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以为期》翩翩若舞

2、第 2 章

　　夜深人静时，黑夜中的小村子格外安静，只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声。
　　阿酒和小元子两人坐在自家屋后的草垛上，看着星星满天的夜空，小元子一下抬头一下低头，抬头时叹气，低头时也叹气，阿酒拍在小元子的肩头，微微一笑，“你这小鬼头，才多大，就学着大人叹气，”
　　“我才不小了呢，张婶子说再过几年我就可以娶媳妇了，”小元子挣掉阿酒落在自己肩头的手，语气中微微带着不满。
　　“是啊，一下子，小元子也长大了，都可以娶媳妇了，”阿酒望向黑暗中的东边，眼神安静悠远。
　　小元子朝阿酒靠过来，摇了摇阿酒的手臂，“阿酒姐姐，你是不是想爷爷了，”说完，自己却先擦起了眼睛，夜色中那眼睛晶莹透亮，疑似盈盈泪光。
　　“嗯，很想呢，”顿了一下，“也很想爹娘，还有小安”。
　　“那个小安，我都没见过，不知他长得什么样子呢？”小元子抬起头，“你再和我说说他呗。”
　　“嗯，他有一张很好看的脸，眼睛黝黑闪亮，睫毛又密又长，嘴唇厚厚的，牙齿很白，鼻子俊秀直挺，”想着记忆里的小安，阿酒自己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对了，他还是笑起来最好看。”
　　关于这人的描述，小元子已经听了好几百遍了，可是仍旧无法在脑海中想象这个人的样子，他觉得那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一个人。
　　“二娘让你嫁给那刘老爷，我们要怎么办？”小元子揪着衣摆，颇为不安。
　　“这人我是不嫁的，等等再说，实在不行，”阿酒微微一顿，“实在不行，我们就离开这去找小安。”
　　小元子眼神瞬间亮了，“好，我也舍不得阿酒姐姐呢。”
　　两人从草垛上悄然跳了下来，自去安眠。
　　三日后，柳媒婆喜滋滋地再次登门，握着苏二娘的手，“大妹子，你家姑娘的事成了。”
　　苏二娘一听，脸上乐开了花，拉着柳媒婆到那屋脚，细细问了这嫁妆等事宜，听后，自是喜不自胜。
　　柳媒婆趁机道：“这时间得抓紧，你和你家姑娘赶紧说说，快准备准备，指不定这两天刘老爷就会过来接人了。”
　　这和苏二娘心中的想法不谋而合，于是高兴地直点头。
　　院子里，小元子悄悄走到阿酒身边，气愤道：“阿酒姐姐，我昨日听张婶子说了，那刘老爷可不是什么好人呢，”
　　“哦，他怎么不好”，阿酒低头，把小元子的衣服扯清些。
　　“张婶子说，他都可以当我们的爷爷了，现在还躺在床榻上一病不起，请了好多郎中也不顶用，别人都说他好不了了，张婶子还说，这时候娶妾是为了冲喜呢，好人家是不愿意把女儿嫁过去的。”小元子一口气说完，然后看着阿酒的神色。
　　刚此时，那柳媒婆准备离开，看到院子里的阿酒，阿酒和小元子也瞪着那柳媒婆。
　　“哟，这就是阿酒姑娘吧，一看就知道是个有福气的姑娘，”柳媒婆脸上涂满了胭脂，穿着身大紫的衣裳，可是眼睛和脸颊都凹陷了下去，给人一副刻薄苛刻之感。
　　“可不是，自从这孩子他爹去了，爷爷也去了，田里家里的事一概是我顾着，虽说我们只是农家小户的，可也是把她当做大家闺女来养的，你瞧瞧那手，啧啧，一看就知道是不曾做过重活的”，苏二娘也跟着推门出来，听见这媒婆的话，笑着接了口。
　　阿酒看了看苏二娘，“二娘可是已为我许了人家？”
　　柳媒婆抢着开口，“可不是，正是天大的姻缘呢，姑娘快准备了，进了刘府，那就有享不尽的福了。”
　　“刚听得柳大娘说要尽快，是为什么，这选吉日，定日子，送嫁妆的可都要时间，”阿酒拍着小元子的手，示意稍安勿躁。
　　苏二娘微微低了头，柳媒婆拿着条帕子，往阿酒身边一凑，“可不是刘老爷急着做新郎官嘛，这样有钱人家的老爷，想着了就立刻要我们帮着办了，哪像其他人家娶个亲愿意等个一年半载的，大娘可不框你。”
　　阿酒往边上退了一步，避开了柳媒婆的靠近，眼睛却望着苏二娘。“二娘，听说那刘老爷现在正病着呢，怎么会急着娶妾？”
　　“哎哟，这话你听谁胡说的？”苏二娘抬起头笑得很勉强，眼睛不住往柳媒婆身上瞟，“刘老爷身体正值壮年，身子好着呢，这话可不能随便往外传，被那刘老爷知道了不定怎么生气呢。”
　　柳媒婆也接口道：“这话是哪个眼红的胡传的，姑娘可不能信”，柳媒婆拿眼回敬了苏二娘一眼，“再则说，姑娘就算信不过我柳媒婆，也该信得过自个的娘，自家人嘛，哪会把你往那火坑里推。”
　　小元子拉着阿酒的说，不住往外张望。
　　阿酒听了柳媒婆的话不住蹙眉，这人事先也不打听自家的情况，就敢上来胡说，这苏二娘的品德，在这方圆十里，是臭名昭著了。
　　“柳大娘可知道我嫁人是有一个条件的”，阿酒顺了顺额角的头发，唇角带笑，原本圆圆的脸，衬着这浅笑，整个人在秋日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温顺。
　　柳媒婆大笑，“姑娘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我虽做不得主，想来那刘老爷也是会答应的”。
　　苏二娘站在那，脸上露出放心的神色。
　　“小元子这些年和我一起长大，我实在不放心自个去嫁人，所以我嫁人小元子是要跟着过去的，”阿酒感觉小元子捏了捏自己的手，便低下头看他，小元子对她努了努嘴，阿酒侧头一望，是张婶子正往自家走来，心内便更放心起来。
　　那柳媒婆听了这么个条件，脸上的笑意褪了一大半，显得很是为难。
　　苏二娘原本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阿酒，哪有嫁人还带个弟弟过去的，我还没死呢，小元子当初可是拜了祠堂，是苏家的子孙，你要带走了，别人指不定怎么说我这当娘的，你叫我以后怎么去见苏家的列祖列宗？”说完，扯了条帕子往脸上抹。
　　小元子梗着脖子，“你可不是我娘，”
　　苏二娘听了这话干脆嚎了起来，帕子往脸上抹得更急，在这当口。
　　张婶子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苏家的，你可是把阿酒许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