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梨生南国》汤包一两

8、八、好运？噩运？

　　陈尧年坐在办公椅上，打量着眼前的四个实习文编，嘴边不由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今年设计部的这几个实习生，倒是有点意思。
　　他毕业于A大广告专业，二专辅修法律，而叶佑鸣的父亲就是他二专论文的导师。今年叶罗建找到他，希望他能够给叶佑鸣的实习行个方便。实习生的事情归人事部的管，只是负责招聘的钱丹丹实在是难搞，铁面无私到令人觉得恐怖，只知道走流程，看成绩，根本不通人情。他没有办法，只好收集了历年设计部的笔试题，带给了叶罗建。
　　本来实习生一事应该就此结束，谁知钱丹丹却忽然送了个人到设计部。他本以为是钱丹丹的什么亲戚，正想找机会嘲讽钱丹丹对人对己双重标准，却从人事助理那里得到了一个消息，这次的实习生居然是boss要求送来的。
　　顾北笙？他自知惹不起，便将那个叫梁梨的实习生安置了下来。
　　只是，问题到了后面便显现了出来。《光影》的设计部历来都是被誉为“女人当男人使，男人当狗使”，每天的工作都非常忙碌，极少有设计部的人愿意耗心耗力地带实习生。故而，每年除了公司要求的三个带实习生的硬性指标要求，实在是没有第四个愿意带实习生，或者是愿意同时带两个实习生的人。
　　三个老师，四个实习生，这个情况实在有些麻烦。昨天，他的导师叶罗建又特意带了叶佑鸣请他吃饭，希望能够将叶佑鸣交到一个比较靠谱的老师手里。席间，叶佑鸣又有意无意的提起，希望能够让每个正正规规通过正当渠道进《光影》的实习生都得到应有的待遇。他自然明白，叶佑鸣指的是梁梨。
　　就这几回接触下来，陈尧年也大概摸透了叶佑鸣的脾气，标标准准备宠坏了的大小姐。骄横，任性，蛮不讲理，凡是都要称自己的心意，否则便要发脾气。只是，叶佑鸣平时对着其他人闹闹事，他也就看在叶罗建的面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是梁梨是boss放进来的，他自然不可能怠慢。于是他便只能在席间含糊着先答应了叶佑鸣。
　　可是，他倒是不料，他这个情况却是有人替他解了围。
　　昨天晚上，顾北笙的特助周迪晚上打电话给他，说要向他讨一个人。他本是以为是要擢升什么人，却没料到，是顾南歌想把梁梨讨过去做助理。
　　这样，原本的三个实习生能有各自的老师，而梁梨跟着顾南歌，他也不用生怕怠慢了梁梨。只是这个梁梨，乍看之下如此不起眼一个的角色，却是跟顾家两兄弟都有点不寻常的关系，实在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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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梨眼看着陈尧年的目光从她们四人身上一遍一遍的瞟过，心底已经是有些不耐。反观叶佑鸣却是气定神。半小时不见，她的黑白格纹短裤已经换成了短裙。梁梨冷哼，却是想着自己抽屉里还有一条果珍，等等叶佑鸣要是再敢惹她，她就把果珍倒她裙子上。
　　“设计部其他的实习生都已经安排妥当，由于文编今年问题比较特殊，所以就拖到了最后单独来分配。目前定下来的是，叶佑鸣跟着周含老师，杜媛跟着王玲新老师，凌采跟着左努努。至于梁梨，目前设计部已经没有愿意带实习生的老师了。”陈尧年故意卖关子，然后细细看了梁梨一眼。小丫头倒是沉得住气，只是笑了笑，“没事的，陈总监。我跟着丽娇姐做些别的小事情也是一样的，也能学到东西。”
　　“陈总监，我有个请求……能不能让老师同时带两个学生呢？梁梨的策划写得很好的，我那天写的东西还是参照的她的格式，之前丽娇姐也夸过梁梨，说她的影评写得也很漂亮。她这么出色，如果没有老师带，岂不是埋没了？”凌采永远是直性子，想到什么便脱口而出。
　　梁梨心内一阵感动，在这个充满竞争的地方，即便处处都是排挤，却还是是有一个人愿意在上司面前毫无顾忌地夸她，说她的好话，替她争取。
　　“凌采，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指设计部埋没人才？你把《光影》的人事制度放在哪里？《光影》本来就应该是让人们自由竞争的地方，设计部公平起见，没有启用一些来路不当的人，难道这样的做法在你眼里竟是做错了？”叶佑鸣昂着头，眼里都是嘲讽之色。
　　“到底有没有公平，你自己心里有数。梁梨虽然比我们晚了几天进来，但是做的事情哪里比你少？你昨天不是还说，你上班的时候把一部70集的韩剧看完了么？就你这样的人，梁梨比你差在哪里？”凌采的脾气也上来了。她早先就对叶佑鸣趾高气扬的模样颇有微词，只是碍于同事一场，忍耐已久，谁料叶佑鸣倒是先恶人告状。既然如此，她也不再跟她客气。
　　“都给我住嘴！总监办是你们吵架的地方？”陈尧年面色一沉，“等下回去，你们俩给我写一份检讨。三千字，下班前给我交过来。”
　　“陈总监，”叶佑鸣愤愤不平，“难道我说错了吗？本来就是凌采先说错话的，我只是正当反驳，凭什么要罚我？梁梨这个女人根本不是凭自己真才实学进来的，凌采却一再袒护她。她才是根本没有把总监办放在眼里。而我哪里说错话了？凭什么罚我！”
　　陈尧年暗自摇头，叶佑鸣看来是个扶不起的，都到了这个地步，还不知错。不给点板子尝尝，小丫头不会知道社会的险恶，“叶佑鸣，五千字，手写。下午三点前交过来。凌采依旧是三千字，下班前发我邮箱。”
　　叶佑鸣闻言，愈发恼怒，还想辩解，却是忍住了，只是狠狠朝着梁梨和凌采翻了个白眼。
　　“至于梁梨，等下午饭后一点半去十三楼的贵宾室。”
　　梁梨诧异地看他，“陈总监是给我安排了什么别的工作么？”
　　陈尧年又打量了她一眼道，“顾南歌导演指定了你去做他影展期间的助理。他下午一点半在十三楼的贵宾室等你，别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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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南歌顾南歌顾南歌！”一出总监办，凌采就抱着梁梨的手臂直晃，“梁梨你运气真好！哈哈，能跟着顾南歌，比跟着这些设计部的普通策划文编好几百倍！你刚看到叶佑鸣出总监办时的表情没，就跟吞了苍蝇一样啊。哈哈！而且是顾南歌啊，你看过他的MV没，背影就那么帅，真人还不知要帅成什么样！你等等见了真人记得拍照啊！一定要拍照！”
　　梁梨不自然地笑，却是忧心忡忡，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与顾南歌毫无交集，顾南歌能找到她，想必也是受顾北笙所托，而顾北笙之所以照顾她，无非就是看在杨温意的面子上。而如今，她跟杨温意……却是走到了这个地步。事到如今，她已经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了。
　　摊牌？还是装作不知道继续相安无事？她是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可是她也知道，一旦摊牌，她就要失去他了。那是她人生第一次爱过的人，真正的爱过。她所有关于爱情的青涩感觉全都给了那个人，她舍不得失去。
　　“梁梨……你还好吧，我怎么觉得你不太高兴。”凌采小心翼翼地看向她。
　　她摇头，“没事，只是觉得拖累你了。好端端的就害你被罚写检讨，还在总监那留了个不好的印象。”
　　凌采一笑了之，“没事。检讨嘛，网上一拉，再改改就行了。我又不像某些人，需要手写。”
　　梁梨看着她得意的模样，也不由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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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楼被划分为会议室和贵宾室两块。明明会议室都是阳光明媚的宽敞房间，可是一旦走过两块区域中间作为分界的一座雕塑，梁梨便觉得眼前瞬间就暗了下来。她适应了许久才能隐约看清眼前的门。
　　毕竟是第一次见那个传说中的人物，梁梨不免有些紧张。深呼吸了许久，梁梨终于伸出了手敲了敲门。稍等了片刻，门里却没有回音，她忐忑地环顾四周，咬着唇又继续敲门。可惜门里依旧毫无反应。
　　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显示一点半了。难道是顾南歌在门里睡着了？或者是他根本就忘了自己一点半跟她约好了碰面？
　　她纠结了许久，决定下楼去问问陈尧年。刚准备离开，梁梨却觉得背后一束光透过眼前的灰暗瞬间照亮了她身前的一块大理石地板。
　　她一转头，便觉得门里的阳光瞬时就倾泻在了眼里，令她几乎睁不开眼。而日光明媚中，她看到了门里的那个男子。一头亚麻色的碎发有些微微的凌乱，五官立体而精致，眼珠黝黑仿若耀石般璀璨。
　　梁梨怔愣了两秒，才恍然大悟，“是你！”那天被她称为“私闯民宅”的男子竟然会在贵宾室里！
　　男子面色不耐，微微歪着脑袋俯视着她，“有事？”
　　“哈？”梁梨一愣。
　　“没事别吵我睡觉！”说着，男子反手便要关门。
　　“等等！”梁梨迅速地将手挤进门缝里，“我……我有事。”
　　男子皱着眉头，从门缝里看着梁梨的脸皱成一团，“什么事啊！”
　　“你……你是顾南歌？”梁梨虽然觉得有些不真实，却还是不得不告诉自己，这个应该就是真相。
　　男子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慢慢地又将门打开，看起来也没有那么烦躁了。只是他又低着头盯着梁梨看了几眼之后，说了一句跟梁梨刚才的问话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一点半了？”
　　梁梨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却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男子咬着唇低声咒骂了一句，继而又进了房里。梁梨不敢随意进去，只好在门外等，不一会儿，便见男子拿着手机和车钥匙出来了。
　　男子便抓住梁梨的手，将车钥匙塞进了梁梨手心里，丢下一句“去南湖公园”便关上了贵宾室的门朝着电梯走去。走出两步，男子却又回头，眉梢微挑，眼里有些戏谑的神色，“对了，刚才忘记回答你了。我是顾南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