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魍魉之匣]自毁人格》樱肆水

11、Chapter 11

　　虽然说的是出来买菜，但这会儿天色还早，也没有多少卖菜的摆摊。
　　我寻思着晚一些再回去，于是慢慢从市场的这头踱到那头，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开往杂司谷的电车上了。
　　果然还是没有办法释怀啊……久远寺家的事情。
　　抵达久远寺医院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烧灼一般的红色，四周的景物都仿佛被蒙了一层黑灰色的薄纱，淡淡的看不真切。
　　与上一次来的时候不同，久远寺医院的大门是敞着的，里边也听不见一丁点声响。
　　……已经没有人居住在这里了吗？
　　我走进院子里，花棚里白色的花朵病怏怏地垂着。从枝叶判断应该是被人很仔细地修剪过，颜色也算清爽，不像是被废弃很久的样子。
　　说起来，朝颜的确是清晨开花中午败落吧。
　　我盯着空荡荡的地面发呆。大抵是前两天的连夜大雨，地上很干净，连细碎的小石子都不怎么能见得到踪迹。
　　我叹了口气。
　　“就是这个位置……”身后突兀传来男人的声音，“凉子小姐用手术刀，捅破了菊乃夫人的喉咙。”我回头，关口先生站在离我五步远的地方看着我身前一点点的位置。
　　这和报纸上说的不一样。
　　或者说，如果和报纸上说的一样我反而会感到奇怪。
　　毫无疑问，就在这个地方，发生了某些不太愉快的事情，那件事情的结果是，久远寺家的女人，菊乃夫人、梗子小姐、凉子小姐，全部都死去了。
　　两腿有点发软，我想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愿意进医院里看病了。
　　关口先生点了支烟，渐暗的天色中，我看见男人的脸被那一点点红色的微光照得模糊不清。
　　神智有点模糊，眼前又出现了幻觉。依旧是那个悬崖，我终于看清了那少女的脸，依旧是凉子小姐，不过比我所认识的凉子小姐稍微年轻一些。
　　我咬了一下舌尖，勉强保持住清醒的状态。
　　“惠子怎么会来这里，”男人抽完了那支烟，自始至终都没有转头看我的脸，“榎木津会放你来这种地方？”
　　如果是榎木津先生的话，他的确不会希望我再与久远寺家有什么牵扯。
　　我回过头看着地面，“啊……果然还是觉得不回来不行啊，”这个理由不能说服任何人，包括我自己，“不回来是不行的啊。”
　　这里有我必须来寻找的答案，虽然我不知道是哪一方面的。
　　关口先生将烟蒂丢在花棚旁边，“需要我陪你吗？”
　　“不用了，”我摇摇头回绝了对方的好意，“您在害怕我，不是吗？”
　　“啊，倒不是害怕你，”他有些局促，“我只是不想看见被叫做女人的女人……不过如果是惠子的话，大概没有什么所谓的吧。”
　　那么您到底是在说我不是女人还是说我不是被叫做女人的女人呢？
　　我觉得有点好笑。
　　关口先生走上前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然后告诉我说，杀掉藤野先生的是凉子小姐，她用石头击打了藤野先生的头部，然后将尸体洒上了福尔马林。
　　我闭了闭眼睛。
　　最后我还是和关口先生打了个招呼，独自一人走到了住院部。
　　凉子小姐有三重人格。当年与藤野先生相恋的是其中的一重人格“京子”，而杀掉藤野先生的是另外一重人格“母亲”——菊乃夫人将“京子”与藤野先生的孩子用石头砸死还泡在福尔马林里，放在她的床头以告诉她孩子死掉了。
　　……为什么呢，为什么要用石头砸死婴儿呢，仅仅因为那个孩子是无脑儿，无法活下来吗？
　　真是讽刺。
　　失去了孩子的“京子”暴走了，她抢夺了住院部孕妇们的孩子，却在不知不觉中变成“母亲”，最后用石头砸死了那些婴儿并将他们浸泡在福尔马林中。
　　我走到病房门口，那里边已经没有人住着了，久远寺医院的事件发生后，病人们全部都迁到了别家医院。现在的这栋建筑仅仅只剩下了空壳。
　　房门口的桌子上放着住院记录。
　　我翻到十年前的记录，上面写着各式各样的人名，从最常见的“中井”到比较古老的“藤原“都有。在那其中，我看见了一个被单独记载在一面的名字。
　　有栖川翔子。
　　有栖川在日本算是相当古老的姓氏了，有栖川宫是曾经的亲王宫家之一，第二代亲王甚至成了后西天皇，不过真正的有栖川亲王因为没有子嗣的关系，将侄子后西天皇收养后便改名花町宫。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的名字会被单独记载在一面。
　　“十年前的记录居然还混在这个本子里边，看样子久远寺的生意也不是很好嘛，”一只手伸过来，将记录从我手中抽走，“啊对了小姑娘，随随便便看别人的东西可不好哟……好歹也算是商业机密嘛。”
　　头发被打理得一丝不苟的男子站在那里，见我看他，还嚣张地晃了晃手中的本子。
　　他身上穿着医生的白色制服。
　　“您……是什么人？”我皱着眉头问道。
　　“啊，对啊，我是什么人，”他拍了拍头，“我算是这家医院的医生吧，不过如你所见，我的东家已经倒了，我也失业了，今天只是来收拾东西准备滚回家的。”
　　这样的说辞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少问一些比较好哟，”他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脑袋，“这么晚了还是回家去吧，探险游戏最好不要在晚上！”
　　他把我当成附近闲得无聊找刺激的小鬼头了吗？
　　我不由大声反驳道，“我不是来探险的！”
　　“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对啊……我是来干什么的……就算我说我来找什么东西也不会有人相信吧。
　　面对我异样的沉默，男子轻轻笑起来，“真是奇怪的小姐，”他说，“好啦好啦，就当我没有看见你吧，院长现在不在，你赶紧走，他可不喜欢别人随便进来！”
　　我又看了他一眼，男子的容貌算不上俊秀，却也耐看。
　　他将我送到楼底下。
　　“下次不要随便乱跑，被别人抓到了可不会和我一样好心放你出来，说不定还会把你送去警察局，”男子推搡着把我送到门外，旋即关上门，“啊，对了，你可以喊我九条医生。”
　　……谁对你叫什么名字有兴趣啊！
　　“总之呢，不必要的好奇心可是会造成十分严重的后果哟。
　　“——特别是像你这样的人呢，惠子！”
　　我猛地回头，男子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后。

作者有话说

　　=。=九条这个人......
我在下一盘大棋（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