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年华》柯彻

3、角逐

　　波风晞垂下眼睛，他并没有什么表示，但卡卡西深知他心中的痛苦有多深。
　　当年四代目夫妇去世后，留下晞和鸣人两个孩子，晞有五岁多一点，鸣人才刚刚出生。那时的波风晞虽然年幼，但已经有了近两年的战场经验。卡卡西不知道他是拿什么做了交换，才让鸣人保留了“波风”这个属于父亲的姓氏，但那个时候他就把鸣人护得死死的，尽管他自己都还是一个连毛都没长的小屁孩。
　　而现在自己却要以此来打击他，挖他心里溃烂多年的伤疤。
　　卡卡西都觉得自己有时候很无耻。
　　“……好吧。”晞的声音轻的就像是自言自语，也许是在说服自己，又或者是强迫自己接受现实。“……我早该想到的……”他把这句话重复了好几遍。
　　“晞，如果鸣人愿意留在木叶，你会回来吗？”
　　卡卡西斟酌再三，还是问出了埋在心里的这句话。尽管他知道一定没有答案，有的话也一定不会是他想要的答案。他咬咬牙，决定推自己一把，早点认清现实对谁都好。
　　波风晞苦笑，看着卡卡西认真的样子，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在身体里蔓延，而在此之前，他已经很久没有过情绪了。出奇的，他没有干脆的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说：
　　“……卡卡西，”他放软了语气“太迟了，我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卡卡西对他的回答很不解，也很不满意，他生硬地指出：
　　“你就站在我面前，难道我也是死人不成。”
　　卡卡西清楚，晞也清楚，他这就是在逼他下决断，或留或走，或生或死，非要用一句话说明白。
　　“旗木卡卡西，”波风晞显然是生气了，语气冰冷灌满杀意“你想死的话，跟我说一声就好了。”
　　卡卡西无所谓地耸肩：“可以，你的要求我奉陪到底，不过先让我的部下离开，我不想波及到无关的人。”
　　“可以，但鸣人留下。”
　　“波风晞！你就这么自私！非要让他和你一起死在这吗？！”
　　“你就那么肯定你能杀了我？别傻了卡卡西，杀一个死人？你昏头了吧。”
　　卡卡西没再说话，他打了一个“撤退”的手势，然后抽出苦无就攻上去。
　　起初卡卡西的想法很简单，他注意到了晞的打扮，武士长刀，不利于行动的厚重和服，流浪武士特有的斗笠。因此他做出的初步判断是对方不擅长近身搏杀。兵器有“一寸短，一寸险；一寸长，一寸强”的说法，他先发制人，一上来就采取贴身缠斗的战术，就是希望能在短时间内制住波风晞。
　　至于杀他，不论他们现在如何敌对，波风晞好歹是老师的儿子，当年老师在世时给予了他不少帮助和关怀，老师过世后他却没能尽到师兄的责任，在逃避中放逐自己，把所有烂摊子都推给了晞，于情于理，他也不可能一上来就下杀手。
　　然而情况大出他意料。
　　波风晞没有拔刀，他甚至任何准备都不做就徒手迎上了卡卡西的攻势。面对这种情况，卡卡西没有半点顾忌，他五岁就从忍校毕业参战，八岁升为中忍，十一岁成为正式上忍，并跨过战争年代活到了现在，这一切都说明，这个男人的心，够硬。但波风晞也是一个极为出色的忍者，这在当年就有所体现。
　　只有战争能够体现忍者的价值。这是所有忍者都始终信奉着的法则。
　　黑发男人，他的关节技用得极其纯熟，以卡卡西的眼光来看简直算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他接触的对手中不乏专业的体术忍者，但没有一个人能够把这一切攻击化于无形。指、肘、腕、肩，甚至是他身上每一个可以活动的关节，都成为致命的武器。
　　卡卡西暗暗张了张空着的手，他手里的苦无在一个照面间就被击落，波风晞仅用指关节就敲麻了他的手腕，他引以为豪的腕力和握力完全派不上用场，只能仗着灵敏的身法在密不透风的攻击下躲闪。
　　和他比体术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卡卡西想。
　　他看一眼制式上忍手套手背部分凹陷的防护钢片。如果没有护具，刚才断的就是他的骨头。
　　但他毫不犹豫，继续攻上去。
　　这是他挑起的战斗，他别无选择，也毋须退却。
　　慰灵碑前的战斗还在继续，但奉命撤退的下忍们却遇到了麻烦。
　　“鸣人！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粉色头发的女孩子的追问鸣人显得极为无辜，他不知所措地挠着后脑勺，把自己一头本来就乱糟糟的金发蹂|||躏得跟鸟窝一样。
　　“我也不知道啊，小樱，我见都没见过那个人！”
　　“那他到底是为什么来找你？还说要带你走？”
　　“我都说了我不知道了！混蛋你啰嗦死了！”面对佐助的质问，金发少年显然没有那么多耐心像对待自己暗恋的少女时那样柔声细语的解释，脾气立马暴躁起来。
　　“你叫谁混蛋？！你想打架吗白痴吊车尾？！”黑发少年也火了，一把揪住鸣人的领子。
　　“来就来！谁怕谁啊？！”鸣人一把打掉佐助的手，挥拳就冲上去。
　　“可恶！白痴鸣人你给我住手！谁准你对佐助君动手动脚的了？！！！”少女扬起拳头，毫不犹豫地把鸣人暴力镇压了。
　　“唔……小樱，好疼啊……”鸣人蹲在地上，可怜兮兮地捂着脑袋上肿起的包包，少女瞥了他一眼，高傲地哼了一声，把头扭向一边。
　　“漩涡鸣人。”一个平板且毫无感情的声音打断了三名下忍之间的互动，鸣人回头，一个暗部装束的忍者正站在他的背后，鸦面具底下传来低沉机械的话音。
　　“上面命令，你跟我走一趟。”
　　从刚才这名暗部出声，佐助就抽出苦无警戒起来。
　　鸣人歪着头打量这个来传话的暗部，从小就有这样的人在他身边出没，开始的时候毫不避讳，后来等他再大一点，就再没在明处见过他们的影子。有时候三代爷爷来看他，会有穿成这样的人来汇报工作，或者奉火影之命给自己带点小玩意儿。但这次出现的人……感觉怪怪的。
　　“不去。”鸣人闷闷地回答。他本来心情就不怎么好，成功通过测试的兴奋和卡卡西答应他们的庆祝会被那个黑衣男人搅得一团糟，居然可能还扯上了九尾。要说他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那是不可能的，但已经孤单了这么多年，他本能的对所谓的真相有所排斥。
　　“这是命令，你无权拒绝。”暗部语气生硬。
　　“哎呀你烦不烦！我说了不去就是不去！”鸣人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小樱对他这种耍赖的行为表示觉得很丢人，佐助瞥了一眼吊车尾，他有他的疑问和担心，他总觉得从那个黑衣男人出现，气氛就有些不对头，尤其是鸣人这家伙，刚才在慰灵碑那儿太安静了。
　　暗部没再说话，他直接动手，想要直接拎了鸣人的衣领把他带走，鸣人在他的手碰到的那一刻“嘭”得一声化作一团白色的烟雾，是影|||分|||身，他的本体就站在不远处，冲那个暗部吐舌头。
　　佐助觉得，为这个白痴担心，他刚才脑子一定是烧坏了。
　　边做鬼脸边向后跑的鸣人忽然一个急刹车停住脚步，他差点撞上突然出现在他前面的人。
　　“搞什么——？！咦？！怎么是个老爷爷？！”他收住骂道嘴边的话，面前站着的是一位老者，中等身材，半边脸拿纱布包着，右手也打着石膏吊在胸前，左手里拄着拐杖，一副重伤未愈行动不便的样子。
　　“啊，抱歉抱歉！老爷爷，没有伤着你吧？”鸣人一下乖顺了很多。
　　鸦面具的暗部面对老者单膝跪下。
　　“大人。”
　　佐助知道，这代表了上下级之间的一种绝对的从属关系，就像家臣和主公，绝非单纯的忍者的级别问题。
　　老者点点头，锐利的目光打量着鸣人，像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体。后者狠狠地打了个冷战，觉得这种视线就像是要把自己扒光。
　　木叶变态多啊。
　　“漩涡鸣人。”
　　老者的声音沙哑阴沉，像是地底不知埋葬了多少年的墓土，散发着陈腐的气息。鸣人不由想到了童年的噩梦中，叫嚣着要吃了自己的鬼魂。他的脸青白一片。
　　“老夫要你和我走一趟。”
　　不知是不是所有的暗部都这么直接，鸣人觉得自己无法拒绝，老者的话语是不容置疑的命令，但他的直觉告诉他，不能去，一旦妥协，一切将脱轨，他的生活会被毁灭。于是他鼓起勇气问：
　　“……为什么要我去？”
　　“你毋须知道，走就是。”老者根本无视他的质疑，因为在他眼里，九尾只是工具，是战争的机器。
　　“我不去！你放开我！”已经有暗部把他按在地上，鸣人扭动着身子挣扎着，暗部的手就像一把铁钳，掐在他后颈上。
　　“由不得你。”
　　老者一挥手，鸦面具的暗部把鸣人的两只胳膊卸下来，骨头被拽脱臼时发出清脆的“咔啦”声，鸣人硬是忍着疼没出声，嘴角都被他咬烂了。
　　多少个日夜，忍耐已成了本能，像一个真正的忍者的信条那样打磨着他的意志。
　　卡卡西和波风晞的战斗持久不下，他们都没有用忍术，卡卡西把护额拉上去，露出一只猩红的写轮眼，那是已故的同伴送给他竞升上忍的礼物。写轮眼有些勉强地捕捉着黑衣男人的动作，反击和格挡却要靠本能来完成。卡卡西已经明显地感到晞的放水，在他们过招的时候，波风晞至少有三次机会打断他的脖子或脊柱，但自己现在仍然活着。
　　所以这场算不上战斗的战斗也只能被定义为过招。
　　“停手吧，晞，我们这么打下去没有意义。”
　　卡卡西先出声，他想叫停这场无意义的战斗，他们都没有搏命的意思，还不如停下来好好谈一谈。
　　“没有意义？哼，那你认为怎样才算有意义？”波风晞冷笑。
　　“……我们谈一谈吧。”
　　“旗木卡卡西，说要打的是你。”
　　“……是。”卡卡西苦笑，他也不曾想到，分别十一年，晞竟然已经强到了这种地步，就算是自己，如果不抱着死战的决心也无法把他怎么样。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该说的我刚才都说过了。”
　　“你不要这么固执，一定有其他的解决办法。”
　　“我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乐观了。”
　　波风晞一句话把卡卡西堵得死死的。但他也说出了事实，旗木卡卡西从来都不是一个乐观过头的男人，他只是想拖延，不管等到的是什么，他会尽量把局面掌控在自己手里，至少要确定三代目已经得知了这件事。
　　“不想打你就让开，别碍事。”
　　波风晞不想在和他多纠缠，话音刚落，人就已经脱出战局，向着三名下忍离开的方向追去。
　　“晞！”卡卡西也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