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梨生南国》汤包一两

16、十六、鼻血

　　顾南歌到盛唐的时候，距离挂电话不过十分钟。其实在路上，他就给白湛打了个电话过去，白湛的态度倒是令他有些意外。
　　“她主动保证会跟杨温意断干净，所以我不会再插手这件事。这小丫头的脾气倒是有点儿像以前的白芷，很有趣。”
　　顾南歌没有接话，白湛却是又开口了，“我近期会促成白芷的婚事，虽然为了个小丫头让你最近恨上了我，但是，订婚宴我还是希望你能来参加。”
　　“哼”，顾南歌冷哼一声，“订婚宴我自然会去，不过礼金你要去跟顾北笙要。”
　　听他这么一说，白湛知道他应该是气消了，“这个可以，那我过几天去跟顾北笙说一声，让他包双份。不过，你的脾气……生气起来还真是跟从前一样，六亲不认。”
　　白湛在电话那头轻声调侃他，他却是话头一转，“杨家跟白家这几年面子上可是闹得不太好看，你准备怎么让杨家点头应下这门婚事？”
　　“这个不难，”白湛在电话那头冷笑，“只要杨寒意这个没用的东西还在，杨家肯定就不得安生。查查他的账，弄点动静出来，还怕杨磊这个老匹夫不点头答应婚事？就怕到时候是杨磊逼着杨温意来娶白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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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南歌一进盛唐，便看到了梁梨。众人围着的长案上，蜡烛在桌上缓缓地烧，灯罩笼在上面，晕出一圈隐隐的光，梁梨侧着头，正拿着一支细长的狼毫笔在宣纸上缓缓地写字。她细细的颈项上挂着一根红绳，剔透的翡翠垂在半空中，随着她的动作，时不时地便撞上她深深的锁骨。
　　顾南歌倒是不知道，这个小丫头，在灯下细细看起来原来是这么有味道的，侧脸的弧度美好而纤细，莹白如玉的一双手配上纸上行云流水的字，韵味十足。他抬步走近，还未到桌案前，便听旁边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家点头，“不错，有点笔力，这手楷书，没个十年八年的，估计写不出来。”
　　梁梨的脸红扑扑的，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睛还有点红，但是却是咧着笑，“老人家，我写好了。”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老人家捻着胡须掷地有声地念了一遍，然后又喊了一声，“好字，好字！”说着，便将字帖拿起，往身边一个灰色上衣的老人家面前凑了凑，“看到没，还自诩书法好看，我茶楼里随便拉个小丫头，写的字都比你地道。”
　　“小丫头写字是比我好看，那又如何？有本事你写一个，你写一个你写一个啊！”
　　梁梨尴尬地在一边儿看着俩人旁若无人争执，颇为无奈，一个抬头，却见顾南歌正站在身侧，“你什么时候来的？”
　　顾南歌并未回答，只是低头一个劲儿地看她，她的眼睛还是红扑扑的，看去有些傻气，身上哪还有刚才半分婉约脱俗的气质？
　　梁梨见顾南歌神色怪异，以为他想问刚才的事情，便解释道，“这位是吴老伯和张老伯，我刚在楼下等你的时候，恰好吴老伯在茶楼里一个一个地问谁会写毛笔字，我说我会，然后便被老人家拉到了这里。”
　　顾南歌闻言，看着争执不休的老人家，不由微微扯了扯嘴角，然后漫不经心冒出来一句，“不就是因为自己闺女儿被他儿子拐走了，自己心里不平衡么，舅舅，这都三年了，你还没缓过来哪？”
　　俩人的争执被打断，吴正雄一个回头，却是已经许久不见的小外甥，“顾南歌，你怎么在这里？”
　　顾南歌勾起嘴角，“来看您老人家的好戏，要让舅妈知道你又在跟张总闹，她回家可没这么容易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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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南歌拖着梁梨从茶楼出来的时候，梁梨手里已经多了一叠温泉套票。停车场里，顾南歌扶着一瘸一拐的她，她却是低头仔细看着手里的温泉票，心里是抑制不住的狂喜。她们全宿舍对A市郊区的张家温泉觊觎已久，但是泡温泉实在太贵，她们也只能对着海报望梅止渴。可是现在，她可以带着全宿舍去免费泡温泉了！
　　“问你呢？”
　　“啊？什么？”梁梨闻声回头，看到的却是顾南歌不郁的脸色，“啊……对不起啊，我刚才就顾着看温泉票了，没注意听你说话。嘿嘿，你刚才说什么？”
　　她说完话，顾南歌的脸色却更黑了。他就不明白了，温泉套票而已，她怎么看起来就这么高兴？他低头，往她手里的票上一瞥，可是不看还好，这一眼，却瞧见票上画着一个裹着浴巾低头浅笑的女子，可是……为什么那个女子的脸却是梁梨的侧脸？他轻轻摇了摇头再仔细看，果然是他看错了，票上的女子分明是个陌生人。他暗自想着怎么就看错了，脑袋里却忍不住冒出一个画面来：碧波荡漾的温泉池，池边的梁梨束着发，裹着浴巾低着头浅笑，浴巾松松垮垮的，低头便可见她胸口的温软白皙。
　　轰地一声。顾南歌忽然便觉得有什么从他的鼻子里缓缓流了下来。
　　梁梨抬头的时候，便看到鼻血正从顾南歌脸上垂直而下。她惊呼一声，“你流鼻血了！”她正是要翻出包里的纸巾给他，却见他脸上满是可疑的红晕，眼睛正死死地锁着她。她还未抽出纸巾，便感觉到手里的温泉票被人抢走了。
　　顾南歌在满脸的红晕与满心的恼羞成怒中，将手里的温泉票撕了个粉碎。
　　“顾南歌！！你……你凭什么撕我的东西，那是张老伯给我的，你赔我！”梁梨几乎气得跳脚！她美好的温泉之旅！！
　　顾南歌故作自然，然后不屑地将纸屑丢进身侧的垃圾桶，“你现在是我的助理，去什么温泉。”
　　梁梨被他的无耻震惊了，“助理只是一个职位，我是你的助理，但是我也有人身自由啊，凭什么我就不能去泡温泉！混蛋，你赔我的温泉票！”梁梨气结，恨不得将他推倒在地上狠狠踩两脚。这么多温泉票，值好多钱呢！就算自己不去，卖了也好啊！顾南歌这个败家子！！
　　“温泉而已，不去就不去呗。”顾南歌依然是轻描淡写的态度，
　　“你根本不讲道理！你不想去凭什么就觉得我也不想去？”梁梨虽然瘸着腿，发起脾气来却是气势惊人。
　　顾南歌第一次见她如此明显地炸毛，冰山脸都难得地有了一丝异样的神情。其实，他也并非故意要撕温泉票的。只是，他长这么大，从来都是女人往身上贴，YY一个女人YY到流鼻血，这种事情对顾南歌而言，简直是他的奇耻大辱！都怪那些温泉票，不然他怎么可能会想入非非？不撕了那堆票简直都对不起自己。
　　可是，没想到，眼前的这个不知内情的家伙，居然会炸毛地这么明显！看来，真的是很想去泡温泉呢。
　　顾南歌自然不会道歉，只是放柔了语气，扯了扯梁梨的手臂，“好了，走了。”
　　梁梨站在原地，依旧对着顾南歌怒目而视。
　　顾南歌见她态度如此强硬，刚才一些名为恼羞成怒的情绪便又从他胸口跳了出来。一气之下，他干脆甩手走人，“走不走随你。反正我走了。”
　　红色的跑车消失在眼前，梁梨抱着手臂，眼泪却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她总是这么倒霉，遇到莫名其妙的人，遇到莫名其妙的事，男朋友也没了，想要泡个温泉，居然还跟自己头顶的大boss闹翻了，这样看来，她应该也算是失业了。
　　还能更倒霉么？
　　她默默在停车场里走着，走出没两步，却听到身后响亮的刹车声。她一个回头，却见红色的法拉利去而复返。
　　顾南歌阴沉着脸下车，鼻子里塞着一团可笑的纸巾，他正要开口，却见眼前那个刚才还哭得稀里哗啦的家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的脸色愈发阴沉了，果然，他就不应该回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