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祭》玄凌墨

5、 玉龙雪山

　　西南同行，最轻松自在的旅程，抛去了将军头衔，没有了昔日的威严与光辉，剩下的只有人生最宝贵的悠然潇洒，自由无拘束。寻幽探胜，访风景于崇阿；登高舒啸，临清流而赋诗。他终于重拾画笔，把西南的山光水色尽收卷中，笔下流溢着毫无雕琢的情意，点点浸满了纸卷，渲染了无限韶华春韵。画完即赠与当地的村民，村民们都高兴地忙碌起来准备好当地特产给他们品尝。那里的居民都热情好客，可让两人大饱口福。
　　夏日来了，满山瓜果，芳香四溢，离开了夷寨，继续前行，一个清脆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等等！”一个眨着大眼睛天真可爱的滇越姑娘手抓着一幅画，气喘吁吁地跑来。“哥哥，这幅画是你画的吧。”“嗯，怎么了？”“我，这幅画画的太好了，我也要学可以吗？”子韬看看羽落，羽落笑着问：“妹妹叫什么名字？”“你们叫我朵儿就成。”“朵儿？”“嗯。”“你要随我们学画，你父母知道吗？”“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一直跟着爷爷奶奶一起生活。为了让爷爷同意，我可缠了他好半天呢，你们可要答应我呀。”又是一个孤儿，羽落心中一酸，便就替子韬应下了。“好啊，好啊，”朵儿拍着手说，“哥哥姐姐你们要去哪儿那，我带路。”“我们要去玉龙雪山。”“玉龙雪山,我没去过，但听爷爷提起过。传说玉龙雪山峰顶有一个美丽的天堂，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没有人上去过吗？”“应该很少有人上去，那里经常云雾缭绕的，看不真切峰顶的景色。不过我可以给你们讲讲那些美丽动人的传说故事。”“嗯，那你这一路就边学画边给我们讲故事吧。”
　　有了滇越少女同行，一路上不仅有鸟语花香，还有欢歌笑语，两人对她的婉转歌喉可是赞不绝口的，而有了这位山妹子，他们穿梭山林也少了许多顾忌。
　　虽然朵儿毫不掩饰对子韬的仰慕之情，但两人都当他是小妹妹，从不与她计较，到玉龙雪山这近月的路程虽不遥远却很难走，但同样会有更多的欢乐。
　　终于行至玉龙雪山脚下，羽落让他们在山下等着。她独自上山，他要陪她，她却执意不肯，最后独自上了这毫无人迹的大山。清晨上山，直过晌午她才下来，已是步履蹒跚，子韬赶忙扶住她。羽落微睁的双眸毫无往日的柔光而是一片灰白空洞无神，面色苍白，双颊潮红，双唇紫黑，似是误饮毒酒，羽化升仙前的最后一场大醉。他赶紧背起她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离雪山最近的苗寨。
　　刚来到寨口，众人就闻声围了上来，很快巫婆就到了。巫婆仔细地检查了一番，面色惊恐地遣退了所有围观的苗民，说：“这好像是消失已久的最强烈的蛊毒，但是这怎么可能，这种蛊毒百年不见怎会重现人间。不行，以防此毒蔓延，我们必须尽早把她火焚干净再把骨灰埋于雪山之上进行封印。”“不可能，你们休想伤她。”子韬闻言怒拔宝剑逼退了巫婆，便要抱着她离开。但巫婆却叫来众人围住他们，坚决不让他们走。
　　此时村长也已赶到，对众人讲述那个骇人听闻的过往。“百年前，这小小的一种蛊毒几乎覆尽了雪山旁的几十个村子。中毒之人会丧失理智，像魔鬼一样见人便咬，恐怖已极。好不容易才封印了这种蛊毒，若再次传开，后果将不堪设想。少侠应当体恤众生，以大局为重。”“你们的话我岂能轻易相信，总之今日你们谁都别想碰她一根汗毛否则别怪我刀剑无情。”“好，有本事你就杀出来，为了众人的安全，我们是不会放你们走的。”冷哼了一声，他目扫四周，仿佛又来到了战场，身披玄衣铠甲战无不胜所向披靡的时候。神情肃穆，目□□光，剑指八方。背上她，又要开战了吗，在这风光旖旎的山水宝地也免不了一场血战吗？杀戮之门即将开启，又能否收得住。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一场大战即将打响，巫师站在人群的最外面，若众人守不住便施巫术破敌。
　　子韬一声长啸挥剑而起，作为天下第一剑客，苗族的战士又岂是他的对手，剑起血扬，开始时他尽量不取人性命，可生死之战一旦开始，他又怎能控制得住，特别是身后还背着昏迷不醒的她。几滴尚余温热的鲜血飞溅到她苍白的脸上，耳边嘶喊声不断，他眉目微动，小声无力似梦魇般地喊着：“不，不要。”声音回荡在他耳边，让他心里一颤，他一个旋身，剑扫四方，逼退了所有来者。他俯身单膝跪地把她放在怀里焦急地说：“落儿，你醒醒，醒醒。”又没有了声息。“不，我不会让你死的，告诉我，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他颤动着身子剧烈的摇晃着她的娇躯，滚烫的泪珠滴到她的眼角顺着鬓角流下，仿佛是她在哭泣。眼皮松动，奇迹终于发生了，她醒了，双眸微睁，然而眼神涣散，黯淡无光。“告诉我，玉龙雪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积恶果，我吃了积恶果。”“什么？”圣女心法上记载，积恶果可以吸取积聚方圆几万里的怨恶邪气，一旦成熟，可通过树木反噬，把毒液渗入地下，使四方花草皆沾染毒性，人食之可丧其本性，危害甚广。唯有本教正统圣女可以用无上精血化解毒性。“树旁的冰雪已经开始融化了，冰封的禁忌已经被强大的怨念破除，后果，后果不堪设想，而我身为圣女，圣女….”声音又微弱下去。“落儿落儿，什么神教圣女，圣女也是人，为什么要把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
　　须发尽白的族长走上前来：“你说她是桃花神教的圣女桃花姬？”“对，那又怎样，她要真有什么事，你们也别想脱了干系。”族长不顾年迈的身子，慢慢跪下匍匐在地，众人都跟着拜下。刹那间，寨中就只有朵儿一人惊奇地站着不知所措。众人口里不知念叨着什么，像是在祈祷，也可能是在下咒。子韬警惕地问道：“你们在干什么？”“我们在为桃花姬祈福。而且我们相信桃花姬是不会有事的。百年前，那次毒疫漫延，是桃花姬以其无上精血炼成丹药，医好了所有人，并且用尽最后的法力把积恶树冰封在雪山之上，让它无法危害人间，但桃花姬却精力耗尽瞬间老去了，神教教主悲不自胜便把总教迁出了滇国，所以是桃花姬救了这方圆万里的人，才得以有我们如今的生活。圣女之血可以解其毒性，所以桃花姬是不会死的。”“那她怎么还不见好转。”“除非”“除非什么？”“除非圣女血统不纯。”又是一个晴天霹雳直劈而下，震得他脑袋嗡嗡作响。“血统不纯，会怎样？”“这个不清楚。”“那用什么办法救她？”“恐怕只有教主知道了。”“可恶，她是好不容易才从魔爪中逃出来的，难道要将她送回去不成。”朵儿跑过去泣不成声的问：“程哥哥，这该怎么办呀？”子韬看着她坚定地回答：“只要还有一点儿希望，我也得试一试。”
　　巫师送给他了一些特效苗药，希望能缓解病情。子韬来不及告别便匆匆离开了。朵儿在后面挥手大喊：“等姐姐好了，你们一定要回来看我啊！”分别竟是如此仓促，朵儿还未反应过来，人就已经消失在远方了。心中纵有万般不舍又能怎样呢，只一个多月的相处，他已经体会出他们之间的情谊是无可取代的，她只能小声的祝福：“姐姐你一定要好起来，你们一定要幸福啊，然后别忘了回来看朵儿啊，朵儿会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