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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九)
      中考成绩出来以后,和音考的一塌糊涂,本来就缺考了一天,加上数学本不是她擅长的学科,所以结果惨不忍睹。
      和音在许昔年书房的电脑里查的成绩,看到自己的分数毫不感到羞愧,将网页大大方方地留在许昔年的桌面上等他回来看。
      临近六点,门口响起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
      和音那时正坐在房间里看书。玛格丽特米歇尔的《飘》,封面上印着《乱世佳人》扮演郝思嘉的演员的一张近图。那个年代的郝思嘉美艳动人,但是性格拜金而且浓烈丰盛,即便在最后确定了自己真正的爱人,但最终还是失去了他。她细细品味着这个女子在性情中与她相似的部分。
      但她确信的是,她与她不同,她很清楚自己的心,明确自己的感情,毫不犹豫,没有踌躇。只是不同的,昔年不是白瑞德,而是卫希里,一个要娶一个他在精神上真正欣赏别的女子的男人。
      卧室的门敲了几声,半晌,见和音没有回应,门口的人便打开了门。昔年站在门口,看着穿一身睡衣的和音微微蹙眉。
      和音,我告诉过你今天六点我会带客人过来和你见面,怎么还穿着睡衣。
      没关系,以后马上会成为一家人,现在不用拘泥于这种小事了。
      他的话音刚落,后面响起一个柔软的女声。
      和音抬起头,看见昔年的身后站着一个穿着绿色裙子的女子,眼似水波痕,但在妩媚之中又不失一种职场的干练与精明在其中,这样的气质只一眼便能够看出她区别于普普通通的女子。只是那个她眼中一闪而过的东西在一瞬间刺痛了和音,她转头合上了书本。
      你是告诉我会带客人过来,可我几时答应过要见。她眼底对虞珊流露出的厌恶与轻蔑展露无遗。
      宋和音。
      和音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许昔年面有愠色,压低了声音叫她的名字。
      有何不满大可以像上次一样,我出这个家门,你也不必来找我。成为一家人什么的,我从来都没有想过。
      她轻轻带上门,赤着脚走出门。
      昔年的家在城区边缘的高级公寓顶层,就像老家一样,在阁楼的顶部有一个天窗,打开就能看见整片完整的天空。
      和音拉长了阁楼的电话线,打开天窗探出头去,抱着电话拨了林城的号码。电话响了两声就被对方接起来,和音没有开口,他便先叫出了她的名字。
      你怎知是我?
      只有你拨我的号码,在接通后是不作声的。电话那头能够听出林城话里有微微的笑意。
      看过乱世佳人吧。
      恩。
      若你是郝思嘉,你最终会选择继续追随卫希里,还是追寻所爱白瑞德。
      那头的林城沉思了一会,才缓缓说道,他说,若是由我来选择,在此生若是要将自己完全交付,我不会选择两者的其中一位。卫希里有了妻子而白瑞德太聪明与郝思嘉又太相似,若是选择其一,那么此生将永远不会拥有真正的平静。
      电话那头顿了顿,似乎在踌躇着要不要说,和音不言语,等着他开口。
      电话那头传来均匀的鼻息,林城的声音在耳边围绕。
      他说,和音,你喜欢上了一个你本不应该喜欢上的人。这场你认为的爱情注定是要走向悲剧的。你若是执意,让你所拥有的力量硬生生地让他属于你,这结果谁都能够看得到,如同一场行星的相撞,最终粉身碎骨。
      我与你不同,我可不是步步循规蹈矩的人,做任何事都要运筹帷幄,如踩高空。林城,爱本就是幻觉,我若是没有执念,就留不住他。
      你本身已经足够强大,无需再寻找依附,和音。
      和音点头。她抬头看着夜幕沉降的天空,心底一片清澈空明。
      但此生过来,若回头翻看我都不曾拥有过自己真正想要的人,我将会无限后悔。我只是在我的青春尚未过去之前,做完我喜欢而不是应该做的事。
      林城听完,轻轻地笑。
      宋和音,确实应该是如此的。他说。
      此时的昔年与虞珊坐在客厅的玻璃桌边上吃晚饭。许昔年彬彬有礼地为她夹菜到碗里,只字不提宋和音。
      眼前的虞珊双颊含笑,也什么都不问。她固然是美丽的女子,但又非常聪明,懂得收放自如,不去过问不该过问的事,不像普通的女子,在精致的妆容底下,思想与话语都幼稚无比,胡搅蛮缠地没完。
      他最初在饭局上看到这个女子的时候,就这样想着。
      已经到了不能再拖的年纪,并非将婚姻看得很重,但是在事业成功基础之上,娶一个女人只是事业之后的一项是必要的事。他需要能够在外增光,在内操持家务的女子,将自己定根在所谓的家庭之中,然后妻子怀孕生子,也不必再受来自于自己家庭父母方面的各种压力。
      本身他带着宋和音已经是极其令他烦恼的事,不光是外人,父母也几次说过把宋和音带回远山。他们见过几次宋和音,总觉得这个眼角张了一颗泪痣的女孩子神情冰冷,不像别的女孩子那样阳光,讨喜,坐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说,笑容全无,感到很不舒服。
      他几次想,不光是为了自己,而在和音的角度来考虑的话,是不是是时候该找一个女人来照顾与布置他们的生活了。和音有他带着固然好,但是毕竟她是一个在成长中的少女,许多方面应该由一位女子而不是他来照顾。
      而虞珊,是他所在城市另一家企业的董事的女儿,在公司担任总监的职位。她比昔年小五岁,但本身的成熟与精干已经远远突破了年龄的限制。许昔年的公司在生意上与她所在的公司往来密切,在几次饭局中也就渐渐熟络。
      虞珊到了这个年纪,在人际交往的场所也算是阅人无数,见过在不同场各种不同类型的男人。到了中年大腹便便的男人或者前额头发已经退到头顶的,带着眼镜,身材干瘪,神情萎靡不振的,见到年轻漂亮的女子就想着在饭局上灌酒,肥胖油腻的手指一有机会就在肩膀和背上磨蹭。
      而初次见到许昔年,他坐在虞珊的旁边位置。穿黑色西装的英俊男子,神情清冷,身材欣长,走近的时候闻到身上隐约散发的男士香水的气味。在饭局间谈吐自如,神情颇有些自负。
      没有哪个女子能够抵抗住这样的男人,何况他在年纪轻轻的三十岁就有了属于自己的一家公司。即便他处处留情,但是又懂得恰到好处地切断与保持与女子的关系。到了这个年龄,没有几个男人能够洁身自好,寻花问柳是作为男人的一种天性,无法从根本上去控制,许昔年也是如此。虞珊在商场与官场打拼过几年,这些事心里清楚得如同明镜。
      在第一次饭局上,许昔年与她之间的谈吐到位,也不像别的男人一样,稍稍有点好的皮相便在人面前惺惺作态,惹人生厌。他身上有很淡的香水的味道,即便未有表露,但她仍旧嗅出了他身上略有着自负的气味。
      饭局过后,她对许昔年心生好感,父亲似有若无地询问她觉得许昔年如何,仿佛是有意识地为他们牵线,虞珊心神领会,便点头说好。父亲笑着满意这个答案。所以每一场在外的高层聚会都会,虞珊总能够时不时地见到他。
      许昔年在第三次见面后询问了她的电话号码,开始约她出门单独吃饭,开着私家车停在她家的楼底,西装革履,带着她出入高级餐厅。
      在此后的日子里,许昔年有时也会时不时约她出去参加各种活动场所,带了自己的朋友一起来,教她打靶或者骑马。
      在打靶场,他穿一件带领的白色t恤,一手覆盖在她的手上,离得无比贴近。她闻到他身体上清冽的男子气息,心跳加快。
      一年后,昔年带她去了往常的咖啡厅,正式向她求婚。虞珊在心里明白,许昔年并非真正喜欢自己,而是出于商业与公司的需要,除此之外,或许便是对自己的欣赏与看好。这年虞珊二十八岁,她明白自己的身份根本无法自由畅通地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与最终伴侣。若是扭扭捏捏,犹犹豫豫地想要找个更好的男子,到时候回绝了一个许昔年,那么父亲会安排下一个对公司有帮助的男人来撮合,而且还指不定又是什么歪瓜裂枣。
      更何况许昔年这样的男人少之又少,一年过去,虞珊心里早就对他也萌生出爱意,再三犹豫,最终还是答应了他。
      而这样的结果,何尝又不是在两人的意料之中。
      结婚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在这个期间内,许昔年断断续续地对虞珊提到过宋和音,虞珊了解到的是,这个许昔年带回来的女子大概不会十分轻易地接受自己,毕竟没有哪个人愿意让一个突然出现的陌生女子与自己分享同一个人。但她到底只是一个要上高中的女孩,就算再如何不愿意,性格再怎么成熟或者暴佞,只要她到最后好好相处几天,把关系熟络下来,她会喜欢自己的。虞珊当初就是这样想的。
      只是初次见到宋和音,虞珊才发现事实并不像如她想象的这么简单。床上坐着的女孩子神情清冷,眉宇间的气场与许昔年如出一辙,说话的方式毫无顾忌,许昔年表面上虽有愠色,但眼底抹不去的是深深的宠溺。亦或许,他根本早就意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
      那女子面色如水,远远地看着,她身形消瘦,皮肤像丝缎一样亮。她看着自己的眼神疏离而轻蔑,好像自己不是将来要成为许昔年妻子的人,而是他随随便便从外面带回来的女子。
      她不是平凡的高中生,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恐怕就连许昔年也很难驾驭她。
      更何况他是这样宠她。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昔年开车送走了虞珊,回家打开和音的房间,她依旧不在,于是上了顶楼。
      和音坐在阁楼的地板上打电话,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电话在耳边热的发烫。仿佛和林城有聊不完的话题,因林城内心将她当做是成人来看待,愿意毫无保留地把自己所想告诉她,这种尊重让和音觉得很高兴。
      昔年刚打开门,窗口的风就猛烈地灌进来吹散了和音的发。她还在认真的听着电话那头的人说着什么,脸上浮现着清晰的笑意。
      和音扭头看见许昔年,仍旧没有变换表情,听着对方说完话潦草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昔年,我有话说。
      她拉着他走到书房,她说我想好了,高中我要上S中。
      你不上重点高中,跑到这么远的高中去做什么。
      我没法接受虞珊。我给你三年时间,也给自己三年时间,等到双方都能够适应与控制局面的时候再说。
      许昔年想了想说,S中距离这里大约有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不像初中学校一样离家很近,所以我没法频繁地过来,很多事情要你自己处理。你想清楚了。
      我想清楚了。
      许昔年眼底闪过一丝抓不住的情绪,他看了和音良久,拿起手机拨通了教育局长的电话。
      (十)
      暑假里昔年给和音买了手机,与他同一款的触屏,他是黑底,她是白底。在临走之前的晚上,昔年与和音整理了住宿的生活用品和衣服,和音把箱子翻出来擦拭了一遍,弄得两手漆黑。昔年看她弄得一身汗水,便让她去洗澡。
      和音洗完澡,穿着睡衣湿着头发走出来,昔年接过她手里的毛巾,让她坐在床上,给她擦头发。和音的声音从发间传出来,有些闷闷不乐。
      你就没什么话要说。
      若不是你真正想听的话,多说无益。昔年的声音淡淡的。
      你就不能满足我一次?
      和音抬起头抓住许昔年的手臂。昔年看着她恳求的样子,仿佛她还是几年前那个在火葬场一言不发的沉默女孩,需要人去照顾与疼爱。和音看着他眼底的怜惜,一瞬间好像有什么话语要脱口而出,但他最终只是看着她,只字不语。
      和音意料到他什么都不会说,但内心还是闪过小小的失落。她低下头靠在昔年的腹前,让人看不见她的表情。
      你今天坐在这里陪我吧,说不出话,那么这点要求你还是能够满足我吧。
      她在枕头铺了枕巾就撩起湿的头发躺了下去,昔年坐在她的床边,手指被她拉着放在脸边。有些苍白的皮肤,静脉的青色血管在手上非常突出,她将自己的脸颊贴着他的手背,能够感知到他的血液在血管里流动。脉搏有规律的跳动,是鲜活气息。他的手永远都是这样冰凉的温度,沾染着身上微微的香水的气味,手心一颗褐色的小痣在不显眼的位置,是等待着别人的搜寻的印记,就好像一场小小的幼稚游戏,和音对此乐此不疲。
      凌晨时分,和音听见窗外的雨声,不大,但持续。她睁开眼睛,窗帘遮挡住的窗口外的天空还是漆黑一片,她的手指因为长时间保持了紧握的姿势一直不动而感到酸痛无比。
      转过头,昔年趴在她的床边任由她抓着手安然入眠。和音支起身子,将头凑近看着他的容颜,食指轻轻描绘着他的轮廓,眉峰,额头,鼻子,眼睛,嘴唇。昔年的嘴唇生的薄而好看,每次微笑的时候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弧度,摄人心魄。
      很多人都说有这样唇形的男人最为薄情。这么多年过去了,和音从来没有问过他,到了如今,他对母亲的情分到底还剩下几分。她不问,他也只字不提。秦沐对于他们来说,还是一道不愿意提及的伤口,无法如常地像别事那样无意地拿出来检阅与翻看。
      但和音想过,若他仍旧如从前那样还是把母亲放在了心坎里,她想必不会太过在意。她是秦沐的女儿,他对秦沐残有几分情意,他对她便有几分情意。相比较之下,和音更愿意他是重情的男子,因为唯有如此,他们因为时间而积累下的感情才是真正的不可僭越与超过,无人取代。
      她重新闭上眼睛沉沉睡去。因为身心无比的疲倦,刚闭上双眼仿佛全身的细胞在一瞬间得到了救赎,顿时放松与疲软下来。
      迷迷糊糊之中,似乎像是在梦里。
      她站在远山与林城捉蝴蝶的地方,长满了有肥厚花瓣的花朵,色彩各异。蝴蝶翻飞着停靠在花朵上吸着甜腻的汁液,丝毫不畏惧人的靠近。和音走上前,看着那只彩色的蝴蝶有着硕大而艳丽的双翅,发出在吸允时候的嘶嘶的声音。她看着那只蝴蝶,心里忽然感到一阵恐惧。那只蝴蝶的侧眼仿佛正盯着自己。她想跑走,但发现无法身体动弹。低头一看,脚底正踩着其中一束花朵,踩扁的花瓣里流出来的液体沾满了鞋底,和音害怕地失声尖叫起来。
      她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躺在床上。此时天已经大亮,身边的许昔年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只还有她床边他趴着睡过的床单的褶皱的痕迹。
      和音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指,那场梦过后,她忽然感到非常地疲倦,想再躺着睡一会,但是闭着眼睛她再也无法睡着,便只好支着身子坐起来抱着膝盖慢慢地想些零碎的事情。
      昔年走进来的时候,和音坐在床上,脸色有些发红。他蹙眉,伸手摸了她的额头和脖颈,都有些发烫。和音睁开眼睛,满是血丝。
      和音,你发烧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许昔年拉着她躺下,将五指并拢覆盖在和音的眼睛上,轻声问她。
      很疲倦。和音开口说,嗓音因为发烧的原因而有些嘶哑,喉咙口烧灼一样疼痛。
      昔年用玻璃杯装了凉水给她,她就着他的手喝了,又被喂了两颗感冒药下去,躺在床上,双颊通红。
      今天先留在家里,等病好了我再开车送你去学校。昔年安慰似的抚了她的额发。
      和音,一会儿若是还是觉得难受,我们就去医院。
      和音闭上眼睛点点头,鼻息浓重。
      昔年拉了被子给她盖好,走出去关了门。
      她睡得不是很踏实,盖了一层薄被,迷迷糊糊地好像在梦里,又仿佛在现实中。她站在老家远山的阁楼上面看鸟群飞,远远地看见许昔年顺着小路一路走来,站在岔口停住。她拼命挥动着双手,想告诉他,我在这里,可她仿佛在一瞬间失了声,只能单单挥着手却喊不出任何话。许昔年眼看着好像要离开,她感到自己的额间滑落下汗水,内心焦急万分,她想跑下楼,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楼下的许昔年转头走远,和音站在原地看着他从视线里消失,仿佛被吞入了巨大的洞穴。
      再低下头,她看见自己被藤蔓紧紧束缚的双脚,那些墨绿色的触手从老旧的楼道里纷纷窜出来,混合着泥土气味,越缠越紧。她站着被藤蔓渐渐缠住,感到血管里的血液喷涌而出,触手上章鱼一样的吸盘渐渐吸走自己的血液,她闻到自己的血液的腥甜的气味,仿佛全身都在沸腾,但是却又很冷。
      她猛地醒过来,裹在被子里的身体满是汗水,把睡衣都沾得湿透。窗帘外有浮动的树影,伴随着风声在阳光里晃动着。她感到身体失去能量,但是神经敏感,稍有动静就会醒过来,弄得疲惫不堪。几次闭上眼睛,就会持续地做不好的梦。她伸手试探了一下,额和脸颊两侧还是热的发烫。她坐起来摸了几片放在床头的退烧的药片,仰头倒在嘴里吞下去。
      和音以前在吃药的时候如果旁边没有水,她不管药有多难咽都会尽力把它咽下去而不是去倒水。许昔年为此说过她很多次,但她屡教不改,每次干吞了药片就被呛得满脸通红。
      白色的药片放在嘴里轻轻地咀嚼过后变成极苦的粉末,触感在舌根上久久不去。以前在老家,每一次生病外婆都会在楼外用熏成黑色的陶罐煎药。乡下本没有什么糖果果冻之类的零食,每一次喝药,外婆都用一把银色的小调羹压住和音的小舌头,把稠苦的药汁灌入她的喉咙。习惯了每一次喝中药,对于这样微苦的西药药片,其实更多的是对远山的一种牵挂罢了。
      和音在床上躺了一会,觉得无法再忍受,就掀开被子下床。打开书房的门,发现许昔年不在,就顺道绕到了厨房去找水喝。她的嗓子如同经历了沙漠的幸存者,渴得烧灼起来。
      厨房里用大的玻璃杯装了清凉的水,几口下去,干燥的喉咙马上得到了解放,她用玻璃看着倒影中的自己,双眼因为发烧过后而出现明显的黑眼圈,眼窝发青,双颊凹陷,模样非常难看。
      和音想去卫生间洗把脸,偶然看见许昔年的手机放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一看,里面有两个虞珊的未接来电,还有几次通话来自于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拿着手机一页页翻动,从二楼房间里忽然传出轻微的响声,和音抬头看见许昔年的卧室门微微地掩着,但又似乎是故意掩着,等待别人的探索与开启。
      她走上楼梯,顺着扶手一步步上台阶。好像预感到了什么事,但是又无法真正确定。她知道,她在潜意识里告诉自己,远离他的卧室,不要推开他的门。但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一步步在靠近。
      打开虚掩的门,她曾经无数次踏进过的那个房间的柔软的床上,陌生的女子披着散乱的头发,一双涂着鲜艳蔻丹红指甲油的脚趾伸出被子,摩擦着男人结实的小腿,发出咯咯的笑声。
      她在步入一场设计好的深渊,可她却不得不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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