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年华》柯彻

5、筹码

　　团藏，那个和三代目火影同一时代的忍者，似乎并不愿意动真格，只是用风遁和影分/身和晞纠缠。而波风晞大幅度地挥刀，神出鬼没，砍倒老者的一个个属下，而他似乎对此也无动于衷。波风晞轻描淡写地杀人，老者的态度对他并无影响，也许对于他来说，花招诡计再多，砍了就是。
　　两人以这种诡异的无所谓的态势僵持，好像谁也不着急杀谁。
　　一道人影忽然插入他们之间，分开了正在战斗的两人，正是一身戎装的三代目火影，猿飞日斩。
　　“你是波风晞？”猿飞谨慎地询问。
　　晞挥刀甩脱团藏忍具上的钢线，直接无视了插在他俩中间的猿飞，把刀尖往地里一戳。
　　“怎么，团藏，别告诉我，你的右手坏了。”
　　波风晞当然知道团藏的右手是怎么回事，他只是在猿飞面前戳破这件事。
　　团藏并不答话，单手结了印就要施展忍术，却被三代按住施术的手。
　　“团藏，停手。”
　　老者看了一眼昔日的同伴，有些混浊的眼中迸发出锋利的锐光，他不屑地看一眼收手的晞，再看一眼坚定的猿飞。
　　“你是要包庇吗，猿飞。”
　　三代目摇头，“我是火影，团藏。”
　　周围围上来一圈暗部，都是火影直属。团藏哼了一声，放下手。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木叶叛忍波风晞。”
　　晞拔了戳在地上的刀，插回鞘里，冰冷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团藏，他们脚下全是暗部的尸体，团藏带来的那批人全在这了。
　　“团藏大人，你应该最清楚，波风晞早就是一个死人了。”
　　“那你是什么东西。”团藏轻蔑地看着他。
　　波风晞盯着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血债血偿。”
　　“跟我走一趟吧，波风晞。”三代目对暗部挥挥手，他们无声消失，重归暗处。
　　波风晞瞥了一眼仍被他困在结界里的第七小队。
　　“团藏，请。”
　　猿飞对团藏作了个请的手势，团藏冷哼一声，甩开步子走在前面。

　　暗部会议室

　　“猿飞，你到底什么意思？！”
　　团藏愤怒地质问一身铠甲的火影，面对杀了那么多木叶忍者的波风晞，没有直接把他投入刑讯室或S级监狱而把人带到这里来，似乎已足以说明火影的态度。
　　“团藏，冷静一下，我们需要坐下来好好谈谈。”三代话音平和，但绝对威严。
　　“谈？！”团藏怒不可扼地拍桌立起“跟一个叛忍？！跟一个刚刚屠杀完木叶的忍者、手上粘着的血还是温热的的入侵者谈？！”
　　他气急败坏的吼，手杖“砰砰砰”地砸着地面“你老得想不清楚事了吗猿飞！！！”
　　老者有些气喘，不仅仅是因为他已经很多年没这么生过气了。波风晞立在一边，像个幽灵，看戏一样地看着两个争执的掌权者。
　　“我记得我们都是二代目大人同期的学生。”
　　“……”团藏不想跟他说话。
　　“现在我们可以谈一谈了吧？”猿飞看似是真的在征求他的意见。
　　“……谈什么？”团藏哼了一声，做出了让步。
　　“谈谈……”三代目率先拉开凳子坐下，直视着团藏隐着怒火和不甘得双眼“……波风晞的豁免问题。”
　　团藏一个大喘气，几乎梗在了心口，转而暴怒，叫道：“……不可能的猿飞，他杀了木叶的忍者，豁免一个手上沾满同伴的血的人！你也说得出口！”
　　“团藏，你别忘了他是水门的儿子，是我们欠他的！”三代目按着桌子站起来，跟他对吼。
　　……

　　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旧帐被重新翻出来倒腾，波风晞只觉得讽刺。
　　波风水门又怎样，对于自己他是父亲，无可替代，而对于旁人，他只是个标志，强者与死亡的标志。
　　志村团藏之所以没有阻拦他对手下根部的屠杀，就是因为意识到他棘手的身份，决定以叛忍的名义把他追杀到死。即使多年过去，鸣人身为四代目火影的儿子可以被遮掩，被遗忘，被人厌弃羞辱，却始终无法改变血统和出身的事实，而波风晞虽已身死多年，但他当年的力量与疯狂仍给根内部带来不小的隐患。这两个人就如同定时炸弹，随时威胁着高层的统治和权威。
　　鸣人已在木叶的灌输下对木叶产生感情，并逐渐建立起羁绊，开始真正爱上木叶，把她当做自己的家，而波风晞不行。
　　他就是一个彻底的疯子，即使当时年幼，但有些东西就已经不只是初现端倪，而是獠牙毕露。他在政治和战斗上的才华像极了他被称为“金色闪光”的父亲波风水门，为了保护自己身为九尾人柱力的弟弟不惜在战时把根部搞得四分五裂。
　　这也是三代目在巨大的舆论压力下，同意团藏下手除去波风晞的原因之一。
　　波风晞丝毫不关心三代目对自己的拉拢。他很清楚这两人的意图——激进的团藏希望对自己斩草除根，怀柔的猿飞似乎认定了能用鸣人把自己拴在木叶。
　　这根本没有用。
　　这些对于一个根本不打算回来的人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
　　但是如果鸣人坚持不离开木叶，那么他只能说，猿飞这步棋，的确是走对了。
　　这一点也不好笑，只因为人类是有执念的生物，意义所在，生存之所在，亦生命之所在。
　　不过波风晞并没有因此感到一丝一毫的被算计的屈辱。
　　他根本不在意，或者说，他是在感到庆幸，庆幸，他的弟弟还在。
　　庆幸，还能有让他牵挂的人。
　　……漩涡……鸣人，他只有他了。
　　……
　　“……猿飞，给我个能接受的理由，否则我绝不允许你让波风晞活着，就算你不管，我也会出手清理他。”
　　团藏终于妥协了，其实多年来，面对猿飞，从来都是他妥协的比较多，这总让态度强硬的团藏恼火，但谁让这个温和派才是火影呢？
　　“……好吧，团藏。”三代迟疑着，侧头看了看波风晞的冷俊的脸，踌躇了半天，他低声说——

　　“……晞，他的身上，其实也封印着九尾的一部分。”

　　三代目说完，密室里整个安静了下来。
　　“……你是说……还存在另一部分九尾……？！”
　　志村团藏以一种极其不可置信的表情盯着从进来就站着没动过的晞，接着，他猛地扭头，求证的目光，盯住猿飞的不再年轻锐利的眼睛。他已显老态的脸扭曲得不成样子。这是这位老者多年来难得的一次失态。
　　波风晞站在那里接受团藏的围观。
　　正常人在放空状态总有一些不自觉的小动作，因此看起来是连续的活着，而他不动作的时候完全像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只是单纯的放在那儿，丝毫不引人注意。
　　三代目沉默地点点头，证实了团藏的猜想。他说：“……我曾答应过阿晞，替他保密。”
　　团藏长时间地沉默着，目光复杂，胸中翻涌。
　　这是不可能的，如果是这样，十一年前，身为火影的猿飞，又怎么会签下那样一份命令。
　　良久，他摇了摇头，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可能的，猿飞，你不要编谎，如果能把九尾分为几部分分别封印，四代目当年又为什么会选择尸鬼封禁这样的术？又怎么会付出自己的生命？”
　　“那是真的，团藏。…不管你相不相信，这就是事实。”三代目猿飞佐助的目光平和而又淡然，就像如他自己所言，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哼，那么你的意思是，他、波风晞——是一个九尾人柱力？！并且曾经和漩涡鸣人一起生活了那么长时间？！九尾人柱力之间没有共鸣、九尾也没有吞噬掉谁的意识——你居然会把两个人柱力放到一起而且最后还……？！哼！猿飞！你他妈当我是傻子吗？！！”
　　面对突然更加暴怒的团藏，猿飞日斩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他挡住团藏几乎戳到波风晞鼻子尖上的手指，同时不动声色地按住波风晞搭在刀柄上的手。待团藏的怒火稍微平息后，他才开口，认真地说：

　　“我以一个火影的名义向你担保，这件事是真的。”

　　又来了！
　　团藏气得想直接冲上去揍猿飞日斩一顿，每当他们俩意见相左要吵起来的时候，猿飞的这句话出现的几率就会大大增加。这么多年他从来都没办法，他跟他吵，猿飞永远一句淡淡的“火影”就把事全压下来。他志村团藏的存在就是为了扮黑脸？！去他大爷的！就因为猿飞是火影而他不是？去他姥姥的！他真想把猿飞的脑子扒开来看看，看看他是不是还记得“村子的利益高于一切”这句话！
　　那是他们的使命，也是立命根本。

　　就算他记得，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么他就把自己卖了个干干净净。
　　还真是“村子的利益高于一切”啊……
　　团藏苦涩地想。

　　“团藏，我今天说的事情，你先回去好好想想吧，有问题我会再找你谈。”
　　火影下了逐客令，根部老大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气冲冲地走了。年迈的火影揉揉眉心，神色间不由显出几分疲态来。波风晞一下觉得当年那个叱咤风云指挥千军万马橫扫平川的强大忍者老了，暮气枯沉，壮心不再。
　　要知道忍者的职业，平均寿命还不超过三十岁。
　　英雄迟暮，也不过只是一个大家都不愿目睹的传说罢了。

　　“走吧，去我办公室谈。”
　　波风晞默默走在火影身侧。

　　“晞啊，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啊？”三代目点燃了烟草，美美地吸了一口。
　　波风晞沉默着,对于他来说这个问题根本没必要回答，三代目这么问绝非是真的想要知道什么，而他也不知道要如何界定好与不好，他也不想回答。
　　浓稠的白色烟雾在明亮的办公室里扩散，凝缓地漫到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终归于无形。
　　太阳偏西，南北向的火影办公室里光线暗了下来，烟锅里火星一明一灭，印在猿飞的脸上忽明忽暗。吸掉第三锅烟，猿飞把烟杆在桌子边上磕了磕，直起身子。
　　“……你的墓被盗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可能没死。”
　　晞仍旧沉默着，他等着猿飞说下去。
　　不得不说从一个火影的角度，猿飞的猜测可以算得上接近真实，但事实上当年的波风晞确实是死透了，团藏制定的计划密不透风，几乎毫无破绽。
　　那个男人在面对村子利益的时候从来不会手下留情。
　　“你还是要带鸣人走吗？”
　　他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波风晞隐在建筑物阴影下的脸没有表情，棕褐色的眼里也完全看不出情绪。他轻轻点头。
　　“是。……这是我的责任。”晞的回答很肯定，末了，他又加上一句话。
　　是责任。他已经渐渐分不清责任与感情的界线。
　　“如果鸣人是自己愿意留在木叶呢？”
　　波风晞抬头，把视线投向窗外。
　　夕阳的余晖给火影岩刷上浓重的色彩，四个巨型头像居高临下，凝视着木叶和平的远景，面容刀劈斧削般的刚毅。
　　其中也有他和鸣人的父亲。
　　作为火影，他虽已经亡故多年，但守护之心永不曾死去。
　　也有正坐在面前的三代目，但他已垂垂老矣。
　　如果撇开阴暗面不谈，木叶的确是个值得人期待与守护的地方。
　　“……随他愿意。我无意于木叶，如果他想留，我就陪他留在木叶。”他的目光正对上三代，一字一句地说：“如果他要走，请你不要阻拦我们。…我还不想杀木叶的忍者。”
　　可是你已经杀了！
　　猿飞真想把这句话狠狠地甩在波风晞的脸上，让这个小混蛋好好反省反省。
　　现在的熊孩子真不让人省心。
　　“是吗……”
　　可他只是不置可否。
　　“晞，你先回去吧。…就住你原来的家，有事情的话我会让暗部通知你。”
　　这大概算是变相地宣布监视了。
　　“可以。”波风晞颔首“不要根的人。”
　　“嗯，去吧。”
　　三代目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