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梨生南国》汤包一两

18、十八、芥末味

　　节目预定了这周五晚上八点播，顾北笙似乎对这件事非常看重，要求电视台片子剪完后先送给他过目。顾南歌倒是不以为意，领了半瘸着腿的梁梨就准备走。
　　俩人走到电梯口的时候，周迪便追了出来，“顾导，顾总让我带话给您。”
　　顾南歌面色不郁地转身。
　　周迪显然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的喜怒无常，“顾总明天让您回公司一趟，杂志封面的照片目前定了三张，顾总让你去挑一挑。”
　　“告诉顾北笙，让他自己挑。我没那个闲功夫。”说完他便拉着梁梨进了电梯。
　　眼看着电梯门就要关上，周迪却不紧不慢又冒出一句，“顾总说，只要您去公司挑照片，周末就不必回家跟老头子吃饭。”
　　门关上的瞬间，周迪便听到了门里低沉的一声，“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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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大早，梁梨就买了早餐等顾南歌起床。然而，梁梨从七点半等到九点，手机游戏就快通关了，顾大导演还是毫无动静。
　　最后她耐不住性子，砰砰砰敲响了顾南歌的房门。开门的速度比她想象的快很多，顾南歌开门的时候已经是洗漱完毕的状态，“你干嘛？”
　　梁梨被他问的愣住了，“不是要去公司么？”
　　顾南歌脸上有些不耐的神色，随手抓了抓头发，“烦死了。走吧。”
　　上车之后，梁梨才把手里的煎饼给他，“喏，早饭。”
　　顾南歌盯着煎饼看了两眼，然后接过，“放的什么酱？”
　　“甜面酱。”
　　“嗯。”他似乎对甜面酱这个答案很满意，接过煎饼就吃了起来。
　　吃了东西，顾大导演的心情显然是好了很多，一路开往笙歌大厦。
　　其实梁梨也非常想去看看到底选了哪张照片做封面，但是在顾北笙办公室门前的时候，周迪却暗示梁梨，顾北笙想和顾南歌单独会面。梁梨识趣，于是便跟顾南歌告了假，跑到了十一楼找凌采和杜媛。
　　算来，梁梨也有段时间没出现在十一楼了。她的座位依然空着，上面还摆着她的马克杯。叶佑鸣和杜媛都不在，只有凌采正在座位上对着键盘敲敲打打地忙碌。凌采看到梁梨便笑了出来，“怎么回来了？”
　　“顾南歌来公司挑封面用的照片，我不方便参与就来找你了。”
　　“天呐，顾南歌来公司了？昨天顾南歌照片送来的时候，设计部的几个女设计师都快疯了，整个办公室都是她们的尖叫声。但是因为不允许外泄，所以我们到现在都还没看到照片。你快跟我说说，顾南歌到底长什么样，帅不？昨天晚上卫视就开始放顾南歌专访的预告片了，但是还是只有一个背影，看不到人。弄得神秘得不得了。”
　　梁梨很想向凌采描述，顾南歌到底长什么样，但是想来想去，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词。脑袋里就只有他昨天穿着粉色衬衫，仰头喝水的模样，帅气地无法形容，“长得……嗯，我说不上来，反正后台你看访谈就知道了。”
　　礼拜五晚上访谈，礼拜天杂志发布，这一系列的造势，梁梨已经可以想象，顾南歌真颜曝光到底会有多轰动。
　　然而，顾南歌的造势目前是与梁梨毫无关系的，她要做的，就是伺候好顾南歌。
　　顾南歌对于食物有着特别的执念，他觉得，生活中最不能忍受的就是闲在家中却没有东西吃。访谈结束后的第二天，顾南歌闲在家里特别空，没有零食的日子，简直就是煎熬。
　　于是，中午梁梨刚刷了碗，顾南歌便厚颜无耻地出现了，“小梨子，下午陪我去超市。”
　　梁梨想着可以顺便买些晚饭菜，便欣然答应了。
　　不过，超市一行，却有些出乎梁梨的预料。
　　顾南歌对于食物的执念，果然是已经超出了一般想象。梁梨指出任意一款食物，顾南歌都能够准确无误的形容出味道，并按照他自己的喜好给出打分，小到话梅奶糖，大到速冻水饺，顾大导演无一不精。
　　在顾南歌的怂恿下，梁梨买了一包九分的杨梅和一盒七分的曲奇。按照顾南歌的话来说就是，现在超市市面上的曲奇味道都不够纯，能够给出七分，已经是极限了。
　　“那到底什么样的曲奇才算好吃？”梁梨仰着小脸看他，辫子歪歪地扎在脑后，有些小小的可爱。
　　顾南歌漫不经心勾起笑意，然后将一包薯片丢进购物车，“等这段时间忙完，我带你去吃。”
　　梁梨正想问具体什么时候，却听身后一声熟悉的嗓音，“梁梨？！”
　　梁梨回头，却是半月未见的陆晓。
　　陆晓的目光在梁梨和顾南歌之间逡巡，眼里惊艳之色毫不掩饰。她个跃步到了梁梨身后，拼命用手指戳梁梨的腰。梁梨被她闹得想笑，耳边还有她刻意压低的嗓音，“好你个梁梨，竟然背着我们找个这么极品的男人。你家大叔呢，大叔怎么办？”
　　梁梨慌忙去看顾南歌，见他仍在研究货架上的口香糖，似乎并未听到陆晓说的话，心里才稍微安稳了点。她知道陆晓的性子，不闹明白是不会放过她的，反正过明天顾南歌的真颜就揭晓了，她也干脆不遮遮掩掩了。
　　“陆晓，这位是顾南歌导演，我现在是他的助手。”
　　顾南歌听到梁梨点名，微微转过身来，然后朝着陆晓点了点算作示意。陆晓则是一脸已经呆掉的表情，愣了许久才紧张地去揪梁梨的衣角，压低声音道，“顾南歌？他就是顾南歌？”
　　梁梨默默点头。
　　“天呐，比我想象的还要帅！”陆晓默默窜到顾南歌身侧，一脸花痴相，“顾导，你好，我是梁梨的室友，我叫陆晓。”
　　顾南歌将手里西瓜味的口香糖丢进购物车里，低头看了她一眼，“你好。”不等陆晓继续发问，顾南歌便先发制人，“梁梨，你跟你朋友聊，我去付钱，我在外面等你。”
　　梁梨知道他不喜欢被人缠着，“好。”
　　看着顾南歌推车走远，陆晓还想继续花痴，梁梨却打断了她，“晓晓，我有事情跟你说。”
　　“好严肃的样子，什么事？”
　　梁梨无意识地用手抠着货架上的标签，“我跟杨温意分手了。”
　　“分手？”陆晓忽然就不明白了，“你们这么好，怎么会分手？半个月前他不是还来接你去他朋友那里的么？”
　　“他有一个非常非常爱的前女友，他们复合了，”梁梨以为自己不委屈的，可是到了这会儿，说了不过一句，哭腔却已经出来了，“白芷，他让我借宿的那个朋友，就是他的前女友。他们现在，很好……”
　　“王八蛋！”陆晓刚骂出一句，便觉得梁梨抱住了自己。她其实还想继续骂那对狗、男女，但是这会儿，她知道她不能再开口了，梁梨已经够难过的了，她不能再给她添堵。
　　“晓晓，我把东西都还给他了，我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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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南歌在车上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等到梁梨，小丫头眼睛红彤彤的像个兔子，早上还俏生生的马尾这会儿都有些耷拉下来了。
　　顾南歌也不问，只是从购物袋里找出一个粉色的小袋子，“尝尝，很过瘾。”
　　梁梨半信半疑地接过，打开里面是一粒粒彩色的糖果，她拿了一粒塞进嘴里，芥末味立刻布满了整个口腔，她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哗啦啦地流了出来。
　　梁梨还来不及控诉这玩意儿的难吃，却见顾南歌抽了张纸巾给她，声音轻柔地像是夏天的暖风，“哭吧，不是你的错，是这个糖，味道太奇怪了。”他知道，这些天，她看起来越是正常，反而越是证明她越不正常。她不肯哭，那他就给她一个机会吧。
　　几乎是立刻，他话音刚落，她就哭出了声，很大声很大声，好像是憋了许久的委屈一次性全爆发了出来。刚才在超市里，因为人多，她只是抱着陆晓无声的流了会儿眼泪。可是这一刻，她是可以肆无忌惮地哭的，因为，那个糖太难吃了。
　　她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只是哭着哭着就觉得全身无力，呼吸困难，然后有一双很手轻轻揽住了她，她就这样，靠在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怀抱里，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