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露》伽南香

6、谁和谁的爱情?

　　匆匆忙忙开夜车复习背书，终于感受什么叫临时抱佛脚了，不眠不休奋战了几个通宵，终于把考试全部解决完。
　　考完了直接回到家，妈妈抱着女儿看来看去，最后得出个结论：“静静你怎么胖了一圈？”妈妈认为女儿应该是瘦成皮包骨，然后回来在妈妈怀里痛哭流涕连连感叹还是妈妈做的饭香。可是这个女儿竟然没瘦，吃饭的时候还说了句：“老妈你做的糖醋排骨才没我们一食堂的好吃！”
　　寒假一个月，林静第一次过上这么完整的寒假，而且还不用写寒假作业。真是幸福！！她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哇！睡到11点妈妈都没来拖她起床！再次感叹生位大学生实在太好了！
　　但是，过年前，她还是一直在忐忑不安中度过的。如果哪一门考试挂了，那就会有张重修单子在新年前寄到家。还不如高中时代，一考完，第二第三天就出成绩，早死早超生～想想学校也真是很变态，一定要在春节前发出来，明显不想让人安心过新年……等待的感觉就像是把人放在火上慢慢烤，心里焦虑不安，但是在爸妈面前还是要装得若无其事，很是痛苦。直到除夕那天，她才长长缓缓地舒了口气，整个人轻松起来。看来是通过了，只要通过她就满足了，一进大学，就有师兄师姐教导：“六十分万岁，六十一分浪费！”总之，她可以高呼万岁了！
　　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寒假同学聚会，她兴高采烈地去了，事实上所有的同学和老师都去了，订了个大包间，学生没大没小地竟然和老师拼起酒来。
　　老班笑眯眯地看着同学们，林静被笑得毛骨悚然，她倒是第一次发现原来老班也会笑。她和邱璐璐面面相觑，她怎么记得老班经常板着脸，脑门生烟地对着班上的同学训话？
　　邱璐璐好像跟赵卿已经很熟了，勾肩搭背似乎是习惯性动作了，林静呆了半天才愤愤冒了句：“你个家伙啥时候和他搞在一起的？都不跟姐妹讲！真是不够义气！”
　　邱璐璐笑着的眼里难得的眼中露出点伤感：“他都有女朋友了。”
　　这下林静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讪讪地说：“你对他不是来真的吧？”
　　“我一直都是很认真的，只是你们一直当假的罢了。”邱璐璐认真地跟她说：“我喜欢口无遮拦地乱说，那是因为我想装得自己很快乐罢了。”
　　原来每人都会给自己个面具，林静给自己一个平静的面容，让她看起来无波无浪万事皆空的样子，秋璐璐给则自己套上一个贫嘴贫舌的腔调，让别人都看不出她的伤感……
　　这时，李秋向各位老师敬酒结束，回了过来，对着两人大笑：“来来来，今天咱们大喝一场！”
　　林静皱眉，她最讨厌酒，以前喝过一口，又苦又辣。可是这时，赵卿在喊：“邱璐璐过来，我们北京的同学给老班敬上一杯！”
　　明显，学生想灌醉老师。老师才几个？学生一个个轮过来就可以让他们倒下了。带着坏笑，同学们分批而上。
　　李秋戳着林静的脑袋，教训道：“别小孩子气，以后喝酒的场合多着呢，到你大学毕业的时候，几乎就是天天喝酒，再到你工作的时候，有个应酬什么的，更是顿顿喝酒！现在不培养培养，将来看你怎么上台面！”把她说得直憋嘴，终究没说话。
　　倪利明找了林静、李秋还有其他在C市的同学和老师们干了一杯。
　　自从那次表白后，他再也没有提起过，林静也乐得装作忘了。一切照旧，好像那天大家只是一段梦游而已。细细感觉了下，林静发现倪利明真的是处处很照顾她，这就让她更加内疚了起来。可是，他们毕竟只是普通朋友啊！
　　当他们俩人代表F大学子的时候，全场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来。甚至有人在敲着碗大叫：“一拜师长——”这让两人都窘迫极了，明明不是这样的，却被同学们硬生生地认作如此，她无奈地向李秋看去，希望得到解救，或者是精神上的支持。可是李秋根本不望她，闷着头直在那里喝酒……
　　林静喝了多少酒自己都不知道，喝道最后，她只觉得杯中的啤酒像白开水一样。但是她没醉，除了头昏，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其他老师都已经倒了下去，老班神色如常，这让同学们看得矫舌难下，真的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老班扫视一眼倒了一大片的学生们：“还继续吗？”
　　纷纷摇头。
　　“老班功力深厚，晚辈们实在不敢继续过招了。”一个男生贫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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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老班扔下句“下面的时光留给你们年轻人”就和其他摇摇晃晃的老师打车离开。大多同学则转移到KTV里去了。
　　房间很大，灯光很暗，像是晚上睡觉时房间里只开了夜灯一样。林静趴在邱璐璐身上，睡意十足。哈欠打了一个又一个，邱璐璐和李秋都已经像死虾一样，一动不动。
　　这么闹的地方她们都能睡着，真是服了！男生正在对着话筒高唱：“美女变成老太婆……”
　　倪利明在她身边坐下，对着她的耳朵大声叫道：“你还好吧？”
　　她也对着他的耳朵大叫：“还好，嘻嘻，你才不好呢，看你走路摇摇晃晃的，你喝多了。”她笑得花枝乱颤，喝了一大口水，竟然喝了满脸都是水，慌忙去翻找纸巾，可是房间黑暗，也不知道自己的包在哪里。
　　倪利明递过来一张纸巾，林静笑了，对着他的耳朵喊道：“怪不得都说你们外语系的男生都是娘娘腔，说你们洗脸要用洗面奶，出门要带手帕纸巾，哇哈哈……”
　　他微微笑，索性帮她把脸上的水擦干。
　　她只觉得他手轻柔地抚过她的脸，细心地擦干水渍，她傻傻地看着他，看着他深深凝视自己的眼神。
　　旁边的屏幕的灯光一闪一闪，那画面在切换。映着他的脸庞，一会清晰，一会模糊。
　　他的脸越靠越近，林静仍是朦胧地看着他。
　　直到他的唇贴上她的……
　　迷迷糊糊中，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他突然推开她，眼神错综复杂地看着她，她没有了力气去思考，睡意袭来……
　　醒过来是因为几个男生竟然在大唱许茹芸的歌，真是要命，歌竟然能被唱成这个样子，她都惭愧得想说：“这些人是谁啊？不认识不认识！”
　　但更让崩溃的是，她，她竟然发现自己躺在倪利明的怀里。他目光温和地看着她，而她，只有一句话可以形容她的心情，那就是：
　　偶滴苍天哪！让她死了吧！！
　　绝对是羞愤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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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校里总是有很多这样那样的活动，又是社团又是辩论会卡拉OK比赛。刘晓嘉是个典型的忙人、红人，无论什么事情，人家都会来找她。
　　好吧好吧，承认她的确是很有能力的。又漂亮，又能干，成绩又好，章言羡慕极了，但是没办法，她只能当当刘晓嘉的跑腿而已。
　　比如现在的英语俱乐部，要安排一个外语短剧比赛，刘晓嘉在那里和朱凌阳、倪利明还有其他的“高层”讨论，拿着笔在纸上划来划去，而她章言，则可怜地做做搬桌子椅子这种粗活，想来就生气，人比人，真的要气死人的。
　　“请问会议室怎么走？”正在忙呢，装作没听到。
　　“请问会议室怎么走？”烦死了，这人真不长眼，没看到她在忙吗？章言怒气冲冲头也不抬喝道：“楼上，自己找！”
　　林静这时跑了过来，惊讶地问：“廖秦路，你怎么在这儿？”闻话，章言脸色都变了，扭曲了的脸又扭回了笑容。
　　林静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只见着章言笑容可掬地说：“我带你去会议室吧。”
　　这廖秦路可是章言死心塌地一节马哲课都不逃的理由！自从发现和他们社会学系一起上课的商学院产这么一个帅哥后，章言就变成了个用功认真的好学生，课上专心致志地盯着……呃……廖秦路看。只可惜只是远观，她可没那个勇气上去搭讪，但却把每一个和廖秦路搭讪的女生批驳得一文不值。她这小女生心思清清楚楚地写在了脸上，就算是路人甲都能看得出来。林静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生出些羡慕来，因为单纯，所以快乐。
　　倪利明被临时安排了个客串角色，原演员竟然临阵发起了神经，大叫不想干了，于是可怜的倪利明被哄抬了上去，扮演《阿甘正传》中阿甘的儿子，情景就是坐在那里看电视，台词只有一句，对着他的室友秋晨喊一声：“Dad！”
　　旁观的人都笑得岔不过气来，揉着肚子直叫“不行了，不行了。”
　　策划者还故意捉弄可怜的倪同学，不停说：“不行不行，再来一次！”
　　朱凌阳带着笑容坐倒了林静旁边，跟着起哄了一会，轻轻问道：“你为什么老躲着我？”
　　林静自是摸不着头脑，心中气苦了起来，半讽道：“我躲你做什么？我又没做亏心事。”
　　“那你为什么好久都没来社团了，打电话给你，你都二话不说交给了刘晓嘉。”
　　林静瞥了他一眼，微微冷笑了起来，仿佛从没听过这么好笑的话，又让人觉得可气。
　　“你打电话给我做什么？找刘晓嘉才对。”林静站起来就走，想了想，还是沉不住气，冷嘲热讽了句：“以后别惹女孩子哭了，还有现在冬天，晚上呆在草坪上会冻出感冒来的，你男生没关系，晓嘉是女生，身体娇弱，别折磨人了。”眼见着朱凌阳嘴唇血色迅速褪去，她才觉得有那么点解恨。说完了有些后悔，没事她搀和在他们俩人中间做什么？算是看笑话不成？也罢也罢，就让她今天做次恶女人吧。
　　甩头就走。
　　“你看到了？”朱凌阳扯住她的衣袖，急急道：“你听我解释……”
　　一扬手，“打住”，林静似笑非笑：“您跟我解释做什么？跟晓嘉解释才对，我可不觉得我们之间有解释的必要。”
　　“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凌阳”，刘晓嘉声音插入：“你在这里做什么？”
　　朱凌阳抿紧嘴唇，没有回答，只是牢牢盯着林静。
　　林静则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跟她比大眼瞪小眼？不自量力！刘晓嘉脸色苍白，拉着林静说：“你老公喊你过去呢，你还不去？！”
　　只见刘晓嘉披着朱凌阳的外套，脸色很不好看。
　　林静有些诧异，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刘晓嘉，但最终笑笑，走开了。
　　还说自己和晓嘉不是想像中的那种关系，都亲密到脱下外套给她穿的地步了，还说要解释，还说不是她想的那种关系……
　　真是天大的笑话。
　　倪利明看到她，很无奈地笑：“瞧瞧我有多惨，现在秋晨就是故意想整我！”
　　秋晨一副很老成的样子上下打量着林静，对着倪利明说道：“儿子，你眼光不错。”偏过脑袋，飞了个媚眼，说：“儿媳，我把儿子交给你了～”
　　林静无辜地睁着眼睛说：“您眼睛怎么了？抽筋还是面瘫？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下一秒变成了秋晨气的跳脚，林静这才恍然大悟起来，大声说道：“原来你在跟我抛媚眼啊！哎呀！第一次看到男生抛媚眼都那么好看的！大家都来看啊！” 哼，想占她林静的便宜？还早了点！
　　周围的人都笑了开来，还有人大叫着：“秋晨，再抛个媚眼，让我们看看！”
　　瞧瞧，这样热闹的气氛，大家貌似都很快乐。可是她知道自己是不快乐的。虽然脸上带着笑。她偷偷瞄了眼倪利明，他也在笑，焉知他就是快乐着的？
　　等到快结束的时候，人稀稀拉拉起来。章言面带桃花跑回来。林静斜眼看她，打趣道：“终于舍得过来啦？”
　　两眼冒红心的花痴慌忙摇手：“我什么都没做。”林静凑近脑袋捏着她的脸颊来回晃动：“你还能做什么啊？”
　　朱凌阳跑了过来，笑道：“今天大家都忙了一天了，我请大家出去吃夜宵吧！犒劳一下大家！”其实剩下的也就几个人而已，林静宿舍就占了三个。她不好意思起来，这明显是敲竹杠去的，哪有这种样子的聚餐。
　　章言搂着她，叫道：“白痴啊！不吃白不吃啊！走吧走吧，姐夫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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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店里，味同嚼蜡，每人都各怀心思，不言不语。只有章言和秋晨在那里你来我往，见招拆招、诋毁来诋毁去。其他人都是各怀心思自己吃自己的，捧场式地供上点笑容，比如林静。
　　注意到有道灼人的视线在盯着她，她假装不经意地撇了撇头，只见朱凌阳竟是带有点怒意地看着她。
　　看看看，看什么看，欠你了不成？林静瞪了回去，脸上还是露出点笑容。假笑真是辛苦。
　　桌底下，倪利明悄悄握住了林静的手，她挣脱了下，但他的手越握越紧。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林静不好挣扎太厉害，只得脸上装作镇定自如，任由手被握着。
　　但是这种古怪怎么可能没人发现，章言就捂着嘴偷笑了起来，打趣道：“姐姐姐夫真是恩爱哪！让人好生羡慕！”林静闻言，气急败坏地挣脱开去，大家都笑了起来。
　　朱凌阳直直看着林静，似有话要说，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又是章言在说：“林静和晓嘉真是给我们压力，林静找的男朋友温柔体贴，晓嘉找的更是郎才女貌……”突然发现自己说错了，连忙对着林静说：“那个那个，我不是说你没有貌啊……”
　　秋晨拍桌子打椅子地笑，终于有人帮他出了口气。
　　朱凌阳又想说什么，看了眼旁边的刘晓嘉，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回到宿舍，林静沉着脸，脸色少有的阴沉。
　　把背上的书包用力砸到桌子上，“砰”的巨响吓坏了其他三个人。
　　“干嘛？吓死我了！”章言拍着胸脯。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她咬牙恨恨地说：“倪利明他不是我男朋友！不是我男朋友！！你非要在人面前让我难堪你才满意吗？”
　　这是林静第一次在宿舍里发火，李慧清本来洗完了脚拿着毛巾准备擦干的，这时都愣愣地盯着她看。好像很不明白为什么林静要发这样大的火。
　　“难道在你的眼里，异性朋友就只有男女朋友吗？你知道你让我很尴尬，你知道吗？”林静甩门而去。
　　“林静，这么晚了你去哪？”李慧清在后面喊。
　　去哪都行！只要不要在这个宿舍呆着！她一分钟都不想呆！不想面对给她十足压力的刘晓嘉，不想面对让她时常难堪的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