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阿妮若

18、第 18 章

　　老管家亲自领着两名婢女两名仆妇及两名粗使过来，其实我觉得完全没必要用那么多人，只是这定是顾之城的意思，跟老管家说也没有用。
　　两名婢女唤凉夏和暖冬，与晴雪和雨落相仿，同样取自四季气象，皆诗意秀雅。论长相，雨落娇俏可人，晴雪也算是个美人，肤色尤其雪白，只是面相冷清了些。夏冬两婢年龄比她们二人还要稍小一些，长相也都清新秀气。
　　两名仆妇唤易娘和陈姑，皆是四十出头的妇人。两名粗使唤陈六和小文，陈六是陈姑的弟弟，小文是个十四岁的小伙子。
　　老管家与众人初见我时，面色皆有些微诧，我想，可能我的面相与中原人士总还是有些相异之处，是以大家有些意外。

　　三日后午时，顾之城果然如约，过来带我出去游玩。出得庭院，我才看见月门盘的石墙上刻着三个俊秀飘逸的字——涤纱苑，原来这个庭院叫做涤纱苑，来的时候竟没留意到。
　　见我盯着那几个字看，顾之城说：“涤纱是我母亲的名字。”
　　我颔首：“如此，你母亲的名字真美。”
　　他闻言微微一笑，笑容似月华清辉。我立时想到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这句话。
　　他今日身着藕色窄袖长衫，我着了荷色对襟齐胸襦裙，雨落一见便打趣说我们二人今日极是相配，听时虽恼她口无遮拦，多看这一阵，却觉得她所言却是有些道理，心中不禁有些微赧，怎地就择了如此相配的衣裳！

　　出得门来，顾之城与刘管事骑马，今日我只带了雨落出来，我们二人乘车。慢行了约两刻钟，车马停在一处酒楼前，这酒楼看上去极是豪华，门上匾额上书“长乐居”三个字。
　　顾之城与刘管事刚落马，掌柜立即带着伙计奔出来，对顾之城行礼称“公子！”恭敬的将他迎进门，侧身跟在他身边一直走上三楼，并一路向他汇报着酒楼的一应事宜。
　　原来这长乐居是顾之城的。其实我并不意外，在来长安的路上，到得一些相对较大的城市时，他时常会和刘管事用上一两天时间出去办事，想来这一路上也有不少他的产业。
　　四楼是一间巨大的豪华包厢，占据了这层一大半，剩下的一小部是账房的位置。顾之城命刘管事去账房查账，并将雨落也支了过去。偌大的包厢只剩下我们二人。
　　这包厢朝向街市的那一面墙开了一整排窗户，这四层楼已经算比较高了，从窗户向外看去，视线良好。
　　我站在窗边，顾之城走到我身后，温柔的问：“喜欢这里吗？”
　　我看向他，颔首。
　　他笑一笑，说：“那以后我们可以常来，这间包厢平日里从不用来接待外客。还有这长乐居的庖厨也是长安首屈一指的。”
　　我再颔首，心思却不在这里。
　　视线再度投向窗外，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看着鳞次栉比的屋舍，那个人会在那里面吗？我要如何才能找到他呢？

　　饭后，顾之城说带我去护国寺，我兴致勃勃的跟在他身后步下楼来，至三楼走廊间，对面走来锦衣华服的一男一女，当前的男子喷着酒气，嬉皮笑脸的过来打招呼：“哟！顾公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我这妹子可是对你思念已久，哈哈……”他身后的女子脸上泛起红晕，嗔道：“阿兄！你说的什么酒话。”一边偷瞄顾之城。
　　顾之城客气道：“石公子，石姑娘，别来无恙！某有事在身，先行告退。”应酬的说完，便错身想要离开。
　　那男子一看便知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顾之城明显不耐与他多说。雨落偷偷告诉我，那男子是太常石久的儿子石邽，同他一起的女子是他的妹妹石玉，石玉并未遮面，露出精致的脸庞，只是肤色稍嫌黝黑了些。顾之城一向同我讲，大家闺秀出门必定要遮面，怕是唬我的吧！
　　那石邽却并未在意顾之城的冷淡，转而将目光投向紧随在后的我身上，在我经过之时，他忽而脚下一滑，栽倒过来，顺势一把扯下我遮面的幂。
　　顾之城回身来救已是不及，眼睁睁看着我脸上幂让那石邽扯下，他顿时勃然大怒，第一反应却是立即站到我跟前将我挡住，一条手臂弯到身后护着我。这是我第一次在他斯文的脸上看到近乎凶狠的眼神。
　　“哇哈哈！这顾公子不是闻名京城的正人君子么！竟藏了个如此貌美的小娘子，无怪乎这城中无数的名门仕女都无法令你顾公子动心了！”石邽站直后奸笑着说道，声音很大，像是故意想让更多的人听到，这三楼被格成了数间豪华包厢，来此之人非富即贵，他这么做，无非是想坏顾之城的名声。看来这石邽对顾之城积怨不浅，却不知顾之城是如何得罪了此等小人。
　　幸好顾之城性子素来冷静，也不愿招来更多人看到我，是以强忍住不想将事情闹得不可收拾。
　　石邽又转头对石玉嘲讽的笑着说：“哈哈……阿玉呀，你就断了你的念头吧！亏得你这些年痴心妄想，谁人上门提亲你都拒绝，为此父亲得罪了多少人你知不知道！如今你见着了，你看他多护着那小娘子，该死心了吧，阿玉！”
　　石玉咬着唇一语不发，只看了看顾之城，又看了看他身后的我，她面色苍白，眼泛泪光，半晌，捂着脸奔下楼去。
　　前来围观的人并没有几个，石邽见奸计未能得逞，面色不善的大声：“哼！”拂袖而去。
　　来长安数日，这第一次预备出游却碰到这样的事，败了游兴，我们索性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