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香依然 君不见》余香依然

7、第七节

　　在大年30的前两天墨小莉就走了，她坐在私家车里摇晃着小手，笑着对余湘说：“湘湘，记得联系哦。”
　　余湘当时忽然有点伤感，其实墨小莉不在了，自己也没有什么理由可以天天和夏陌共处那么多时光了。而且，夏陌应该也是快要走了的。
　　余湘抬头看着安静笑着和渐渐驶远的车挥手告别的夏陌，低下头轻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他们这算什么分别？明明再过几天，等夏陌回了家他们便又可以见到对方了，而自己呢？他走了，再见是何时。
　　大年三十那天，小镇是热闹极了。好几户人家聚在一起看央视的春晚。零点的时候外面开始放起了一长串的鞭炮，噼里啪啦的让余湘觉得格外烦躁。
　　墨小莉真的是特别的热情而纯真，她在这离开的两天总是给余湘发些繁琐的短信，一条一条像是在报备自己的行程。
　　这让余湘有种自己和她似乎真的是关系不错的朋友的感觉。虽然心里有些烦，但是余湘还是会回复墨小莉的信息。就像现在，墨小莉发来“湘湘，新年快乐。”时，余湘便回了句“新年快乐，我睡了。”后把手机放在了枕边。
　　余湘过了很多年以后才知道，墨小莉其实很孤单。就像现在，她不知道，墨小莉只能一个人在偌大的家里蜷缩成一团，认真而努力的给每个她认识的人发着新年快乐，而回复的却寥寥无几。
　　余湘辗转反侧着睡不着，她多想给夏陌也发一条新年快乐。
　　余湘觉得自己会一辈子记得那个场景。当墨小莉给自己写号码的时候，夏陌对着自己淡淡的笑着，然后在纸上也写下了自己的号码。他低着头认真的模样，安静美好的像一幅画。
　　她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还是不敢发过去短信。
　　余湘从枕头下面摸出了一张照片。照片里的人看上去才6、7岁，皮肤白白干干净净，笑起来脸颊上有小小的梨涡，可爱极了。
　　“夏陌，新年快乐。”
　　余湘用指尖轻轻地碰了碰照片里那人的脸颊，心跳的有些快，觉得有些小害羞，便不敢再去用手碰那照片里的人。
　　这张照片是余湘偷来的。
　　几天前墨小莉说是要给自己的看她的新发现，然后便拿出了一本厚厚的相册。
　　“今天和爷爷奶奶聊天，然后说起小时候的事情给我翻出来的相册。”墨小莉一边给自己翻相册，一边乐呵呵地说，“你看你看，哈哈，夏陌小时候就是这幅傻样。个子当时比我还矮呢。”
　　一张一张的照片，有夏陌成长的点滴，也有墨小莉和夏陌青梅竹马的时光。刺疼了自己的眼，难受极了。
　　“你看他多傻啊。哈哈，哎？这种是……当时女生都不和我玩……”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很快又变得高昂。“哎呀无聊死了，不想看了。湘湘你看着，我去找点别的东西来。”
　　余湘也没有多去注意墨小莉刚刚说了些什么，没有注意墨小莉一瞬间因为想起些什么而忽然小忧伤的脸，只是认真的看着每一个夏陌。在墨小莉推着夏陌陪她去翻些新玩意的时候，余湘偷偷的从里面抽取了一张然后塞进口袋的。
　　这是自己私有的，关于夏陌的东西。
　　第二天余湘起得很早就往夏陌的爷爷家那儿走。
　　夏陌站在外面，正在和他的爷爷奶奶说些什么。一个化着极致妆容的女人把包往车里放着，余湘知道那是夏陌的母亲。
　　夏陌的母亲先看见了余湘，礼貌的微笑着点头。
　　夏陌转过了头，看见是余湘便朝着她挥了挥手。
　　“爷爷奶奶，新年快乐。”余湘恭敬的冲着夏陌的爷爷奶奶弯了弯腰。
　　因为这几天余湘经常和墨小莉一起玩，老人家对余湘也是有些熟悉的，和蔼的笑着，说：“嗯，余湘是吧？新年快乐。”
　　夏陌穿了一件暖黄色的羽绒衣，围了一条大红的围巾，把四周都映照的格外温暖。他好像有些冷，所以跺了跺脚。
　　“新年好。”他把半张脸埋在围巾里，露出半月牙的眼睛，即使看不见他的嘴角，余湘也感受到了他一定在微笑。
　　“新年快乐。”余湘收住心里的小紧张，自然的回应着。
　　车里有个没见过面的中年男人突然伸出了头，“爸妈，我们先走了，我公司还有些急事。”说话间，夏陌已经坐进了车。
　　余湘就这样看着夏陌离开了，然后发现竟然开始下起了雪。
　　“啊，下雪了啊。”不只是谁感叹了一句，然后余湘听见有人问她“要不要进来坐坐？”
　　余湘看着眼前慈祥的老人家然后摇了摇头，“不麻烦了，爷爷奶奶，天冷，你们快进去吧。”
　　老人家便笑着点头转身进了门。
　　小镇里又开始有人家放起了鞭炮，一个接着一个，飞上天空，在发出巨响以后只有一阵白烟。
　　啊，夏陌走了。
　　余湘把脸埋在自己的围巾里，从裤袋里掏出手机，犹豫着打下了一句“一路走好”，然后闭了闭眼心，一横心就按了发送键。
　　雪开始下大了，余湘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盯着手机发呆。等了好一会，没有回复。嘴里觉得有些苦涩，准备把手机塞回裤带时屏幕就亮了。
　　信封模样的标志让余湘激动了好一会，点开来里面虽然只是简单的三个字，余湘也把它当做珍宝般揣在怀里，贴近胸口。
　　嗯。谢谢。
　　快到家的时候，余湘看见了有好一阵子没有看见的沈奕沣。
　　他坐在自家门前的地上，低着头，脚上没有穿鞋也没有穿袜子。余湘本来想熟视无睹的走进家的，但是今天心情好，忽然就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喂。”
　　余湘变扭的冲着沈奕沣没好气的开口，“你干嘛呢。找冻呢。”
　　余湘觉得自己对沈奕沣怎么也好脾气不起来，其实是有些关心他的，可是话说到嘴里就是容易变味。或许是从小到大两人冷嘲热讽的仇视惯了，下一秒就对自己产生的怜悯心感到了后悔莫及。
　　沈奕沣抬头，脸上没有表情，好像是因为太冷了所以冻红了眼。余湘看见他的嘴唇都开裂了，再仔细打量了眼才发现他穿的也是极少的。
　　沈奕沣冷冷的看了余湘一眼便又低下了头去。
　　“别多管闲事。”
　　“你……”
　　余湘有些气不过就转身进了家。
　　女人还是在生余湘的气的，见余湘回来了也只是忙着做自己的事情不愿和余湘说一句话。但是余湘知道她终究是疼自己的。那次自己跑出去以后，过了很久，女人一声不响的站在自己面前轻叹着气，把自己拉回了家。
　　一路上是默默无语。
　　对不起。
　　余湘觉得自己只能说出那么一句话，在心里。
　　在没有夏陌的日子里，在和墨小莉依旧每天发着短信，然后间接从墨小莉嘴里知道夏陌近况的日子里。2009年的春天就这样不知不觉的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