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梨生南国》汤包一两

17、十七、昏君

　　电梯里，梁梨扶着身后的扶手，看着顾南歌鼻子下的白纸团，越看越想笑，“喂，我现在相信报应了。”
　　顾南歌强迫自己无视她偷笑的神情，也不管她说了什么，径自扭过头不理她。
　　“让你撕我的温泉票，现在好了，报应来了，流鼻血了吧。”
　　顾南歌其实很想纠正他，是他先流了鼻血再撕温泉票的，但是他又特别不愿意她回过神来纠结他为什么会流鼻血，于是干脆将错就错。
　　顾南歌拿钥匙开门的时候，梁梨还特别起劲地盯着他的脸看。顾南歌被她的眼神看着一阵不痛快，于是直接冲着她凶巴巴道，“有完没完了，你给我去做饭。”说完便怒气冲冲进了卫生间解决鼻血的后续问题。
　　晚上四五点钟的光景，天色依旧大亮，顾南歌弄掉了纸巾，洗了脸神清气爽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便看到梁梨正蹲在冰箱前翻弄里面的东西。她的鬓发有些没扎进去，她低头的时候，头发便会滑下来，落在脸侧，然后她便会伸出手指将头发夹到耳后。她的手指纤长白皙，勾起耳畔一缕碎发的时候，便显得格外漂亮。
　　轰的一声，顾南歌再次觉得有什么从鼻子里流了下来。
　　梁梨在洗菜的时候才看到顾南歌，对着他鼻子里的那一团纸巾，她有些诧异，“你的鼻血怎么还在流啊？都这么久了。”
　　顾南歌看着她素白纤长的手捏着湛清碧绿的青菜叶子，只觉得自己肯定是中邪了，不然鼻血为什么会停不下来？
　　他再次忽视了某个他特别不想回答的问题，转而说道，“明天下午两点，笙歌大厦二十二楼，安排卫视的专访，你跟我去。”
　　“电视台？”梁梨有些讶异，“不是《光影》的专访么？”
　　顾南歌看去愈发不悦，“卫视的台长是顾北笙的未来老丈人，为了拯救卫视这段时间因为限娱令造成的损失，顾北笙责无旁贷，所以就卖掉了我。”
　　梁梨被他的语气逗乐了，“在你嘴里，怎么你哥哥就跟个奸商一样。”
　　“他就是个奸商。”
　　“可是，我见过他一次，看起来不像啊。”
　　顾南歌的眉头默默皱了起来，“你见过他？”
　　“嗯，”梁梨想起了什么，动作稍微顿了顿，继而又将洗青菜的水倒掉，重新换了一遍水，“杨温意……他之前带我去过一次笙歌大厦，我觉得，他看起来不像个商人，倒是像个古代风月场里的风流公子。”
　　“哦？”顾南歌似乎是对她的这个比喻产生了兴趣，“那我呢？你觉得我像什么？”
　　梁梨不料他会这样问，想了想之后问道，“我要是直说，你不能生气。”
　　顾南歌蹙眉，却还是认真点了点头。
　　“你……你比较像个古代的昏君。”梁梨小心翼翼地开口。
　　昏君，是比风流公子厉害的意思么？顾南歌对这个答案表示满意，伸手摸了摸梁梨毛茸茸的头顶，然后离开了厨房。
　　留下梁梨对着他走前莫名其妙的笑意表示震惊。
　　--------------

　　梁梨一觉醒来，已是早上十点半。昨晚杨温意给她打了电话，她接通了，俩人在电话两头无话，空气凝滞了整整一分钟，然后梁梨切断了电话。
　　她抱着枕头在床上翻来覆去到半夜，才在泪眼朦胧中睡着，于是，第二天难民就睡的迟了。她洗漱完出来的时候，顾南歌正抱着电脑看什么东西。
　　梁梨简简单单弄了点吃的出来，然后俩人便直奔电视台而去了。顾南歌刚进了卫视大楼，便看到电梯里匆匆忙忙跑出来一个年轻女子，看起来三十岁不到的模样，一袭正规正矩的铅灰色套装。一看到顾南歌，那女子的眼睛便忽然亮了，“是顾导么？”
　　顾南歌矜贵地点了点头，“你好。”
　　“您好，我是卫视《成王》栏目的节目策划，我叫林欣。顾总在楼上等您了。我带你们上楼。”
　　听到顾北笙的名字，顾南歌的冰山脸上不由有了些不耐的情绪，“哦。”
　　“这位是？”林欣看向梁梨。
　　梁梨毕恭毕敬弯了弯腰，“您好，我是顾——顾导的助理，我叫梁梨。”她本来想直呼顾南歌的名字，想了想似乎有些不妥，于是又改了称呼。
　　“你好，梁助理。”
　　电梯在七楼停下的时候，周迪已经在门外等着了，“顾导，顾总有话想跟您说。”
　　--------------

　　这是梁梨第二次见到顾北笙。他今天穿的很正式，黑色的正装，打一条宝石蓝的骚包领带，领带上别了一个带蓝宝石的领带夹。
　　顾南歌在看到顾北笙的领带夹的同时，就想到了梁梨昨天的话，“我觉得，他看起来不像个商人，倒是像个古代风月场里的风流公子”，他忽然觉得梁梨说得真对，这个骚包的男人，就算是穿正装也要弄点花头出来。他扯过顾北笙桌子对面的椅子，直直地坐在了那个骚包男人的对面。
　　“梁梨，好久不见。”
　　一直站在顾南歌背后的梁梨倒是没想到顾北笙会先跟她打招呼，“顾总。”
　　“本来是想让你在《光影》多学点东西的，倒是让你受累了，做了小南的助理。”
　　小南？梁梨反应了三秒，才意识到顾北笙指的是顾南歌。她有些窃笑，转头看顾南歌，却见顾南歌狠狠瞪了她一眼。
　　“呃……没事，跟着顾导……嗯，也是能学到东西的。”她忽然觉得自己这番话说得实在是太违心了。自从做了顾南歌的助理，她好像就一直在持续性地倒霉。
　　“你到底想说什么？”顾南歌双手环胸，打断了俩人毫无实质性内容的对话。
　　“也没什么，周迪说你昨天看了电视台的采访稿之后就直接把文件夹丢进了垃圾桶，非常不配合，所以，今天特地来看看你。”
　　“你多虑了，我能捅什么篓子？”顾南歌一手搁在桌面上，五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脸上似笑非笑，“难道你觉得我会在采访的时候对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譬如，其实顾北笙背着你们台长的女儿在外面有个女人？”
　　顾北笙的桃花眼立刻便眯了起来，“小南，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哼。”顾南歌直接起了身，然后拉了梁梨就往外走。
　　“爸让你这个周末回家吃饭。”
　　“我知道了。”
　　门被重重关上，梁梨其实心里已经对顾北笙外面有女人什么的好奇得要死，但是她还是知道的，有些事情只能好奇，绝对不能问。
　　-------------
　　《成王》是卫视的头牌访谈节目，而《成王》栏目的主持人萧衍因为长相、气质、专业素养等多方面都较为出挑，成为了卫视近年来最为炙手可热的新闻人。
　　为了配合顾南歌，此次节目现场并未邀请观众，而是罕见地清场了。顾南歌进入演播室的时候，已经不再是早上那件白色衬衫了，他换了一件浅粉色的衬衫，脖子上是一条黑白双色的短丝巾，打成一个漂亮的结，他腿上是一条黑色的牛仔裤，脚上则是换成了摇滚系的柳钉马丁靴。他这一出场，梁梨都不禁看呆了。
　　顾南歌不耐地扯了扯脖子里的丝巾，化妆师却又立刻扑了上来，“顾导，顾导，别动……话筒别在上面呢，配合一下哈。”
　　梁梨递了水过去，“是不是觉得戴丝巾特别不爷们，所以心情特别不好，想把丝巾扯掉？”梁梨忍了忍，才没有接着下一句：就跟上次拍照要化妆一样。
　　顾南歌面色一怔，看向眼前这个眉眼弯弯的女孩子。聚光灯下，她的肌肤吹弹可破，她一双亮亮的眼睛正认真地看着她。她居然……知道他为什么会心情不好。
　　忍不住，微微勾起嘴角。他接过她手里的水，象征性地喝了一口，“算你聪明。”他的声音低沉沉的，莫名地有些勾人。

　　----------------
　　上次的采访稿直接被丢进了垃圾桶，萧衍其实是颇受打击的。为此，顾总的周特助还特别来打了个招呼，说顾导非常不喜欢被问私人问题，可是萧衍忍不住就想问了，顾南歌你长成这副模样，你让观众怎么能不关注你的私人问题，而且，没有隐私的问题哪来爆点，没有爆点哪来的收视率？！
　　可是这一刻，看着眼前这个装扮完毕的顾南歌，萧衍都忍不住要花痴了。中国星探都是瞎子么？中国娱乐圈那么多歪瓜裂枣，与其捧他们，倒不如捧眼前这个男人。不要演技不要声音，光往那儿一站就能吸引一堆的脑残粉。
　　顾南歌喝完了水，似乎心情好了很多，连恶心的丝巾都不能糟蹋他此刻的惬意。顾北笙坐在观众席上，看了看顾南歌的丝巾，又看了看坐在观众席第一排的梁梨，不由有些玩味。这个小丫头的作用，要比他想象的大很多呢。他可是看出了顾南歌前后的情绪差别，也不知小丫头刚才跟顾南歌说了什么，倒是能让顾南歌前后转变地这么明显。
　　萧衍对着眼前显然要比她漂亮个数倍的漂亮男人，自惭形秽之下，开始了今天的访谈。从身份到儿时经历，再到求学过程。
　　“顾导，从刚才开始，您就一直提到了您的哥哥，我们大家应该都知道，那是笙歌集团如今的掌门人，顾北笙先生。那么，顾导，能不能跟我们说说，您的哥哥在您的过去的二十几年里，扮演的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顾南歌忽然有些恶寒。既然问到了幼时经历，自然会提到顾北笙，这个是完全不可避免的，但是怎么从她嘴里表述出来，就让他这么别扭呢。
　　“他是一个变态。”最后，他慎重地答道。
　　萧衍面色大变，这个男人居然说台长的准女婿是变态！！但是导演没喊暂停，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问下去，“呃……为什么顾北笙先生是变态呢？”
　　“因为，他过于优秀，导致我一直生活在他的阴影里。”他随意胡诌道。
　　萧衍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变着法儿把顾北笙夸了一遍。
　　访谈结束的时候，萧衍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为什么这个顾导一点都不按理出牌！为什么？！问初恋，他就回答有初吻和初/夜，但是没有初恋。问未来计划，他就回答他从来都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从来没有计划。问有没有进入娱乐圈的打算，他就似笑非笑，仿佛是在嘲讽她，眼神无比犀利。
　　这都什么人！回答一点都不正能量！到时候怎么剪怎么播？编导剪片子的时候会恨不得切腹自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