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梨生南国》汤包一两

10、十、牵手

　　喷泉边顾南歌的个人拍摄还未结束，草坪下正在休整的工作人员中便忽然爆出一阵混乱。
　　梁梨闻声而去，只见一个穿着红色短裙的女孩子晕倒在了草坪上。女孩儿皮肤白皙，此刻的脸色也甚是苍白。不少人都围着这个女孩子，有的已经开始为其做急救措施。
　　顾南歌的拍摄也因为混乱而中断，胡帆远皱着眉拨开人群，“怎么回事？出什么事儿了？”
　　“老胡，”旁边一个长直发的中年女子摇着头道，“哎……李佳中暑晕倒了。”
　　胡帆远满脸紧张，“怎么会中暑？”
　　“之前就听说李佳本来身体不太好，应该是今天在太阳下晒得久了才会中暑。”中年女子说话的期间，已经有人抱着李佳上了车，想来应该是准备送去医院的。
　　胡帆远皱着眉，阴柔的脸上又满是怒气，“顾南歌！又是你搞出来的事情！”
　　顾南歌耸肩，居然有些幸灾乐祸的神色，“我让她中暑的？我送她去晒太阳的？”
　　“如果不是你迟迟不来，李佳怎么会中暑？现在好了，手模中暑进医院了！下面的拍摄我们怎么办？！”胡帆远恨得直咬牙。
　　梁梨这才明白，难怪这个胡帆远这么紧张，原来李佳是今天的手模。
　　顾南歌依旧是你奈我何的悠哉模样，双手环胸立在原处。
　　胡帆远叹了口气，口气稍缓，“你能不能……把你那个朋友叫过来做一下手模？”
　　顾南歌挑眉，“哪个朋友？”
　　“名字我忘了，就是之前带你去酒吧的那个！反正挺漂亮的。好像是个老师……叫什么来着的？”
　　顾南歌已经无视了胡帆远的回想状态，只是莫名其妙朝着梁梨瞥了一眼。梁梨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正是想要往后退两步，顾南歌却已经趁机抓住了她的手。
　　无视了梁梨的挣扎动作，他强硬地握着她的手，细细端详了两眼。可是这眼神在梁梨眼里，仿佛就是在鉴赏什么文物一般。端详过后，他便又放下她，转而对着胡帆远道，“远水救不了近火。这个……应该可以凑合。”
　　胡帆远随着他的目光看去，然后定格在梁梨揪着衣服下摆的手上。
　　梁梨的手的确是很好看的，十指纤长，指甲圆润，粉嫩粉嫩的颜色。杨温意也曾说过，他当初在她导师那儿注意到她，也是因为她交报告的时候伸出的那双手。可是，面对胡帆远那可怖的目光，她现在却有些后悔自己长了这样的一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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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日下，梁梨和顾南歌就这么并肩站在喷泉旁，为了体现光的效果，还不能撑伞。空气里一丝风都没有，只有偶尔四溅的水珠能为人带来一丝凉意。梁梨本来就怕热，这一晒，整张脸都是汗。
　　“准备，手牵手。”胡帆远已经在喊摆pose。
　　胡帆远话音刚落，梁梨便觉得有个清清凉凉的东西碰到了她的食指。然后，那个清凉的软软的东西便抓住了她的整个手，调整为十指相扣的动作。顾南歌带来的肌肤触感，成为了梁梨在烈日下最畅快的一处清凉。即便如此，她还是有些抗拒，手微微的往后缩。
　　“安分点。”耳边传来顾南歌的压低了的声音，他说话时带来细微的空气流动，拂过她鬓间的碎发，“早点拍完我好去卸妆。”
　　梁梨忽然像是明白了点什么，不由抬头看他，“你讨厌化妆？”
　　“废话，你见过哪个男人喜欢化妆？我又不是娘娘腔。”顾南歌皱着眉，脸色又阴沉了下来。
　　梁梨忽然就想通了，原来他在进车里化妆之前，和化了妆下车之后沉着脸不是因为有人惹了他，而是他抗拒化妆。
　　“顾南歌，你敬业点儿行不行？你这么凶神恶煞的表情，是在看情人还是在看仇人啊！”胡帆远举着单反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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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只是做手模，所以俩人并没有过多的亲密动作。只是她的手，却一直被牢牢地牵在他手里。她的手心潮湿而温热，他的手则是温软而清凉，手掌与手掌直接紧紧贴在一起，毫无间隙。她只觉得……自己的脸愈发地红。不是因为烈日而蒸腾出的热意，而是一种突如其来的躁意。
　　虽然只要露出一只手，但是在拍的时候，有些照片仍然拍到了梁梨整个人，所以还是要求梁梨的表情必须自然。可是对着顾南歌这么一张颠倒众生的脸，尤其是顾南歌还经常露出一副含情脉脉的凝视神情，实在是让梁梨自然不起来。
　　拍得七七八八之后，胡帆远便招呼大家去休息。树荫下，梁梨边拿着湿巾擦汗，边凑到胡帆远身边看之前拍的照片。顾南歌拍得都还不错，只是她的神情始终僵硬。
　　“梁梨啊，你的手是挺漂亮的。不过，怎么说呢？是动作不到位还是取景的问题？总觉得这个照片拍出来漂亮是漂亮但是没有一种让人惊艳，让人一瞬间感到怦然心动的感觉。”胡帆远目光在梁梨和顾南歌之间逡巡，若有所思。
　　旁边有女孩子笑，“有顾大导演在这儿，只要是女的，都怦然心动啦。根本不需要什么多余的动作。”
　　“喂，你很紧张？”顾南歌拿着水瓶，低着头问梁梨。
　　梁梨扁着嘴，“毕竟是第一次上镜头，不知道要怎么样才算是自然的表情。我笑也笑了，动作也做了，但是看起来就是很假。很做。”
　　顾南歌并没有接过话，只是看了她一眼，旋上了瓶盖。
　　短暂的休息结束后，又继续拍摄，拍完胡帆远要求几个动作正是准备收工，顾南歌却是忽然对着梁梨狡黠一笑。他一般都是慵懒的神情，极少有这样的笑容，梁梨瞬间就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日光耀眼，顾南歌却是忽然单膝跪地，牵过梁梨的左手，然后弯下腰低下头，在梁梨晶莹白皙的手背上印上一吻。他虽然低着头，一双妖冶的黑眼睛却始终一瞬不瞬地锁着梁梨。梁梨仿佛被魔障了一般，呼吸似乎都停止了，水汪汪的眼里满是惊诧，全世界仿佛都黯然失色，只剩下眼前这个人，这双眼睛，还有他落在她手背上的吻。
　　梁梨还在怔愣中回不过神来，顾南歌却是已经起了身。
　　“漂亮！突袭！梁梨的表情总算是自然了。顾南歌，这张照片漂亮！”胡帆远挥着他的单反，几乎就要跳起来，“好了，大家收拾东西回去休息吧。顾南歌，明天早上十点到摄影棚，别又迟到了！”
　　顾南歌漫不经心应了一声，便回去换衣服卸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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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里安静无声。梁梨按着回笙歌大厦的路往回开。开到一个十字路口，顾南歌却是忽然开口了，“不去笙歌大厦了。去白芷那里吧。”
　　白芷。
　　想起白芷，梁梨就会条件反射出杨温意。一天没想起过这个人了，如今又想到他的名字，她又开始觉得胸口堵得慌。
　　“你怎么会住在白芷那里？”顾南歌靠在座椅上闭着眼问她。
　　“因为学校离笙歌大厦比较远，就有朋友带我去了白芷那里借宿一段时间。”
　　“朋友？”顾南歌玩味地重复了一遍朋友二字，“你男朋友？还是普通男性朋友？”
　　梁梨不自觉地转头看他，“你怎么就知道一定是男的？”
　　顾南歌嗤笑，微微抬起眼看梁梨，“白芷从来不跟同性做朋友。这个是我们这个圈子里公认的事实。”
　　梁梨忽然又觉得心口一凉。
　　顾南歌熟门熟路下车，进电梯，然后拿了钥匙开门。梁梨见他如此熟稔，不知为什么，忽然就脱口而出，“你跟白芷是男女朋友关系？”
　　顾南歌开门的动作一滞，“干嘛忽然这么问。”
　　“不是……我没有别的意思……”梁梨说完，却又觉得自己有些欲盖弥彰，“我只是看你有白芷家里的钥匙，所以我才问你的。”
　　顾南歌不回答，只是径自开了门。刚朝着门里看了一眼，他便忽然冷冷笑了笑，梁梨不明所以，只是跟着他脱鞋进门。刚到门里，梁梨便看到了杨温意。他正在客厅里看央视的一套科教节目，许是看得比较认真，他并未注意到开门的动静。而白芷，则是睡在他身旁的沙发上，身上盖着杨温意平日里放在车上备用的一件外套。
　　她忽然便觉得室内的冷气打得过低，只觉得全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空气里闷得可怕，令她想要转身逃出去。顾南歌怎么会忽视她忽变的脸色？他一把按住她的手腕，只是低声道，“杨温意……是带你到白芷这里来的那个朋友？还是……就是你男朋友？”
　　梁梨见他似笑非笑的神情，只觉得他其实早已洞悉了一切。而他忽然这样问她，摆明了是在嘲讽她。她微微低下头，咬着牙道，“你既然已经猜到了，何必再问我。”
　　顾南歌似乎被她这样的态度取悦了，轻笑道，“又开始炸毛了。”
　　“你才炸毛！”梁梨不甘地反驳。只是她声音过大，惊动了客厅里的人。
　　杨温意听到梁梨的声音，便回头看去，却见梁梨身边站着另一个男人。男子低着头看梁梨，梁梨则是有些气鼓鼓地瞪着他，不知为何，却让人觉得有几分亲昵。他站起身，明明心头一阵不快，却依旧是温润君子的模样，“顾南歌，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杨温意。”
　　“谢谢你送梨子回来。”杨温意说着，走到俩人面前伸手就要去拉梁梨，却被梁梨一个闪身躲了过去。他微微蹙眉，一抬头却又是笑意依然。
　　顾南歌耸肩，“不客气。反正她从今天起，就是我的助理，我也不过是顺路。”
　　“助理？”杨温意不轻不重地语调却有些针锋相对的意味，“我把她交给了顾北笙，让他把梨子安排在设计部的。倒不知她怎么成了你的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