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梨生南国》汤包一两

9、九、任性

　　幽暗的灯光下，顾南歌一件墨绿色衬衫，款式极似军装制服，他双手闲闲地插在裤袋里，看去带着说不出的霸道之气。
　　只是梁梨已经无暇去回应他的话，她愣愣地低头看着手心里红色钥匙上的金色骏马，不由吞咽了一口口水，脚步如同定住了一般挪都挪不动。
　　顾南歌走了几步发现身后没人跟上来，回头不耐地看了梁梨一眼，“你是木桩啊。”
　　梁梨快走几步到他跟前，却是急的满头汗，“顾，顾南歌先生……我……我的开车技术不是很好。”
　　顾南歌漫不经心地问，“驾照带了？”
　　“带了。”
　　“考试都是一次性过的？”
　　“都是一次性过的。不过——”
　　“那就行了。梁小姐，麻烦带我到南湖公园。”打断了梁梨的解释，顾南歌不由分说，便抓住了她的手腕，钻进了专用电梯里。
　　刚进电梯，梁梨还欲开口，顾南歌的手机便响了。他嘴角勾起笑意，按掉电话关机，又问道，“你叫梁——？”
　　“梁梨。”
　　“很好，梁梨。刚才听说你的车技不是很好？”
　　“顾南歌先生。我的车技不是不好，是非常差！为了您的生命安全考虑，还请务必自己开车，或者去请别的人为您开车。”梁梨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顾南歌，就等着眼前英俊不凡的男子亲自点一点头。
　　“很好，”顾南歌又说了一遍很好，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这里到南湖公园正常情况下是二十分钟的路程。我给你一个半小时开到那里。出车祸，或者是发生意外，一切赔偿我来承担。我只要你给我，‘慢慢地’开车……给我慢慢开。”
　　……
　　梁梨这辈子只敢开两种车，黑色的桑塔纳2000和白色的桑塔纳2000。前者是她在驾校开的第一部学员车，后者则是她将第一部学员车撞毁之后驾校拨给她教练的第二部车。
　　梁梨看着眼前眼前耀眼的明黄色跑车，谄媚地朝着顾南歌笑了笑，“顾南歌先生，你自己开不行么？您的车技一定比我好。”
　　“我的车技的确比你好，不过我比较喜欢给别人表现的机会。”顾南歌瞥了她一眼，径自坐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
　　梁梨咬咬牙，不情不愿地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只觉得心里慌的要命。杨温意之前带她一起出去的时候，也曾经让她开他的那辆辉腾，那时候她还不知道那部看起来跟帕萨特差不多的大众车竟然是两百多万的辉腾，也就开着上路了，结果开出没多久，她就在第二个路差点撞上卡车。要不是杨温意当时替她扶了扶方向盘，那天肯定得出事儿！自此，杨温意就再也不肯让她开车了。
　　可是今天，竟然有人想让她开法拉利！
　　“梁梨，一个半小时，不要紧张。咱们慢慢来。所有赔偿我担着，你尽管大胆地开。别把我弄死就行了。”顾南歌拿起车里的矿泉水喝了一口，然后慢条斯理地按了按钮启动了车子。
　　梁梨端着方向盘，闭了闭眼，终于认命地开车。
　　南湖公园，梁梨是知道的。她虽然开车技术不太好，却倒不是个路痴。正是下午一点多，路上车辆并不是很多。她自知把一辆跑车开出四十码的速度实在是有点暴殄天物的意味，却依旧以四十码的速度匀速行驶。
　　顾南歌在车上眯着眼休息，倒是一点都不看着她。她心里慌，脑袋里尽是上次车祸时她惊魂未定的情景。等她终于回过神，将视线投到路面上时，她才发现绿灯竟然已经跳红。她再踩刹车却是来不及了，车头已经过了线。
　　她闯了红灯。
　　她的急刹车终于惊动了身边闭目养神的人，顾南歌微微抬起眼看了看路面，又看了看梁梨惊慌未定的神色，然后漫不经心道，“没事，闯个红灯而已。到时候会有人带着驾照去扣分的，不会影响你。”说完，他便又闭起了眼。
　　梁梨忐忑地看了看他，咬着唇继续开，这次干脆将车速降到了三十码。等车子终于在南湖公园停下，梁梨正想要叫醒身边的人，顾南歌却是闭着眼开了口，“梁梨，现在几点了？”
　　“两点三十五。”
　　顾南歌依旧闭着眼，一排浓密的长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可是他却是缓缓勾起了唇角，“不错，二十分钟的路程开了一个小时。”
　　梁梨看窗外，不吱声。
　　顾南歌看着车上惊惶未定的梁梨，却是笑得愈发邪气，“下车吧。”
　　梁梨哆哆嗦嗦从车上下来，一低头却见自己米色的连衣裙上，胸口一块竟然被汗湿透了。车里的空调打得极低，她却还是一路上被惊出了一身汗。梁梨的停车停得并不好，车位歪歪斜斜，也没有停在正规停车场，不过顾南歌似乎并不以为意，只是招了手让梁梨跟着走。
　　七月的晴天，暖烘烘的阳光透过枝桠落在地面上，形成一个又一个小小的光球。梁梨一边挥着手自己扇风，一边跟在顾南歌的身后。
　　树荫下，暖光落在他的肩头，随着他走路的起伏仿佛在他的周身跳跃。他亚麻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润泽柔亮，直教人想伸手去揉一揉。
　　这样的顾南歌，倒是真真实实地令梁梨想起了《晴空》的MV中，那个穿着白衬衣和米色针织衫的背影。一样的高大俊朗，仿佛遥远星辰一般耀眼的不可思议。
　　俩人随着树荫走了不多远便见一个穿着白衬衣的男子阴沉着一张脸远远走来。顾南歌的脚步减缓直至停下，梁梨停在他的右手边。白衬衣的男子面目俊秀，看去有几分阴柔，他刚走到顾南歌身边便咬着牙道，“顾南歌！让你一点半到的，你看看你看看，现在几点了？”他说着，比划着自己手腕上的表。
　　顾南歌挑眉，依旧是不紧不慢的模样，“本来说好的就是三点。是你们无故提前到一点半的。我只是按约前来。”
　　男子的显然有些暴怒的趋势，一张脸看去竟有几分狰狞，“顾南歌！整个摄制组已经在这个地方等了你足足一个多小时！将近四十度的天气，你让我们这么多人等你一个！打你电话想问问你情况，你倒好，竟然直接关机！你不愿意一点半来的话，直接电话说你三点来不就行了！我们也不必大动干戈在这里等到现在。”
　　顾南歌轻笑，拍了拍男子的肩膀，“老胡，别动怒。我也不是故意给你下马威。你也知道，我今天这个不守时是做给谁看的。”说着，他已经朝着草地上聚集着的摄制组人员走去。
　　“别以为你现在出了名，我就会任你为所欲为，我可不是其他那些趋炎附势的摄影师。给我站住，我还没说完呢。你再这么嚣张我就把你十岁还尿裤子的事情说出来。”男子追着顾南歌的脚步，边走边吼。
　　顾南歌沉着脸回头，“胡帆远！你已经说的很大声了。”
　　那个被叫做胡帆远的男子似乎被他此刻凶神恶煞的脸色吓到了，立刻便换了副笑脸，“兄弟一场，别生气哈。大家肯定没听到。肯定没听到。”
　　梁梨看着俩人诡异的互动，不由想笑。她虽然不明白其中的曲曲折折，却也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大致原委。顾南歌是故意迟到的！本来今天的事情是约好的三点开始，后来忽然提前到一点半。时间提前之后，他老人家心里不痛快，便干脆让整个摄制组的人在烈日下等他一个多小时。梁梨看着那正在同摄影师交流的男子，心里跳出两个大字——任性！
　　顾南歌一到现场，摄制组的女生里变爆发出一阵阵的惊呼声，无不是盯着顾南歌双眼放光，全然忘记这货就是害她们在烈日在白等一个多小时的罪魁祸首。顾南歌似乎是习以为常，依旧是一副慵懒的模样。一些胆子大的小女生已经跟他搭上了话。顾南歌垂着眼靠在树上，偶尔漫不经心回答两句，大部分的时候都是漠然不理。
　　梁梨在草坪上看着摄制组的人员在为拍摄做最后的准备，便也跟着搭把手。跟周围的人聊了两句她才知道，今天这个拍摄是为16号《光影》的七月下半月刊做封面拍摄。影展定为七月底开幕，《光影》为了更好地为影展造势，干脆就提前搬出了顾南歌，将顾南歌的照片作为七月下半月刊的封面，并且对顾南歌本人进行一次专访，以求更好的宣传效果。这次的封面拍摄分两天进行，第一天是外景，第二天则是在摄影棚中进行。
　　摄制组早就在公园里搭好了换衣间，顾南歌进去不多时便出来了。出来的时候，他身上已不再是那件军绿色的衬衫，而是一件银灰色的修身拼色上衣，脖子上挂着漂亮的银质挂件，配一条黑色的七分裤。换好了衣服，便有人领着他去车里上妆。上车前，梁梨还看到他皱着鼻子一脸的不情愿。
　　不到二十分钟，顾南歌就出来了。他推开车门的瞬间，摄制组里几个年轻的小姑娘就都惊叫起来。他亚麻色头发依旧是柔软蓬松的模样，只是稍微做了个造型。他上了妆，画了眼线擦了粉，一双黑到极致的眼珠此刻看去更显魅惑。此刻的顾南歌，看起来竟是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傲然气质。当然，得除去他老人家此刻难看的脸色。此时的顾南歌，脸色极为阴沉，带着说不出的邪气。
　　梁梨正想着不知又是哪个倒霉蛋惹了这个顾大爷生气，顾南歌便朝着她走了过来。他皱着脸，将手里的手机塞到梁梨手里，口气生硬，“拿着，有电话就挂掉。如果看到是顾北笙的电话，就直接关机。”
　　心里有气就朝着她发，梁梨在心里暗骂顾南歌神经病。果然，某些名人是有些心理缺陷的，这个顾南歌就是典型，标准的喜怒不定。
　　……
　　首先拍摄的是顾南歌在湖边的几个造型。梁梨抱着他的手机看着他应摄影师要求摆出pose，明明拍摄前还是一张晚娘脸，可是一到摄像机前，他却已经俨然是专业人士的模样。各个表情动作都很到位，丝毫不见不自然和拘束感。连一开始对于顾南歌迟到颇有微词的男性工作人员都不得不开始对这个男人心悦诚服。波光粼粼的湖面，衬着顾南歌一张颠倒众人的脸，即便是站在远处树荫下的梁梨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真的不是简单的好看两个字就能够形容的。
　　湖边取景结束之后，是在南湖公园的喷泉附近取景拍摄。出于环保与节约水资源方面的考虑，南湖公园的喷泉是只有每逢周末才开放。这一次也是《光影》与公园方面进行了协调才得到了破例允许。喷泉这处的拍摄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顾南歌个人的拍摄。还有一部分则是顾南歌与《光影》特别请来的手模共同拍摄，意图在于呼应《晴空》MV中的那个背影。《晴空》MV中，那个背影牵着一个女孩子的手，女孩只出现了手，而顾南歌只出现了背影。而这一次的拍摄，顾南歌依旧是牵着一个女孩子的手，但是会露出他的整张脸。梁梨即便只是想象，便也觉得，这一次顾南歌的曝光会有多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