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生命的轨迹（二） ...
-
第二章 ：生命的轨迹（二）2013.7.22
沈宜默也忘了自己到底是怎么站在台上然后怎么顺利把她的设计创意一一介绍给台下那一群表情专业严肃，神色比奥组委挑选举办城市还神气紧张的评委的？！这多少要谢谢周庭教她的方法。
上台前，当周庭完美结束他的presentation，抑扬顿挫说道：“接下来，我们策划部最优秀的插画设计师，也是这次产品形象主要的负责人沈宜默小姐会给大家具体介绍这个创意。”时，沈宜默还在原座位呆呆坐着，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周庭下来把她拎起，提醒地轻捏她肩膀，她才如梦初醒般地整理着装，一副要慷慨就义的模样。周庭轻笑，低声说，“只当他们是蘑菇和白菜，就当你在跟我讲创意！”
沈宜默台前犯怵是有历史根源的。似乎她从小到大都有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的习惯和传统，她给集体抹黑的“光荣事迹”做过不只一件两件。小学参加仪仗队，被人抬举当了头排领队小鼓手，平平练的好好的，半点岔子也没有，可是她居然在全省仪仗竞赛的关键点走错了位置，害后面的小鼓手一脸茫然无措，不知道跟不跟她列队好！就那次，她人生第一次挑大梁，就害他们学校只拿了第5的名次，此前学校可是卫冕了3年的冠军，她无疑成了玷污清白校史的千古罪人。接着，初二她学芭蕾，舞蹈老师很钟意她，有意让她给学校文艺表演晚会跳开场舞。人生第二次挑大梁，她兴奋又紧张，天天认真排练，但是表演时，她居然在练到滚瓜烂熟的旋转动作时摔了一跤，还是沈宜萱出来跟她共舞，圆了场，她才没把表演搞砸。之后的事迹不胜枚举，高中时候的演讲比赛，她竟一到台上就脑袋空白；大学时候的辩论赛，到了攻辩环节她竟忘了要问的问题是什么；首次参加公司年会的文艺表演，她竟在别的部门表演的时候冲上了台。。。反正惨痛的经历那么多了，沈宜默还是没长什么教训，下次遇到大事还是犯怵，一看就没肩挑大任的气场和魄力。关于这点，在三年前沈宜默刚进惟惟插画设计当策划助理时，魏忠宁就已经做出了专业且准确的判断，可他还是每次都苦口婆心,抱着沈宜默能有所改进的幻想，对她格外提点。不料这丫头，跟头栽了这么多回还是一副迷迷糊糊，不紧不慢的样儿，虽大错不犯，但小事不断。若不是看中她扎实的绘画功底跟奇思妙想的创意，魏忠宁也不会不厌其烦诲人不倦地一次次给沈宜默挑大梁和改过的机会。不过，久而久之，魏忠宁也渐渐打消了抬举她为策划部经理的想法。性格使然，说好听点她是知足常乐无欲无求，难听点她就是得过且过不思进取了。
魏忠宁的心思和好意，沈宜默不是一丝没有察觉的。可是她贵在还有自知之明的优点，明白以自己的个性做不了领导阶级，她就是纯粹地爱画画，纯粹地爱在客户设定的各种条条框框下，自由驰骋在色彩的海洋，然后找到让她血脉喷张的灵感。她的工作满足感源自这个，与头衔，工资奖金无直接挂钩，当然有最好，但若是没有，她依然乐得自在。
竞标结束第二天，惟惟插画设计沉浸在一片欢腾之中，因为他们过了云霄酒庄竞投的海选，成功从众多行内劲敌中脱颖而出跻身三间备选公司其中。第二轮竞投在两天后，这意味着，他们避免不了要挑灯夜战修改策划案了。
前些天为了减肚子上的肥肉，沈宜默连续3天没吃米饭，现在要加班，大量消耗脑细胞，为了体力能赶上，沈宜默也跟着部门的人一天4~5顿的下午茶，宵夜好吃好喝伺候着。这不，沈宜默站在楼下药店门前体重磅一称，想死的心都有了。之前饿的现在全长回来了！沈宜默很懊恼，她买了点消化药，还不想回办公室，就在隔壁一家咖啡馆坐下了，望着路上匆匆行人发呆，放空。这才是对她最有效的放松方式，而不是一群人吃吃喝喝说说笑笑闹的很。
谭西西打电话来找人。“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人了！怎么茶水间看不见你？”
“我在楼下呢，想动动。”
“楼下哪里？我下去找你吧。”
“咖啡馆，你来吧，我等你。”
没一会谭西西就乐呵呵地向她奔来，手里还拿着奇乐美的糕点。
“你可真会找乐子，大家都在为策划案急的焦头烂额，就你敢下来咖啡馆装小资。”
“在那我也想不出其他的点子，闷在会议室不如出来走走。”
“周庭买了奇乐美的司康饼，你不是最爱吃了！？”谭西西拉椅子坐下，说了句。这句话本无其他，但沈宜默还是看到了闪过她脸上一瞬的。。。苦涩？
沈宜默有些惆怅。如果不是那晚借着云霄case取得初步胜利，魏忠宁请部门的人去大玩家吃海鲜唱歌庆祝，如果不是那晚周庭一个小小的举动让沈宜默受宠若惊，如果不是那晚谭西西喝醉了酒跟沈宜默说了一番胡话，她也不会多想。可是现在沈宜默知道了，知道谭西西喜欢周庭，而且谭西西说周庭喜欢沈宜默！这事发生得突然。平时周庭一副冷冰冰公事公办的姿态，沈宜默是不可能联想得到的。虽然目前只是谭西西单方面的猜测，但谭西西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不希望谭西西因为周庭跟她疏远或者。。。决裂？且不说周庭跟她一点什么都没发生，就算周庭真的如谭西西所说喜欢着她，可是她沈宜默不喜欢他，她沈宜默绝不会跟最好的朋友抢男人。她从来不会让自己的人际关系搞得如此复杂。所以，谭西西应该要放心，她们的关系不应该受到一点影响。沈宜默总盘算着找个由头把这事跟谭西西挑明了，她实在不想她们间的友情因为一些不成立的设想心存芥蒂。
“你才爱吃吧，哪次不是你恨不得把盘子里的饼干渣子都舔干净？！”沈宜默取笑道。
“哪有你描述的这么猥琐！我不过出于环境爱护者的基本操守，尽量不浪费一点粮食！”谭西西得意地说。
“咱西西同志还真有无私奉献，不怕牺牲的大爱精神哈！那你帮我把这司康饼吃了呗。”沈宜默把一块饼塞进谭西西嘴里，看她说不了话的样子，得逞地笑。
“你怎么不吃？周庭特意让我拿来给你的！”
沈宜默听闻表情一滞，“你看，都快3个月身孕了！哪还敢吃！”她拍拍肚皮，一脸懊恼。
谭西西往沈宜默肚子瞟了一眼，坏笑道，“好事啊！老实招来，到底是哪个男人把你肚子搞大的？？”谭西西没完没了地逗趣道。
谁？还不是天天往办公室带奇乐美糕点的。。。周庭？
这玩笑可不能开，说了谭西西更会胡思乱想了。
“你还有心情逗我，我都快被策划案愁死了！你没看见刚才周庭板着一张脸，如果我今晚出不了新的创意，他肯定能生吞活剥了我！”
“哪有你说的恐怖，你不觉得他挺贴心挺绅士的吗？你看，大家累得半死都是他买的糕点犒劳大家！”谭西西不以为然，极力为周庭平反。沈宜默偷笑，这妮子大约忘了自己那晚喝醉都说了些什么，不知道自己暗恋周庭的小心思已经遮不住了。
沈宜默逗她，“吃人嘴短啊！可见周庭多会收买人心！一打司康饼就把咱西西收的服服帖帖的！”
“才不是，你是不是对他。。。有成见？”
沈宜默听出了谭西西试探的意味，她趁机表明了立场也好。“没什么成见，他有才有貌，也算一枚炙手可热的经济适用男，就是跟我性格不合，我希望我跟他最好一直保持适当距离，偶尔合作个一次半次，见个面不熟不生不尴尬，有打声招呼的同事情分也就可以了！”
“也许因为你不了解他，以前你也讨厌他，现在不也不讨厌了？”
她不喜欢周庭，也不至于讨厌他，在她沈宜默的人际圈里被规划到这块区间的人多了去，这样也不行？谭西西是多不自信，她该是多怕沈宜默有一天也会爱上周庭。难道要她跟周庭弄的鱼死网破老死不相往来，她才有安全感吗？沈宜默有些猜不透谭西西的心理了。
“洒家是pro的嘛，哪能因为个人喜好影响工作效率。况且，人家以后可能就是我们顶头上司啦，洒家可没那狗胆把关系搞僵。”沈宜默嬉皮笑脸道。
“也对。”
“倒是你，一天到晚周庭前周庭后的，你是不是。。。？？”
沈宜默明知故问，事实上，她多希望谭西西能趁机坦白，就像那晚她喝醉了一样，把她对周庭的爱恋全说出来。沈宜默也就能诚恳地表达她对周庭的毫无感觉以及对他们诚挚的祝福。这样谭西西就不会藏着捏着，小心翼翼了。
想想她就后悔，谭西西醉酒后第二天问她，那晚她有没乱发酒疯乱说话时，沈宜默没有把谭西西拆穿。其实是不是也因为她自己也对这样的尴尬没有把握呢，她怕自己处理不好，谭西西和周庭鸡飞蛋打。是不是也因为她们对彼此的友情都没有把握呢？三年前，她们一起进了惟惟，同事这么久就密交这么久。职场总是存在利弊关系，能交到这样亲密的朋友沈宜默很珍惜。凭着她们这样的感情，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沈宜默有些失落，又讶异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这样敏感了？
“不准污蔑我哈！楼下赵志远每天找我约会，我都不为所动，姐姐是那么轻易被人打动的么？！不给我使出十八般武艺就想追到本姑娘？！”谭西西一脸得意，不过她确实有说这话的资本，光是这写字楼里追她的就有5，6个。论外貌条件，她真算是出众的。
所以也因为一直都是被人这样追着，就没办法承认自己喜欢上了不喜欢自己的男人么？可见，女人都会在爱情来临时刻变得没有自信且患得患失。
好吧，她不说就不说吧。沈宜默不急，因为她知道自己急也没用。这是她跟周庭的事，她想帮也帮不了。
沈宜默跟谭西西两人嘻嘻哈哈溜回办公室的时候，看到周庭正跟魏主任在低头讨论方案，沈宜默自知自己偷懒理亏，不敢惊扰领导，蹑手蹑脚想偷偷窜进会议室去继续苦思冥想她的创意。可是魏主任还是眼尖发现了她，继续埋首在文件上签字，嘴上边警告道：“沈宜默，你偷懒了一下午，晚上八点以前交不出新的策划，你知道后果。”
“八点？！你不是说十一点吗！？”沈宜默一脸怨念，忍着不冲周庭发作。
周庭合上文件，大步迈向沈宜默，眼睛直盯着她，唇间似有似无的笑，让她更不自在了。现在沈宜默见周庭总有一丝丝的不自在，尤其那晚之后。
“我之前安排不合理，忘了按你的做事风格，我们需要腾出一定时间对方案加以润色才能交给客户。”
“你。。。”沈宜默做事不周到，她自己知道。可是这人。。。不只唇薄，而且说话也刻薄。
周庭脸忽然凑过来，近到气息可闻，这样的暧昧吓得沈宜默条件反射后退了一步。
周庭幽幽地说着和他表情不符的话，“八点前出不了新创意，我肯定生吞活剥了你。”
“八点我一定交给你！”沈宜默斗气地承诺。
“我劝你分秒必争，别把宝贵时间浪费在无谓的事情上。”
沈宜默囧。她注意到周庭眼里的戏谑，不偏不倚的得逞意味。周庭侧头看了谭西西一眼，讽刺地冷哼，脸上是说不出的冷，与她们擦肩走开。
你看这人一向没给她好脸子看。让她怎么联想得到他会是喜欢她呢！？
他们共事三年多吧，一共才说了几句话？！就算说话，百分之八十也没离开过工作。沈宜默在脑海里努力逡巡，拼了命寻找周庭对她好的蛛丝马迹，可是毫无端倪，除了上次竞标他给她说了几句鼓励的话，那晚庆祝聚会帮她剥了几个大闸蟹。但这些线索分明构不成证明周庭喜欢她的证据！沈宜默更坚信那完全是谭西西的捕风捉影，都是恋爱时期女人的患得患失造成的。
可周庭刚才说的话还是让她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像狗血电视剧里没大脑的女主角一样，说人坏话还按错了电话。。。沈宜默赶紧查找通话记录，没有啊！真是太邪门。。。沈宜默很是无辜，看向一旁的谭西西，她神色窘迫，兴许在为周庭跟她说话时的暧昧举动而吃醋？
可是沈宜默觉得这种醋真是太多余了！她忽然很想质问一句：“你到底是根据什么逻辑判断出来周庭喜欢她的？？！！！”
“默默，你知不知道，我每次看他，他都在看你。脸上还带着那样的笑。你知道我多希望他也能那样看我，如果他那样看我，我会融化掉的！”那晚谭西西边喝酒边哭着说。她哭得伤心，沈宜默才知道原来谭西西已经对周庭感情很深了。
转念一琢磨那晚谭西西的话，沈宜默似乎明白了。周庭每次看她确实是想把她给融了，但都是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她搓扁揉碎的那种！
不过沈宜默也没有时间琢磨他们三个之间的感情纠葛，她当务之急是要把云霄的策划再完善一下。她理理思绪，一条条认真在纸上列出另外两家竞争对手可能采取的策略，拼了命地联想葡萄酒的形象定位除了“高端，健康，地位，品味”还能和什么沾上边？沈宜默来来回回翻看云霄跟波多尔的资料，找不到突破口，脑袋陷入一片困顿。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正常情况下她每天要睡12小时，每天晚上9点就爬床，中午还要睡午觉，活得完全像个老年人。这两天熬了夜，睡得少，她本来就嗜睡，现在只要碰到有支撑点的地方她都能睡着。等她迷糊中醒了，发现已经快接近八点了！周庭给的deadline！一想到周庭的臭脸，她立马精神百倍！她打开手脚伸懒腰，才发现自己身上披着一件西装，她认得西装是周庭的，这个认识让她吓了一跳。西装上面某人的温度还没散，桌上还放着一杯咖啡，2牛奶2焦糖，她一向的口味。咖啡腾腾往外冒着热气，证明周庭是刚走，他怎么不叫醒她呢。。。
想着想着，沈宜默一下子脸红了。谭西西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要是真的，这人喜欢人的方式也太。。。怪异了吧！？？
“默默，你醒啦。”谭西西拿着两个快餐进来，沈宜默条件反射把手里的西装放在桌上，欲盖弥彰道：“呵呵，你看刚才周庭怎么把西装拉这了！”
“可能忘了吧。”看见谭西西笑的尴尬，沈宜默才意识到自己的借口找的很是拙劣，她肯定是看见了什么的。“30分钟后，大家要来这开会，你快点吃饭吧。”
“30分钟？！”她的策划还毫无头绪！！“西西，我死定了！我脑袋像打了死结一样，什么都想不出来，什么也画不出来！”
“没事的。”谭西西把饭盒打开，递给她筷子。“周庭刚才说了，我们已经把原方案各方面细节设计得很周到，让你增加新的定位角度只是为了锦上添花，不让对手公司有任何比我们突出的可能。既然想不到新的创意，也没什么，就凭原方案跟他们拼一回就是了！”
谭西西的话着实让沈宜默松了好大一口气。要是因为自己躲懒懈怠错失这次的竞标，就算部门上下不唾弃她，她也会鄙视自己的。每个人都是30几个小时苦战到现在，就她美滋滋地在会议室里睡得香甜，还流了哈喇子！可是她就是这样，越是高压之下越是一片空白。沈宜默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可饶恕。她扒了几口饭，看着资料上口水沾湿的部分很是郁闷。她把衣袖凑过去，不动声色地擦干，要是被人看见自己睡觉流哈喇子的画面，她的形象算是彻底毁了。
她看着手里资料微怔，忽然灵感一现。口水沾湿的部分正好是她初期给波多尔做调查时收集的资料，她有随手把灵感写下来的习惯。往往第一次接触对象时的印象总是最深刻最有冲击力的。她仔细回看那份资料，原来她在第一次参观波多尔酒庄样品生产流程后写了一篇观后感！字里行间，她努力拼凑，总算回忆起当时对这个葡萄酒巨头最震撼的第一印象是“生态”和“艺术”！
这就是很好的定位方向！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生命的轨迹（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