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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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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景的眼里热情洋溢。
我点头:“恩!好久不见。”说完想进屋,他立即身手矫捷的挡在我家门口。
我抬头瞪他。
他却神色温柔的看着我:“葵,今年呢?”
我摇头,他眼里的热度快速退去,我抬手指了指身后:“颜在等你呢!”
蓝发蓝尾的颜身形瘦弱,一手抱着一个小小婴儿,另一只手牵着一个小女孩,立在我家对面石屋的阴影里。
“颜又给你添了个儿子呢,恭喜!”我淡笑着说。
他看也不看,只忧伤的看着我,又问:“今年呢,可以吗?五年了啊!”
我再次摇头。
他叹口气,坚定的说:“我一定会等到你点头的那一天的。”说完转身离去,立于阴影里的颜立刻带着孩子跟了过去。走远了,颜突然回过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的怨毒让我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我和鸢尾走进屋子,母亲正呆坐在桌旁,桌子上摆满我们喜欢吃的食物。
见我俩平安回来,母亲终于放下悬了一整夜的心,舒心的笑容在脸上晕了开来。折腾了整晚,现下才发觉腹中饥饿难耐,我们立即坐下来大快朵颐。这顿饭可真是丰盛,有鸢尾最爱吃的海带卷蚌肉,我爱吃的鲳鱼饼,我们都爱吃的鳕鱼香草丸子,有一些蕨菜甚至还有一小碟卷丝,母亲是着实费了不少心思的。
我们俩一边狼吞虎咽,一边还争抢着剩下的食物,我舀到碗里的最后一个鳕鱼香草丸子也被鸢尾嘻笑着抢走了。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母亲也发觉我们俩今日似有些不同,她眼底虽带着一丝疑惑,脸上满满的笑意却是自心里溢出来的。
第二天一早,我起出许多蚌肉带去犒劳阿阔,之后又让它驮着我去海湾查看我那株白铃盏。此时,三个花蕾已经大了许多,花瓣片片成型,虽仍包裹在一起,但鼓鼓囊囊的似快要破裂开来。看样子已接近盛放,明日须早些过来采摘。
那日在集市因鸢尾被带走,母亲织的那匹绡也没来得及卖出,她索性不再拿去贩卖,这两日在家给我和鸢尾一人裁了一件衣裳。
我回家的时候,鸢尾正在试穿,见我回来,立刻拿另一件让我试。
雪白的绡衣被母亲缝制成比较常见的样式,一条宽边横过胸前再绕过后背,之后缚于
腋下。宽边下面坠着百褶衣襟,身侧两边留有细长飘带,突显出身姿的秀美。肩与腰裸露在外,除了日常活动方便之外,更能显得轻薄飘逸的百褶衣襟下的细腰不盈一握。
立于镜前,第一次穿着绡衣,我自己也忍不住看了又看,这绡制的衣裳确是比平日的草衣美了太多,无怪乎鲛绡素来昂贵,它的确可使穿着的人看起来飘飘仙态美不胜收。
鸢尾将我从镜前挤开,自己对着镜子转来转去左看右看,满意的眯着眼笑个不停。母亲和我俱无奈的笑,鸢尾已经十四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得件新衣也可以乐成这样。
次日清晨,我和阿阔早早来到那处海湾,此时尚未日出,白铃盏花开还需等些时候,我爬上礁石,让阿阔自去玩一会再来接我。
我坐在礁石上,清晨的海风吹来,带着微微凉意,却完全不同于深海的冰冷,我舒服的闭上双眼,放松的任那微风在周身吹拂。
突然身后有些微窸窣的声音传来,我警觉的回头,见约莫三丈开外站着一名黑衣男子,我吓坏了,立即便想跳回海里。
那男子匆匆的喊:“姑娘,勿急!且待片刻。”
本该立即逃走的我,看到他眼里的急切,不禁顿了一顿。
他见我停留,举步想走过来,吓得我往后缩了缩,他立即停住脚步,放缓语速温柔的对我说:“姑娘,虽不知你是否能听懂我的话,但在下绝无恶意,请姑娘放心。”他眼中一片真诚,我不由的感觉安心许多。
他见我虽不说话,但也并没有先前那么害怕,也没有立刻要离开的意思,于是从怀里掏出一个不算太大的纸卷,缓步走到我面前,双手递给我:“在下只是想将此画赠与姑娘而已。”
我接过纸卷,展开,呆住了。
那是一幅极美的水墨丹青,画中一名鲛女坐在鲨背上,伸手抬起面前礁石上的一株植物的花蕾细细查看,那墨色的长发,黛青的长尾,不是我是谁?看画中情形,应是上次我和阿阔过来此处发现白铃盏的时候被他看见,此处人迹罕至,我时常过来却未加堤防,以后再来可是要小心一些了。
此人画艺极高,一笔一笔细细描绘,将我与阿阔画的栩栩如生,连阿阔那调皮的眼睛也画得活灵活现。还有我精致的五官,清冷的神情,和我看着花蕾的专注眼神,无一不被他描得惟妙惟肖。
他俯身看着我:“几日前曾在此处见过姑娘,惊艳无比,之后再不敢忘。”他顿了顿,脸颊浮上一丝红晕,“回到住处便作了此画,这几日皆来此守候,想将之赠与姑娘。”
他的长发并未挽成发髻,只随意披在脑后,被海风不时拨动,衣袂也不时轻轻摆动,带着一身的洒脱不羁。灿若星辰的双眸中满是暖暖的热意,印着天边正在海面探头探脑的红日的光芒,专注的望向我,炙热的目光似要将我包裹起来。
我感觉浑身暖融融的,双颊热得发烫。
我侧过脸不去看他,却抑制不住心像擂鼓般咚咚的敲击着胸口。我将手里的画卷起来,万分不舍的递还给他。
他的脸一瞬间有些苍白,眼睛盯着画卷却不接过:“姑娘嫌弃在下画艺粗糙,还是觉得在下太过鲁莽,唐突了姑娘?”
我摇摇头,指了指身后无垠的海水。
他恍然大悟,朗声大笑起来,笑完之后抚额叹道:“真是愚钝可笑啊!此画怎能入水,亏我还日日守候在此想赠与姑娘。”他伸手将画卷接过,“如此,且由在下收着,以后倘若有缘,再来相赠。”
我点点头,羞得连眼睛都不敢抬。
他突然发现什么似的,惊道:“姑娘,你能听懂在下所说的话?”
他已经离我很近,说话的时候,那陌生的男性的气息拂过我的口鼻,我顿时觉得脸颊快要烧起来了。
我无措的转过身去,慌乱的跃下礁石,迅速的潜入水中,任他在身后呼唤,我头也不回的逃走了,忘记了等阿阔,也忘记了摘白铃盏,脑子里紧张到一片空白,只一味向前使劲的游使劲的游,直至回到家方才停住,一停下来却又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在耳边不停的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却又越听越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