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重归 ...
-
竹马3
宁孜学不去补课了，天天锁在房间里，干什么呢？逗猫。
和自己生活了那么久的大狗，却一点也不亲近。直到现在他喂大狗吃饭，大狗都是一副警惕的样子，大眼睛往上翻瞄着自己的主人。
宁孜学耐着性子，矮下身子举起大狗至眼前，笑嘻嘻地说道：“我养了你这么久，我这么人见人爱的，怎么偏偏你不爱我？”
如果猫有表情，那么现在大狗的表情一定是极度扭曲的。
“唔唔，亲一个～”
我们的大狗看着逐渐放大的红唇，防御系统全开，HP、MP瞬间MAX，进入攻击状态，举起爪子……
“嗷——”
大狗高空坠落，可惜没有浮空调整这一技能，于是很悲惨地摔倒了地上。
“臭猫！”宁孜学捂着前些天被打，现在又新添几条血痕的脸蛋，悲由心生。
他也是无聊得实在没办法了，才会去逗猫。他天天关在房间里，也不见秦海茗他们来找自己，有时看到白芜宁从自家窗前走过，就期待着白芜宁能够叫他一声，可惜，小白似乎从来没在意过窗后还站着个人。
宁孜学的妈妈也不和儿子讲话，看到儿子在家晃悠，就当作没这个人似的。宁孜学知道，他的老妈是故意的，她很生气自己不去和他们一块儿学习了。
在闷了几天后，宁孜学同学终于不甘被无视，借口出去散步，想出去晃晃，制造出一个不期之遇。
都穿好鞋了准备关门了，想了想还是折了回去，抱上了大狗。据说喜欢动物的男孩子更加容易引起女生们的关注。当然更多的关注应该是在那只动物上。
装模作样地路过了陈纪泠家，只看到陈妈妈坐在矮凳上剥毛豆。她听见动静，抬起头来看向宁孜学。
宁孜学钉在那里，不敢动弹。他对这个温柔漂亮的阿姨很是敬畏，或许是因为上次那样的举措，让他一瞬间忘记如何跟她相处。
“你是来找阿泠的吗？”陈妈妈微笑着问。
“不、不是……”宁孜学支支吾吾地回答。
“他们去村里的河塘边玩了。”陈妈妈说，“小学，你和阿泠是朋友吗？”
她似乎没有给宁孜学立刻转身离开的机会，这个突然抛出的问题让宁孜学一时间不知所措。
宁孜学不知该怎么回答。朋友么？好像算不上吧，虽然住在一个院子里，可是生活上几乎没有什么交集，他从来不会去找陈纪泠玩，陈纪泠当然也没可能找他，在陈纪泠眼中只有秦海茗一个人。
“我希望你和阿泠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我想你们是可以的。”陈妈妈看着陈纪泠，温润地笑着。宁孜学感到莫名的压力，不安地转移视线。
他总觉得陈妈妈是故意这么说的。他一点也不喜欢陈纪泠，也不想和陈纪泠玩，陈纪泠只会抢走他的采花，现在连白芜宁都被他抢走了。
明明白芜宁也不怎么喜欢陈纪泠的啊，宁孜学感觉被背叛了。
“好了，你快去找他们吧，小孩子要好好相处哦。”陈妈妈低下头继续剥毛豆，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宁孜学还太小，小得不足以看出任何端倪。陈纪泠的妈妈很美，而那种美，是病态的。
……
宁孜学抱着大狗，走出了大院。
尽管陈妈妈的话让他听了有些不舒服的感觉，但是小孩子有点就是好，任何事情都能很快被另一件让他更感兴趣的事情所代替。
他走河塘边，藏到了树后，看到不远处的秦海茗、白芜宁和陈纪泠围坐在一块儿，聊得可欢了，旁边还放着一碟一碟的零食，要不是三个人腿上都摊着一本书，宁孜学还以为他们是在郊游呢。
宁孜学觉得被抛弃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孤单感把他包围起来。他贴着粗大的树干，坐到草地上，手里都是汗，加上大狗的毛，手心一片黏糊糊的。
宁孜学托着只有两只手掌那么大、营养不良的大狗，放到眼前，喃喃自语：“你看，我们俩被抛弃咯。”
大狗张大嘴打了个呵欠，似乎是在说，真不好意思，被抛弃的好像只是你吧。
它不安分地动了一下，两爪扑腾着，挣开了宁孜学的手，跳到草地上去。宁孜学轻呼了一声，想拦住它，可是又不甘心暴露自己，这样一暴露，太丢脸，就像是自己腆着脸巴巴地来求他们似的。
大狗欢腾地向那三个人跑去。
宁孜学很懊恼，养了这么多年，虽然不亲近，但是也不至于这么讨厌自己呀，到底谁是它的主人啊？
“诶？这不是大……狗么？”秦海茗先发现了它。
宁孜学靠在树干上，紧张地心扑通扑通直跳。拜托他们就当作是大狗出走吧！
“哎呀，阿泠，大狗好像特别喜欢你呢！”还是秦海茗的声音。
宁孜学探出半个脑袋，勘察敌情。大狗那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死猫，正窝在陈纪泠的怀里，一副享受的模样。
死猫。宁孜学咬牙切齿。
“我们到前面去吧，听我妈说在榕树的树杈上有松鼠。”白芜宁适时的提议，立刻得到了秦海茗的赞同，宁孜学长吁了一口气，白芜宁在他心里的形象一瞬间变得高大了不少。
“你们先去吧。”陈纪泠说着，起身往反方向走去。
秦海茗被可爱毛茸茸的松鼠所吸引，随口应了声“嗯”，便和白芜宁跑到前面去了。宁孜学知道，那棵榕树是村里唯一的一棵榕树，两三个人手拉手都抱不住树干。
宁孜学正想着陈纪泠要干什么，就见陈纪泠已经站在自己的面前了。
宁孜学愣愣地仰头看着他。
“你的猫。”陈纪泠没多说，把手脚并用体现着拒绝的大狗放到宁孜学的身上。
“谢谢。”宁孜学头撇了过去，双颊浮起不自然的一抹红，他觉得自己又一次在陈纪泠面前丢了脸。
陈纪泠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诶……陈纪泠，”宁孜学叫住他，“上次的事情……对不起——我们以后成为朋友吧！”最后半句，是憋了好久才说出来的，他决定不和陈纪泠作斗争了，尽管这只是单方面的。
夏日的微风吹过，还带着青草香和河水的清新气味。
风撩起陈纪泠的裤腿，鼓鼓的，不停地耸动着。他的头发也被风给吹乱，杂乱无章的样子，让宁孜学很想好好地嘲笑一番。
“好。”他听见陈纪泠这样说着，少年的声音还处在变声期间，沙哑的，微微带点磁性的，混在风声间，煞是好听。
陈纪泠伸出小指来。宁孜学从地上跳起来，脸庞是难以掩饰的喜悦，他也伸出小指，勾上陈纪泠的指头，缠在一块儿，十分认真地念着：“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而后补充道：“反悔的人是小狗。”陈纪泠笑着点点头。
像是什么仪式一样，两个人就这么简单地确立了友谊关系。
“我们一起去玩吧。”陈纪泠拉起宁孜学的手，指了指前面。
“阿泠！小学！你们俩在搞什么啊？快点过来啊！我们找到松鼠蛋啦！”白芜宁冲着他们大叫着。
“笨蛋！松鼠哪里来的蛋啊？”宁孜学大笑着回应他。
“那是鸟蛋啦笨蛋！”秦海茗捏了小白一下，随后毫无意外地向宁孜学和陈纪泠招招手——就好像本来就知道宁孜学在。
宁孜学突然觉得那么多天的纠结简直就是自己在没事找事。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
这样一个四个人打打闹闹的暑假，毫无芥蒂毫无排斥，完全单纯快乐的暑假，是最后一次了。
开学后，宁孜学和白芜宁以颇为垫底的成绩直升到离镇西小学不远的远荞初中。这所中学已经有很悠久的历史了，据说现在的孩子们父母那一代都是在这里上学的。令人遗憾的是，历经无数载，这里的规模依旧小，装修依旧那么没品，顶多是墙刷白了，草皮又新铺了。
分班栏里，宁孜学很惊喜地发现自己和白芜宁不是一个班级了。宁孜学是三班，白芜宁是二班。要知道，有白芜宁相伴的小学生活实在不是一个“苦”字可言概的，比如说，白芜宁经常会在上课时和他讲话，宁孜学一提醒他，他就会不开心。即使到现在白芜宁还是这个脾性。说句不负责任的，宁孜学觉得如果不是小学和白芜宁同桌，他可以学得更好。
惊喜之余，还有一丝的舍不得。毕竟也是好哥儿们啊，虽然他这哥儿们有些烦，而且还话痨。
宁孜学以他强大的社交能力，很快就和班上的男生女生打成一片，班上还有几个是小学同学，交友就更加容易了。所以宁孜学他爸妈以前就说过，他们从不会担心宁孜学交不交得到朋友这种事儿。
而小白同学觉得自己很倒霉，他畏生，不喜欢和陌生人搭话，跟熟人在一块儿会轻松很多。班上也有几个是小学同学，但是小学时他学习很差，那些同学也都不爱跟他讲话，生怕跟他说两句话自己也会变笨。此时，白芜宁无比想念宁孜学，他还想着宁孜学是不是也一个人在新的集体中孤单着，想着想着都差点泪流满面了。殊不知宁孜学过得比他滋润多了。
而陈纪泠和秦海茗升入了初三，紧张的气氛让整个初三毕业班都压抑着。
宁孜学的同桌是个女生，叫李晴珏，一天吃到晚的吃货，有时吃零食的声音太响了，还会把头埋到书页之间闷闷地吃，抬头的时候，往往老师就在旁边看着她。
不吃零食的时候她就会很安静地读书，宁孜学发现，这个女孩子安静的样子还是很有看头的。
李晴珏很少和宁孜学说话，两个人没什么交谈，一下课就各做各的。宁孜学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和除了秦海茗之外的女孩子离这么近，如果只是平时简单地聊聊天还是可以的，坐近了反而觉得变扭了。
或许宁孜学自己都没发觉，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众多懵懂女孩心中的偶像。
宁孜学渐渐开始蜕变，身高长高了，脸虽然还是一样的稚嫩青涩，但语调间已经透着少年的优雅和磁性，再加上幽默的性格，永远都是微笑的表情，在外表上就是极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类型。
学习成绩还是一样的平平，也就数学好，文科类的，例如语文、英语、政治、历史，完全就是苦不堪言了。
重点是，初一现在学习的科目，还是文科为主。
默哀。
相较之下，白芜宁过得是无比凄惨，学习不好也就算了，人还不怎么爱说话，很快就被埋没在芸芸众生之中，即使他的语文学得还是凑合的。
一放学，白芜宁就会跑到宁孜学的班级门口等着他。当白芜宁看到宁孜学笑呵呵地和其他同学打招呼的时候，他有些不快活。没想到自己为宁孜学担心，宁孜学却过得如此滋润。
初三是要补课的，所以即使在一个学校了，宁孜学和白芜宁还是不能和秦海茗、陈纪泠一块儿走。
宁孜学一路上嘻嘻哈哈的，说了好多自己在学校的趣事，比如李晴珏在上课时偷吃零食怎么被老师发现的，又比如李晴珏和后排的男生为了抢一瓶酷儿而把他们作业本全染成橙色的了，他笑得都快嗝屁儿了，一点也没注意到一言不发的白芜宁。
最后白芜宁忍无可忍地吼了句：“你怎么这么烦啊？没看到我心情不好吗？”
宁孜学愣了又愣，说：“没有。”
白芜宁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跑回家去了。
宁孜学一副丈二和尚摸不到后脑勺的样子，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了白芜宁了，只好认栽。
不同于小学生活的懒散，宁孜学开始追求精神上的满足感，一回家就关到房间里，拿出作业本来写作业，初中的作业一撂撂的，面对对他来说恶心到爆的ABC，他简直有种自撞南墙自挂东南枝的冲动。好在数学弥补了他内心的寂寞。
还有一点的改变就是准时给大狗喂食。大狗每次看到宁孜学笑意盈盈地俯下身子来盛饭盛菜给自己，就会哆嗦两下，躲到柜子后面。宁孜学把大狗睡了大概有六个年头的窝给扔了，翻出个鞋盒子，在里面铺上一层又一层的旧衣服，用手拍了下，又暖和又柔软，他自己都想躺进去看看了。
次日清晨，宁孜学迷迷噔噔地刷好牙洗好脸，整理好书包，出了门，被早风一吹，清醒了不少。
他在白芜宁家门口等了好久，都不见小白出来，只好去敲窗子，好一会儿，窗子被打开，是白芜宁的妈妈，宁孜学私底下叫她胖阿姨。胖阿姨说，白芜宁很早就上学去了。宁孜学怔怔地看了她一会儿，礼貌地微笑说：“谢谢阿姨，阿姨再见。”接着就走了。
这还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白芜宁不等他就走了，宁孜学很生气。一边心里还想着，好，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于是，冷战就这么开始了。
小孩子之间的冷战其实很无聊，无非就是不理对方，如果是女孩子，还必须添加一条：也不准自己身边的人理对方。
从此以后，白芜宁一放学就很早回家，宁孜学有时候想拿个乔，装作自己一点也不在乎白芜宁，遗憾的是，他连白芜宁的面都见不到，学校里很少见到，放了学，又是见不到。害得宁孜学想逞威风都无处可显。
“你最近怎么了啊？老是一张便秘脸。”自开学以来就没和自己搭过话的李晴珏一边吃着零食一边说着。
宁孜学条件反射性地“啊”了一声，转头看向同桌，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那亮晶晶的眼神，就像是有所期待一样。宁孜学的心跳莫名地加快了。
宁孜学憋了很久的不爽事，一股脑全部向这个女孩倒了出来。他发现，李晴珏听他人说话时，都是聚精会神的，即使嘴里还有食物，都会停下来不嚼，眼睛睁得大大的，很是认真。
宁孜学对她的好感度瞬间Up了。
“男生不像女生女生闹个矛盾烦死了，男生的话，过两天就好了。”李晴珏说。
之后似乎就这么顺理成章的，宁孜学一有不开心的事儿，就会想跟李晴珏说，而这个女孩子也是很耐心地听他说。李晴珏有着看上去很文静很淑女的外表，而内心就是野兽。一些烂七八糟的脏话都是脱口而出，宁孜学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霸气的女孩子，她丝毫不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
敢情这姑娘在自己身旁的安静文弱都是装的啊。宁孜学感叹，女人真是天生的影帝。
时间一久，两个人之间的默契指数直线上升，仅仅是一个眼神都可以明白对方的意思。
然而世界上总有这样一种生物，成天捕风捉影，好事得不得了。宁孜学就经常会听到有人说，他和李晴珏有一腿。起初他对这是一点都不感兴趣的，毕竟众口难掩，八卦这种事，不理它自然也就没什么了。
然而令宁孜学没想到的事情，却远远在后面。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重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