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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樱华 ...


  •   朱雀天皇继位。待举国上下都渐渐熟悉了新的王朝时,日子已到了来年的春天。

      “——花见宴?”

      正值仲春。东三条院里,牙不解的问正挥舞着请帖在厢房里活蹦乱跳的鸣人。

      “是啊,天皇陛下要在宫里举行赏樱的宴会噢我说!”鸣人欢快的回答:“紫宸殿前的樱花,听闻是樱中极品,整个平安京里最美的花呢!”

      “是因为举行花见宴的那天,无需去藏人所,鸣人君才这样高兴的吧?”

      鹿丸一语道破天机。鸣人大大咧咧的低声一句“被看穿啦”,然后咧开了嘴角。

      “反正是件好事,”鸣人不顾鹿丸和牙同时丢来的白眼,抓了抓后脑勺:“我高兴、你们难道就不高兴了吗?”

      “高兴、高兴…”鹿丸叹息着站了起来往屋外走去:“我差人去把院里的落花扫一扫,免得一片狼藉看着都心烦。”

      鸣人望向寝殿之外。浅色的紫藤花垂在枝头,不少残瓣蔫叶被昨夜的雨打落了一地。

      不知道紫宸殿的樱花是否也遭到了这样的冲击?鸣人思索起来。

      然而事实证明绝非如此。当鸣人于天皇设宴那天来到紫宸殿前,映入眼帘的,是明媚动人的粉绯一片。

      在向朱雀陛下行礼之后,众臣获准得以自由走动起来,进入宴席。

      午间的微风轻抚,那樱花枝梢便随风摇曳,洒下点点似雪的花瓣。鸣人伸手去接,掌心里不偏不倚的降落了一朵柔软微凉的樱花,沁着朝露,色泽好比美人微酡的脸颊。

      “不愧是最美的樱花啊。”鸣人不禁赞叹。

      寻得席位坐下,鸣人环视四周,见着了不少三品之上的高官在樱树前驻足欣赏,相互闲谈。其中还看见了左大臣正与不知哪位高官侃侃而谈,身边的宁次则恭恭敬敬的守在一边。

      鸣人肆意移动目光的焦点,看到某个亭前停驻着一个身影。细看了去,才发现那人正是宇智波佐助。

      佐助身着印有海波纹样的蓝色直衣,微微仰头望着高枝上半开的樱花。似乎已经出神了许久,佐助的肩头落着几片樱瓣,而本人却浑然不觉,没有将它们拍掉。那瞳仁里闪烁着由衷心仪的光芒,鸣人差点将那人影误认成了前来赴宴的哪个贵族家的姬君。

      佐助忽然感觉到他的目光似的,转过了头来。见盯着自己的人是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家伙,便悠然移步朝鸣人走了过来,坐在了他的身边。

      “呐、佐助,”鸣人笑着说:“这樱花还真是好看呢!”

      佐助点了点头,黑色眸子里漾起了温和的光点:“是啊。这落英缤纷的景象,就像冬天里飘了雪似的。”

      佐助想必是已经平静下来了。这可比那日在朝前见他时强颜欢笑的样子要舒服多了。鸣人想。心里一直惦念着的便也得以轻松了下来,不再向他询问起那天的事了。

      几轮精心挑选的宫乐奏毕,舞蹈也已告一段落,座下诸臣愈发意兴高涨起来。这时,日向日足起身对朱雀道:

      “启奏陛下,此丝竹演奏虽是精品,可配这皇城至美樱花,陛下不觉得已然乏味吗?”

      坐在席前正中的鼬浅抿一口杯盏中酒,微笑开口道:“那众位爱卿可有才艺献上?”

      座下席间开始讨论起来。鼬补充道:“不必在意优劣良莠,只当这是家宴即可。凡献艺者,朕重重有赏。”

      这下子众人可更加兴奋了,座间熙熙攘攘讨论的声音让人不禁紧张起来。

      “佐助不上去献艺吗?”鸣人一脸期待的问身旁沉默的人儿。

      “不去。”被佐助断然回绝:“你若是这么想显摆,便赶紧上去。我可在这儿等着看你笑话呢。”

      鸣人碰了一鼻子灰,怏怏的端起酒杯一口灌尽。

      “臣举荐宇智波中将,”

      不远处,春野兆向天皇启奏道:“宇智波中将乃臣近卫府内十分出色的新人,且对于其因出身皇族而修养甚好的舞技,臣耳闻已久,可至今也未曾有幸亲眼所见。还望陛下能成全微臣,以及在座的诸位呢。”

      鼬听见“宇智波”三字,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虽没有透露于行色上,可还是稍微把目光移向了佐助:“那么爱卿可否如众人所愿,献上一舞?”

      “上嘛,佐助!连陛下都发话了呢!”鸣人拿手肘碰了碰佐助起哄道。

      虽说标榜着“家宴”,可毕竟是大场面,容不得任何小家子气的矜持或闹别扭。佐助抿了抿唇,低眉向鼬与春野兆拜道:“蒙承陛下及春野大人抬爱。那么微臣为诸位献上一段《青海波》,还望诸位多多指教。”

      鸣人正想拍手叫好,只听佐助接着说到:“众所周知《青海波》是谓双人舞。因此微臣想请漩涡少将与在下共同完成此舞。不知陛下可否准许?”

      “准了。”鼬见弟弟没有拒绝已感到万幸,此时更是痛快的点了点头。

      佐助唇边得逞般的勾起一丝笑意,凑近鸣人耳边低声道:“怎么能让我一个人丢脸?你说是不是?鸣人。”

      鸣人无奈的跟着他一起站了起来:“是、是…...不过我可不能保证舞步完全熟记啊,那可是好几年前习得的舞蹈了。”

      “你自己看着办。”佐助毫不客气的轻扬下巴,来到了众席围住的台上。众臣兴致勃勃的将目光汇集到了同一处。

      那乐声不顾鸣人的手忙脚乱,径自奏响了起来。听见那熟悉的节奏,再是望着镇静自若的佐助,鸣人这才感到稍稍安定。

      佐助跟随那渐渐缓下来的乐声挪动起脚步,姿态曳然有如微风中起伏振翼的蝴蝶。鸣人便顺着他的调子,依葫芦画瓢的舞动起来。

      低身俯腰。双手振袖。弦声转急,佐助的脸上不见丝毫慌张,举手投足间流显出的只有优雅与从容,使得鸣人的动作不知不觉间也逐渐流畅了许多。

      “要论技巧及表现,民间的舞者纵然技法出色,却也比不过贵族子弟如此风雅的气质啊。今日一见真是不同凡响。”座间日向日足对身旁的儿子赞叹道。

      鸣人身着橙色直衣,佐助一袭深暗蓝色。两人舞步并驾齐驱,宛若重叠交错的光与影,相伴相随。一人侧身,一人仰面。在台下看来,姿态竟也是另一种奇妙的和谐。

      日头渐渐西下,淡淡一层红霞散落天幕。两人全然忘情的舞蹈着,步法和神情皆与旁人所舞有所不同,然而却也令人赏心悦目。

      管弦的伴奏悠扬顿挫。佐助的双颊因舞蹈而略略浮起了绯色。鸣人旋身之际不经意间将之收入眼底,注意力便被吸走了大半。

      “笨蛋,注意脚下。”

      佐助压低嗓音的提醒传入耳际。鸣人连忙紧随着他的步伐,从他身边擦肩略过。

      佐助可比这樱花要好看多了啊。嗅到佐助发间淡淡的樱香,鸣人极力止住了继续细想的念头。

      平安京三月的满城繁樱都抵不过佐助面颊上的浅淡红晕。那樱花随风翩翩旋落,又岂能及两人灿美舞姿的一分一毫?座下众人一时间心灵受到震撼,心情难以言表。

      乐声潺潺,终于滴下最后一个音阶。台上二人的姿态也归复静止。

      “——有惊无险。”

      鸣人这么说着松了一口气,展开笑颜望向佐助。

      “还不赖嘛、你。”

      佐助也将视线转向了他,心服口服的扬起了嘴角。

      “惊为天人……!真是惊为天人的配合!”

      “简直要使樱花都凋谢了!”

      从台下传来官臣们赞不绝口的呼声。鸣人“嘿嘿”的笑了笑,佐助则是微微颔首以示感谢。

      “赏。”鼬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宇智波佐助,赐官正四位上。漩涡鸣人,赐官正五位上。”

      “谢陛下。”异口同声的俯身拜道。此时佐助的语气又是生硬了几分。

      献一支舞赏些衣袍玉器才是常理,还从没人见过一曲舞蹈能换得加官两阶。这显然是鼬偏袒的私心。在座诸臣即使了然于心也不敢开口阻挠。被强加恩赐的佐助,纵使一万个不情愿也只得拜谢皇恩。

      佐助回到座上,一连灌下了三杯酒。每回置杯,鸣人总听到那白瓷撞击木桌发出的刺耳响声。

      接下来上台献艺的官员有的做了和歌吟唱,有的抚琴一曲,都蒙荫得以加官进爵,然而这也全是托了佐助的福。

      “我稍微离开一下。”佐助抚着桌角,起身对鸣人道。

      鸣人瞧出了他原本的兴致被陛下的恩赏给生生毁掉,虽想多说两句,却也清楚他想一个人静一静,便不再多做阻拦。

      佐助朝没有人声乱耳的地方走去。绕过紫宸殿的长廊,他小心翼翼的避过了贵族女眷们观赏殿前歌舞的厢房,来到僻静的院落一角。

      眼前出现的是一处以碧色琉璃瓦砌成顶部的亭台。这亭子甚是雅致,周围植有几株樱树,残樱没人清扫,落了满地,倒也别有一番闲静的风味。杂乱的心情被这样的景致抚平,佐助走向那所亭台。

      一阵风起,半空中飞舞着细碎的樱瓣。忽然,顺着风传来一个悦耳浅唱的声音:

      “——不似风吹雪,又非佳人妆。绯色春樱华,美景世无双。”

      那轻柔的歌声灵动活泼。佐助闻声望去,只见那亭间倚坐着一个少女,自顾自的哼着随想的词句与调子,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少女一身杏色装扮,十二单层层叠叠的透出些许米白色花瓣的纹样,手持着饰有琥珀坠子的折扇。她忽然站了起来,旋了个身,步伐曳然轻快,一头明艳的樱色长发垂在身后,与那漫天飞舞的樱花融为一色。爽朗纯真的笑颜缀于颊上,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她用手中折扇接住几片花瓣,凑近鼻尖轻嗅了嗅,青碧色的双眸眯成了细细的弧线:

      “这世上再没有比樱花更美的事物了!”

      她笑着抬起了头。结果撞进视线里的是正凝望着她的、佐助精致的面庞。

      不等佐助开口说话,那少女一下子羞红了脸,“呀”的一声连忙用扇子遮住了自己的脸容,飞也似的逃进了远处女眷们所呆的厢房里。身影潜入御帘深处不见踪迹。

      这是哪家的姬君?佐助在心里疑惑道。在行宴时擅自一人离开厢房,作为女子实属不淑之举。然而听她吟得不错的和歌,又见她身上的华服不论剪裁或是花样都分外端庄,以及折扇上贵重的琥珀挂坠,再是那正值碧玉年华的秀丽面容,佐助猜想,这样容易害羞,应当不是哪家上流公卿的妻妾,而是活泼的家女吧。

      佐助此时酒意全消。重新往宴会走去,沿路长廊上,他脑海里忽然清晰起来——那位姬君扇子上的挂坠,右大臣的腰间也常常系有那么一个的。

      莫非是右大臣家的姬君?佐助想。那还真是位高贵的女子呢。

      “听说了吗?太后娘娘向右大臣大人指名要他家的姬君做中宫呢!”

      佐助依稀听见从长廊尽头传来的女房闲谈的声音。

      “是啊是啊,我们当今圣上身边没有佳人陪伴,是该快些充盈后宫呀。”另一个附和道。

      “右大臣家的姬君若是入主后宫的话,那陛下这江山可就能稳住大半了啊!”

      弘徽殿太后的心思已不再仅染指于后宫争斗了。她想要采取政治联姻的手段,帮助自己更加容易的掌控朝政。

      佐助忽然被这两个女房的谈话点醒了。不管风评如何,那位姬君,究竟是右大臣的女儿啊。

      终于回到了宴席上,不去理会周围人们喜悦的气氛,就连鸣人邀杯也仅仅是敷衍了事。佐助擅自陷入了沉思之中。

      怎么能让弘徽殿太后的计谋得逞?那个夺走了他曾经至高荣华与幸福的恶毒女人,他誓要她尽数偿还。

      虽说鼬始终都是无辜的,可若他总是想要有所施与,那便干脆把一切都尽自己所能,通通夺去吧。

      仿佛仰躺在一片污浊沼泽中等待着毫无意外的下陷,佐助暗自下定了决心。望着此时走进了御帘后稍作休息的鼬,佐助眼中闪过一瞬间阴沉哀愁的神色,继而抿了抿唇,扬起一个微笑。

      “要先你一步了噢。鸣人。”

      佐助说着起身离了席,头也不回的朝紫宸殿深处走去。

      “诶——说什么呢?”

      嘈杂人声之中,鸣人酒过三巡。只依稀看见佐助启唇吐出几个字眼,却没能够听清。

      ***

      “佐助,你、是认真的么?”

      坐在佐助面前凝视着他的鼬无不惊愕的问道。

      佐助扬起眸子望着他,点了点头。鼬微微眯起眼睛,无论如何也感觉不出他刚才的那番话带有任何真挚的感情。

      “请陛下遂了微臣的心愿吧。”佐助再次开口请道。然而就算是拜下了身,语气里也不带有分毫恳求。

      “你若当真是动了心的话,作为兄长,朕必然会成全你的。可……”

      “陛下在怀疑什么?”佐助的目光直逼了上去:“难道在怀疑微臣的一片真心?”

      那双漆黑似夜的瞳仁里哪有因谈及心仪女子所流露出的半点柔情?鼬苦笑。想要隐藏自己真实意图的弟弟,连说谎都这么不在行。然而他却只是抬手将额前垂落的发拨向了耳后。

      “佐助,你知道——作为兄长,朕希望朕所为你做的一切最终都能让你过得幸福……”

      “是么?”佐助冷冷的打断他:“一口一个‘兄长’、‘兄长’的,陛下究竟做过些什么,让微臣作为弟弟感到幸福了?”

      鼬一时被他这话给镇住了。扪心自问,自从母上将桐壶娘娘逼死之后,自己所费心为他操办的事情,事无巨细,都从未让他对自己展露出一个笑容,哪怕只是真诚的感激,也没有半点。

      但是想让他幸福的心未曾变过。直到现在都从未改变。

      “——那么,”鼬静思许久才缓缓开口:

      “若这回朕遂了你的意,你就真的会幸福了吗?”

      “会的。陛下。”佐助毫不迟疑的回答。快得让鼬根本没法相信他的决断。

      “请陛下成全微臣。”

      望着佐助再次拜下去的身躯,鼬感到真正屈服的那个人应该是自己。

      罢了罢了。本就该清楚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阻止佐助的决意,鼬只好轻叹启唇道:

      “好。朕成全你。今日散宴后就为爱卿与樱姬指婚。”

      紫宸殿内光线昏暗。鼬对着佐助微微扬了唇角,可自己究竟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呢——所以这应该是一个极尽无奈的笑吧。

      “谢陛下隆恩。臣感激不尽。”

      佐助这才从鼬的口中得知,春野大人家的姬君名叫樱。在樱花丛中萍水相逢的少女,有着这样一个美丽的名字。而佐助本就无暇顾及这等风雅,撩起御帘走了出去。

      朱雀朱雀,究竟是被圈养在金丝笼里的囚鸟。鼬在大殿深处望着佐助离去的背影,默默的长叹了一口气。

      然而佐助也绝对不会知道,在弘徽殿太后得知鼬擅自做主将自己安排好的亲事毁掉后,让他独自一人扛下了多大的委屈与责罚。

      ***

      “什什什什么?!你说佐助他要娶右大臣的女儿?!!”

      一大清早就听鹿丸讲了如此醒神的新闻,鸣人手中的笔“啪哒”一下子掉在了桌上,浓墨把浅色的信纸黑漆漆的染了一片。

      “哪是一个‘娶’这么简单?”牙补充道:“这桩亲事可是天皇陛下亲自指的。后天是吉日,就要举行婚礼啦!”

      鸣人一时间难以置信。在他的印象里,佐助从没跟自己提过什么心仪的女子,怎么可能如此突兀的和一个不曾相识的姬君结成连理?再者说,朱雀陛下也并非不通情达理之人,若是指婚,必定是顺着佐助的心意的吧。

      然而见鹿丸和牙都不是一副开玩笑的样子,想开口问“骗人吧”的意图只好平息了下去。

      “右大臣家的姬君,无论如何也是个贵族的女子,”鹿丸分析到:“陛下为宇智波指婚,应当是为了保全他在整个朝野中的地位吧。”

      “又或许是宇智波公子仰慕那位姬君,因此天皇陛下才愿成全他?”牙猜测道。

      两种看法虽各有道理,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鸣人信服。与其在这里一个人猜不出头绪,倒不如直接找到当事人本人去问个究竟。抱着这样的想法,鸣人急匆匆的扣响了二条院的门。

      前来开门的是邸主。一听见这催命般的叩门声,佐助就知道来者必定是鸣人。不等鸣人开口,佐助便抢在他之前将一张信签按在了他的胸口。

      “既然你自己来了,就不用劳烦我再遣人给你送去了。”

      佐助这么说着,转身穿越前院,往宅子里走去。

      鸣人翻开那张精致的纸签,原来是喜宴的请柬。上面端正的书写着他熟悉的“宇智波佐助”以及从未听闻的“春野樱”,这样两个名字紧贴在一起,鸣人看着怎么都感到分外奇怪。

      “佐助!!”鸣人连忙追了上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给我解释清楚!”

      佐助平静的坐在榻榻米上。逆着阳光,他稍稍仰头望着鸣人喘着粗气的不解的神色,波澜不惊。

      “长着眼睛,不晓得自己看么?”佐助幽幽的开口道:“——我准备结婚了。”

      “你……”鸣人一屁股坐了下来,目光盯着他不放:“怎么突然就、结婚了?从来没听你说过喜欢谁家的姬君,也没见你回过任何女子慕名送来的信,怎么现在就到了即将结婚的地步了?”

      佐助只是沉默的看着屋外,而二条院内家仆们整理新房搬动打扫的杂乱声响却引得鸣人愈发着急了。

      “你倒是说话啊!佐助!”

      “你想听些什么?”佐助反问,接着又别过脸轻叹了口气。

      “这算什么回答?!”鸣人的怒意一下子窜了上来:“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啊!作为从小就陪伴在你身边的友人,对于你将要结婚的事情不论前因后果我都没有丝毫了解,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了?!佐助!”

      “……因为是右大臣的女儿。”佐助终于还是拗不过他的执念。

      “什么?”鸣人仍然不能理解。

      “因为对方是右大臣家的姬君。”佐助重复了一遍,继而解释道:“太后欲把右大臣的女儿指婚给朱雀。你要知道,假使我不向朱雀求下这桩亲事,将来右大臣与太后因联姻关系而达成同一阵营,那我就再也没有机会扳倒她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这样的话一切便显得有条有理了。“可是……佐助,”鸣人语气虽然缓了下来,可仍感到有些不解:“你是真的喜欢那位姬君吗?”

      佐助摇了摇头。“我与她仅有一面之缘,哪谈的上喜欢不喜欢?”

      仿佛一切都没有丝毫值得质疑的地方。佐助望着满目惊异的鸣人,很自然的眨了眨眼。

      “佐助,根本谈不上喜欢不喜欢的话……为什么还要求陛下指婚呢?”鸣人皱着眉头追问道。

      “理由我说过了,”佐助回答:“因为她是右大臣的女儿。”

      鸣人这才明白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佐助要娶那位姬君为妻,根本不是因为顺从自己的真实感情,而是仅仅为了阻止弘徽殿太后的计谋。

      “难道你就没有考虑过对方的心情么?!如此嫁与你,那个女子要怎么才能得到幸福呢?这可是终身大事,岂容你这般儿戏?”鸣人连忙劝阻起来。若是现在能够打住,一切都还来得及。

      “鸣人,我记得说过,我的事情你不要插手。”佐助沉默许久终于开口道。声音低沉,似乎把周围的空气压到了冰点。

      “……又想拿这句话把我的好意压回去吗?!”鸣人吼道:“你知道那回看到你在朝前强颜欢笑接受众人的祝贺、我心里有多不是滋味么?!明白你内心真实想法的人只有我!所以我绝不可能让你孤单一人,我当你是最重要的羁绊,可你却——”

      “从来没有过父母的你、怎么可能了解失去羁绊的痛苦?!”

      佐助始终压抑的心情在这一瞬间全数释放。他抿紧双唇瞪着鸣人,只有鸣人才能看见他此刻的表情有多么令人恐惧。犹如一只被伤侵蚀得千疮百孔的孤兽,连瞳孔里倒映出的鸣人的脸庞也变得异常扭曲。

      这句话直中了鸣人的七寸。佐助说完才隐约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似乎有些过分。对方可不是别人,是鸣人呀。

      鸣人攥紧了拳头,抑制住全身的颤抖。为何要戳伤自己至深的痛处?明明是自己从小到大几乎形影不离的人,为什么如今要渐行渐远,如同陌路?

      是朋友?兄弟?鸣人总觉得,佐助与自己的感情,从来都不是这样的词藻所能清晰表达的。但是不论如何,企图将自己推离身边的佐助,让鸣人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心酸。

      “……宇智波佐助,真是枉我与你情同手足这么多年。”

      鸣人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拂袖离去。回头望向佐助的最后一眼,佐助看见他苍蓝色的眸子里填满了无奈的愤怒,以及隐匿在深处几乎不可见的一丝怜悯。

      在佐助的印象中,这是一向顾及自己厌恶这个耻辱姓氏的鸣人,第一次连名带姓的称呼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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