在蔺季雪背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当晏夕拾醒来时,发现不是在自己的紫竹阁,而是蔺季雪那间十分简单的竹簧楼,碰巧这两日下雨,竹簧楼的地上摆了几个空罐子,雨水正滴答滴答落进了瓦罐,蔺季雪正睁着狭长的凤眼,伏在床边一动不动的望着她,好像一座雕像一般…
晏夕拾皱皱眉,她可以闻到枕头和被子间那股似庙中香火一般的檀香味道,这个味道于眼前这个看似顽皮,实际上倔强又坚韧的女子如出一辙,她揉揉依旧痛的十分厉害的太阳穴,无奈的开口“你怎么把我送到这来了”
“师姐们都在那边练功,我轻功不好,怕不是摔了你,就是被她们看到,我知道你不想被她们看到你这样…所以…”蔺季雪琥珀色的眼珠带着温暖的光,语调温柔而平静。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温暖纯净的光芒,成功的暖了晏夕拾的心,晏夕拾回望着她,轻笑出来“没白教你,还算懂我”
蔺季雪大大的笑出来,起身时踉跄了一下,她揉了揉发麻的双腿,把浑身无力的晏夕拾扶起来,绕到桌边,将熬好的药端了过来“你醒的很是时候,这药刚好不烫不凉,来,雪儿喂你喝药”
“我自己来”晏夕拾有些别扭,不去看蔺季雪,蔺季雪黯下眸子,也不强来,顺从的将勺和药碗送到了晏夕拾修长白皙的手里。
晏夕拾一边喝着药,一边看着周围的布局摆设,其实自己有年头没来过这里了,谁知这里的环境竟比当初还要差,漏风又漏雨,在一处难得干净的角落,晏夕拾发现了一副挂在壁上的观音像,像前还有一个用野草堆成的垫。
蔺季雪依旧梳着那一头毛头小子的滑稽发型,披着自己那件对于她而言有些宽大的白袍,俨然如这个房间的主人一般,时而将接满了雨水的瓦罐拿出去倒掉,时而蹲在地上,在木盆里生涩的洗着一些白色的衣衫…
晏夕拾蓦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是自己从未穿过的颜色,干燥而舒适,飘着不属于她的味道,而蔺季雪身上却仍然是清晨的那件,颜色却比平常要深一些…
她的衣服是湿的,她在洗的,是自己身上的那套白衣…
晏夕拾有些尴尬,也有些错愕,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蔺季雪又不傻,要是有换洗的衣服的话,她干嘛不换?
她不过是选择了自己受罪。
心底有些莫名的酸楚,尤其是看着她那笨拙的动作配上认真的神情,仿佛不想放过那雪白的衣衫上任何一丝污迹一般,这个官家大小姐,平日里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吧…
待她洗完衣服,倒完脏水,蔺季雪转身向那个角落而去,她跪在那摊野草上,双手合十,虔诚的朝上面的观音像摆了几拜,点了三炷香…
在香气缭绕,有些飘忽的竹簧楼中,晏夕拾放下药碗,整理了下心绪,哑声道“没想到你竟然信佛,你看起来不像那么信命的人”
蔺季雪回头,然后随意的坐野草上,曲起长腿,笑眯眯的看着晏夕拾“我从小便是个让人不省心的孩儿,依佛缘来讲,有些人生来是向父母报恩的,有些人则生来是向父母讨债的,可无论我是哪种人,时而记得隔佛念恩,便可让佛保佑我心中想护之人…”
晏夕拾闻言点头,却不自觉的恍惚呓语“你不是来讨债的”
蔺季雪挑高了眉毛,摇头轻笑道“我不知道…世事皆有因果,其中缘由没人能算的明,但雪儿心里很清楚,今后可能会大不孝,所以要多积些功德,减轻以后的罪孽……”
晏夕拾皱着眉“为什么会大不孝?”
蔺季雪平静的望着晏夕拾许久,然后她颓然低下了头,手揉着白袍上的粗线,眼也不抬,语调低的似乎令人听不见“不为什么”
“说了这么多,等于什么都没说,你这头发是你自己弄的么?披着不是很好看么,为什么偏要弄得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晏夕拾见她不想说,也没有多问,她拿起手中的药碗,继续喝药。
“啊?”蔺季雪没想到晏夕拾忽然问这个,她局促的挠挠头“是,额,是…因为师叔你太漂亮了,我…我没你漂亮,不想被比下去”
“咳咳,咳咳”晏夕拾情不自禁的被呛到了,蔺季雪慌忙一跃而起,绕到她身后给她怕着背,急的有些语无伦次“师叔,你怎么了,我说的是真的…哎,你可不要咳了…菩萨啊菩萨,你怎么不灵呢,我都说了,有什么灾祸来找我便是,永远都别让我师叔再生病了”
晏夕拾好不容易才停止咳嗽,她听着身后人口中轻轻的呢喃,心中微涩,皱着眉,看着蔺季雪近在咫尺的琥珀色双目“你刚才就在祈祷这个?”
“是啊”蔺季雪无辜的眨眨眼,目光如水“雪儿当真再也不想看你病一次了”
这种异常近的距离让晏夕拾有些莫名的恍惚和恐惧,她迅速回过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飞快的掀开被子,形色匆匆的消失在还愣着神的蔺季雪的房中,蔺季雪木木的敲着自己的头,轻不可闻的叹道“完了…”
无心不可拢,唯惧旧恩怨,无城不可破,只怕竖坚防,她书读的好,人聪明,自然也晓得这陌生情感中的道理,蔺季雪懊恼的抱着双腿,深感不幸的摇了摇头…
难动情的人,也难忘情,而易动情的人,总是负心。
果然,第二天一早,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晏夕拾,再也没有昨日那般恬静和温柔,无忆崖的那屡的朝阳中,她的脸从千年寒冰升华为了万年寒霜,蔺季雪苦笑着走到她身边,并不畏惧,可能也再不会畏惧她身上的那丝刻意疏离的气息,果断的抬起手,将竹篮递给了她,晏夕拾看着这张比她稚嫩许多,不怨不悔的脸庞,她却是有些许的犹豫的,不过最后她还是接过来,坚定的,再次甩进了无忆崖…
蔺季雪像往常一样,闭上双眼,开始运气,空灵的面庞十分的平静,没有一丝委屈和愤怒。晏夕拾忽然觉得她一向淡泊的心性起了太多波澜,她竟然开始心软,开始不忍…
不应该再看她,当真不能再看她…
晏夕拾避开蔺季雪,绕到她身后,继续不慌不忙的教着她该教的东西,尽量不去想那些不该想的东西,很快,日复一日,太阳尽职尽责的从东边到头顶,再从头顶到西边,从火红到金黄,从金黄到橙黄。
这一晃,便是两年…
纵使是绝情如晏夕拾,她不想去知道,却也能感觉到,蔺季雪那张清凉的脸庞在一天天的成长,而且,晏夕拾总是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让自己不敢直视,有些倔强,有些固执,有些顾虑,却又那么温柔,温柔到能把自己弄的心烦意乱,仿佛把所有她想说却又不敢说的话,都放在了里面…
“破杀戒,动真情,天雷轰,无愧心”乔安青的话似乎还响彻在耳畔,晏夕拾坐在青峰最高的一颗树上,看着夕阳西下,她叹了口气…
两年了…时间过的真快…她生在昙花谷,独来独往,清心寡欲,当真是不懂情为何物,她只知道世间的男子和女子理应在一起,却还不知道女子和女子是否该有这样的情缘,再者,她们之间,真的是情么?还是,前所未有的,安心和陪伴。
倾国的脸庞有些困惑,她纤细的手臂轻轻一挥,掌心的花瓣,随即漫天的散落下了天际,本是同心的花瓣,终也将散落天涯,而同性的人,以后又会分隔何方呢...
一个暮冬的早晨,晏夕拾还是一身单薄的白衣,她盯着手中的字条,来回踱步,她静静思量着,吩咐心缘将蔺梓阳叫到紫竹阁,将字条递给了她。
蔺梓阳看到最后,脸色大变。
“要回去么”晏夕拾淡淡开口。
“我还未出师,愿意在谷中再修行一段时日”蔺梓阳思量再三,缓缓开口。
“如此…”晏夕拾挑眉,眼中是让人看不懂的光芒,时候终于到了么…
德宗二十四年,黄河水灾,蔺相亲赴洛阳开渠改道治水,功绩卓著,同年北喀尔大军挥师南下,侵占西北边关十二城,一路势如破竹,如虎狼般攻陷边疆国土,群臣力谏和亲,远嫁德宗养在深宫的傲洁郡主,以防内忧外患,江山动摇,这个唯独蔺相坚持起兵力抗喀尔,不可沿袭南宋苟且偷安之风,群臣皆为自保,合而攻之,蔺相固执己见,宁可以死表态,触怒龙威,德宗怒,以其藐视超纲为由而废左相,将蔺姓在庙堂中除名,举家驱逐出京,一时人心惶惶,众人皆避而逃之,豁大朝野,无数门生厚交,无一人为蔺相求情,有野史传德宗妒蔺相儿女出众,惧其功高盖主,且多年恋慕蔺相之妻苏氏,思而不得,又念其多年功绩而未赶尽杀绝,蔺相携其家眷,隐居东海县,重操就业,教书育人,重开启明书院,启明书院广纳四海学子,每逢秋试,三甲之内,必有其一师从启明。蔺相被罢初期,闭门数日,再不干涉儿女想做之事,从此归去来兮,仙鹤孤鹏,好不自在…
而皇宫此时正在筹备和亲事宜,肥羊高马,十里红妆,出嫁在即,临安飞雪,一派苍凉,傲洁郡主之父,右相叶百川忧郁成疾,大病不起。
谁知岁末,喀尔王竟突染恶疾,喀尔群医束手无策,喀尔百万雄师不得已退兵,派使臣入土中原求药,战事暂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