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梨生南国》汤包一两

6、六、顾南歌

　　中午午休的时候，梁梨正准备小憩，却恰好看到□□闪了起来。她点开来，是凌采。凌采发了一个奸笑的表情，表情旁是一行字,“梨子，扬眉吐气，干得好！”
　　梁梨知道凌采是在说今天楼梯上她拉了叶佑鸣连衣裙肩带的事情。其实她本不是喜欢招惹是非的人。之前叶佑鸣给她脸色，她也不过忍忍了事，只是叶佑鸣今天的话过于难听，她才会一时暴起。今天她在楼梯上对着叶佑鸣丢下一番话后，便下了楼梯，然后在楼梯拐角处看到了凌采和杜媛，俩人显然把刚才的事情看了去。
　　她想到早上的事情，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回了个“淡定”二字。
　　正是要继续趴下午睡，梁梨一扭头却刚好看到了这几日公司里日程墙上贴着的海报，“顾南歌”三个字在海报上极为抢人眼球。她一时兴起，便又打开网页，输入了“顾南歌”。看着眼前眼花缭乱的各色字体。梁梨这一次，终于真正了解了顾南歌此人。
　　顾南歌，男，现年24岁，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物理系毕业，大学期间辅修导演课程。22岁时因拍摄一部名为《弄堂里》的纪录片而名声鹊起。《弄堂里》讲述的是中国C市一条弄堂里一位八十七岁高龄的民间艺术家执着于民间文化的故事。曾在柏林，东京，纽约三大电影节斩获当年的新锐纪录片导演奖。然而，顾南歌此人却甚为神秘，三次获奖都是由其助理董昊代为领奖，本人从未现身。业界许多有名的纪录片导演都对顾南歌的这部《弄堂里》赞叹有加，说这是历年来少见的以立意和深度取胜的纪录片。自此，顾南歌三个字成为了导演界的一部传奇。
　　纪录片属于小众电影类型，其导演大多是民间导演。这些导演心性都很高，视艺术如生命，大多不屑于纪录片以外的电影拍摄，譬如说剧情片，又譬如说音乐电视。然而，顾南歌似乎是那个例外。
　　去年，《光影》主编预测当年的年度音乐风尚节获奖名单，顾南歌成了唯一的一匹黑马，荣获年度最佳MV导演。获奖当天，依旧是他的助理董昊代为领奖。顾南歌获奖后，他执导的MV《晴空》开始在网络爆红，点击量在一周内突破了四千万，刷新了MV的网络点击记录。而《晴空》的演唱者芮清莹本是出道半年的新人，却也由此大红。
　　然而，令人讶异的却不仅于此，MV捧红的不仅仅是芮清莹，还有MV中那个出现不过五秒的男主角。那个男主角只出现了背影，一共出现过两次，加起来都不到五秒。在MV中，男子穿着白色的衬衣，外面套着一件米色的针织衫，在秋日的落叶林中背光而立。然而，男子尽管背光，却依旧可见其高大的身形和完美的倒三角身材，寥寥可数的五秒却已经令无数歌迷痴迷不已，纷纷猜测那个背影的主人是谁。
　　随即，又有人爆料，《晴空》MV中的那个背影就是顾南歌本人。这一消息出自《光影》，为当月的杂志头条。按照《光影》的历年惯例，头条新闻绝不作假！由此，顾南歌又有了新一批的粉丝，这群粉丝大多为二十岁左右的小女生。
　　可是，MV男主角事件还未平息，却又有知情人士称，顾南歌就是传媒界一把手顾北笙的亲弟弟。A市赫赫有名的笙歌大厦便是由这兄弟俩命名。
　　接连几次风波，顾南歌这个名字在媒体与网络上的频繁出现，使得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知道这个人，虽然，没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样。他依旧是当初那个拍摄《弄堂里》的少年导演，神龙见首不见尾。
　　而今年的《光影》民间纪录片影展便是以顾南歌为噱头，影展第一日的首映影片就是顾南歌的《弄堂里》。这是顾南歌的首部公映电影。据称，首映当日，顾南歌会现身现场，与诸位影迷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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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梨看着电脑屏幕上这些不可思议的信息内容，只觉顾南歌此人神奇非常。之前杨温意带她去见的那个顾北笙竟然还是传媒界的一把手，而顾南歌竟然是他的弟弟！
　　原来，世界如此小。
　　她蓦地便记起了顾北笙那双撩人的桃花眼，既然顾南歌和顾北笙是兄弟俩，那么顾南歌那个高大俊朗的背影之后，是不是也有着这样一双妖娆的眼睛？
　　趁着还有半小时午休才结束，梁梨便拿起了抽屉里的耳麦戴上，开始去找那个《晴空》的MV。她也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一个背影，能让小女生们只看了区区五秒便尖叫不已。
　　MV取景在荷兰，处处可见一望无际的麦田，还有远处漂亮的白色风车。这首歌讲述的是一个女孩子暗恋的故事，她暗恋一个男孩子三年多了，却因为怕拒绝所以一直不肯告白。她一直想，过了今年夏天就去告白。可是，夏天才过了一半，她就已经看到自己喜欢的男孩已经有了自己心爱的人。
　　MV中的男主角一共出现了两次，一次是男孩推着脚踏车，女孩在他身后踩着他的背影走。第二次是男孩背光而立，他的身边站着另一个女孩。梁梨看完之后，不得不承认，MV拍得真心很漂亮。她不懂镜头，也不懂剪辑，但是她知道这个MV看得她很舒服，尤其是男主角第二次出现时那个背光而立的身影，短短两秒，却足以叫人惊艳。清透的阳光下，米色针织衫的男子立在那里。日光绚烂，男子在暖色的光晕里漂亮得真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尽管，只有一个背影。
　　看完了视频，梁梨还在惊艳之中，却见今天中午跑出去吃饭的叶佑鸣回来了。叶佑鸣出去了一趟，倒是换了件衣服，原本那条鹅黄色的连衣裙换成了波西米亚风的长裙，看起来倒是有些别致的可爱。
　　她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居高临下地看梁梨，一脸的不屑，然后冷笑着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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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梨下班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她正是要拿了钥匙开门，却听门里一个女子的声音，“你给我去死！”隔着门，声音模模糊糊的，可是梁梨却觉得这声音颇有些娇嗔的意味。
　　她一愣，白芷回来了？
　　她也懒得去包里翻钥匙了，直接按了门铃。刚按响，她又后悔，白芷那句“你给我去死”是不是正在和男朋友打情骂俏？她这样出现是不是不太好？
　　脑袋里正乱七八糟想着，门便开了。白芷一件白色无袖T恤，一条湖蓝色短裙，头发高高地扎起，就像是十八九岁的少女。她今天画了淡妆，嘴上是亮亮的粉色唇蜜。
　　“白芷，你回来啦。”梁梨有些不好意思，却也只好脱鞋进门。
　　白芷脸上有怔愣的神情一闪而过，“嗯”了一声后便退开身，将梁梨迎了进来。梁梨一进门便看到了沙发上坐着个人，却不是她原以为会见到的白芷男朋友之类的陌生人，而是一个她极为熟悉的人。她不由眉眼弯弯。
　　杨温意见她回来，便起了身。他今天穿着白色的polo衫，剪短了头发。
　　几日未见，梁梨觉得他似乎是有些憔悴，脸上有些短短的胡渣，但是却显得他更有成熟男人的韵味。她忍不住便笑了，“杨大叔你回来啦。”
　　杨温意也笑，只是显得不太自然，“嗯。我回来了。这段时间比较忙，在外面的时候也没顾得上你。”
　　梁梨摇着头，温温顺顺的模样，“没事，你忙事情要紧。对了，等我下，我先上楼放东西。”说着，她便拎着她的小包上了楼。
　　她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便看到白芷和杨温意正在厨房里，白芷在切东西，杨温意则是站在她身后炒菜。白芷切完手里的东西，便推了推身后的杨温意，杨温意退开身，白芷便将刚切好的东西倒进锅里，由着杨温意继续去翻炒。俩人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可是却显得如此默契。
　　梁梨站在楼梯口，看着厨房里俩人的互动，不知为何，心里却是有些隐隐的酸意冒出来。她努力压制住心底里丑恶的心思，走到了厨房门口。
　　杨温意见她来，将锅盖闷上，微微一笑，“最近上班怎么样？累么？”
　　梁梨见他温柔的笑容，便觉得心里一股委屈直往外冒，莫名地想要说话。陈尧年的明嘲暗讽，叶佑鸣的恶言恶语，还有每晚自己一个人窝在黑暗的房间里没人说话的害怕，她真想一股脑地说出来。明明想好了不告诉他，不让他插手她在《光影》的事情，可到了这一刻，在他温暖的目光中，她想要倾诉的欲/望却是如此强烈。
　　她撅着嘴，刚要开口，却听杨温意身边的白芷忽然道，“杨温意，这个鱼，放这么多盐够了没？”白芷的声音又柔又软，像是上好的丝绸，滑过心口。
　　杨温意闻声便朝着白芷走了两步，“我已经放过半勺了，再加一点就好了。加完了直接放微波炉里蒸。”
　　“嗯。”白芷拿起小勺子加了点盐，正欲再加，只觉一只温热的手擦过她的手指，继而她手里的勺子便被人拿走了。
　　“不是这样，”杨温意看了她一眼，继而将盐均匀地撒在了鱼身上，“要均匀地撒开，不然蒸出来有的部分会不入味。”
　　“哦，知道了。”白芷朝着他一笑，明艳照人，艳丽非常。
　　杨温意继续低头调味，他站地位置靠白芷极近，从梁梨的角度看来，俩人竟像是彼此依偎一般。温柔沉稳的男子，娇小可人的女子，在这样一个充满生活气息的厨房里一起忙碌着做饭，就像是寻常家里的夫妻一般。
　　梁梨站在他们身后，看着白芷的笑，看着杨温意的温柔，只觉一颗心如同在冰窖里，一点一点沉了下去，越来越冷。她径自转了身，便坐回了沙发上玩手机。
　　厨房里俩人依旧在忙碌着，白芷忙完了手里的东西，便去看杨温意炒菜。俩人之间还是一句话都没有，可是此情此景落在梁梨眼里却是针扎似的刺人。她知道自己有这样的心思是不对的。杨温意早说过，他跟白芷大学期间就挺熟，认识了这么些年，有这些默契其实也不奇怪。而且，杨温意本身就是非常温和的一个人，对着谁都是这样温绵的笑意，又不仅仅是对着白芷而已。杨温意对她这么好，白芷又如此好心地收留了她。可是，如今她却竟然怀疑这两个人之间有着什么不正常的关系。她是不是……过于狼心狗肺了些？
　　又或许，她这样的念头是起于对白芷的嫉妒，再或者，是对杨温意的一种占有欲。自己的男朋友跟一个比自己更漂亮的女人有着非常默契的互动，是个女人大概都会觉得看着碍眼的吧。
　　这一顿饭，梁梨吃得心不在焉，只顾着吃白饭。杨温意夹菜给她，她抬头说了声“谢谢”便又埋头吃饭。
　　饭后，杨温意洗了碗，便在水池边洗手。梁梨站在他身侧，便见他polo衫的领子翻了起来。她踮起脚尖替他理好，却见衣领内侧赫然是一道唇印，粉色的口红印，带着油亮的润泽。再朝着脖颈处看去，衣领遮住的地方恰好是一道粉色的印记。那是——吻痕。
　　梁梨忽然便记起了，今天的白芷，白色的上衣，湖蓝色的短裙，还有她嘴上粉色的油亮唇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