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阿妮若

14、第 14 章

　　一颀长的身影大步跨了进来，看他身着月白圆领窄袖袍衫，面似朗月，气度非凡，不正是那日海祭被我救起之人？
　　我惊得浑身紧绷，直想往里躲，盘算着能不能用被子把脸也盖起来。那日中途他曾醒转看了我一眼，我一直宽慰自己那一眼应该是无意识的，他都昏迷着怎么会记得我？却又禁不住担心万一被他认出可如何是好？
　　我转过脸向着床内，不敢看他。
　　只听见他走过来，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姑娘，你醒转后可有觉得不适之处，我让人去请大夫再来诊治。”声音清明婉扬，带着毫不遮掩的关切。
　　听到要请大夫，吓得我赶紧摇头，无论如何，大夫还是少见为妙，若是被瞧出异样怎么办！
　　摇头间，他的脸不期然映入眼中，上次是在月光底下，瞧的不是很真切，现下再细看，这张脸长得真是好看哪！可是此时显得有些憔悴，眼底青青的，下巴有短短的胡茬。听说他守了我两日，看这样子应是不假。
　　我略带歉疚的说：“多谢公子，并无不适。”
　　他舒了一口气，浅浅笑意染上双眼：“如此。”
　　“公子，既然姑娘醒了，你也放心了，就用些膳食吧！”立于一旁的晴雪立即上前说，“这两日也没好好吃顿饭。”嘴里还嘀咕着。
　　他也不回头，只看着我，说：“你也一起用些吧。”
　　我和他尚算陌生吧，如何一起用饭？我再摇头：“刚刚才喝了粥，现下还不饿。”
　　但他毫不理会我的拒绝：“两日未曾进食，一碗粥岂能吃饱！如何也得再吃些。”他转头唤晴雪命人将膳食送过来。再俯身问我：“可能起身，来，我扶你。”说着向我伸手。
　　我躲开他的手，一边说：“我自己可以。”一边自己准备下榻。将双腿挪到床沿，浑身的酸痛再度袭来，我咬牙将双腿放下，看见床踏上放着一对粉色丝履。
　　我双臂撑着床沿，将脚伸入履中，好陌生的感觉，伸进去后，我试着站起来，双手刚刚离开床沿，才发现腿根本使不上力，向前一头栽倒下去。
　　有些晕眩，感觉到自己被纳入一具宽阔的胸膛，原来是他眼明手快将我接住，见我又挣扎着要自己站起，他干脆一把将我抱起，直接走过去放在桌旁的椅子上。
　　我红着脸不敢看他，听说两日前是他把我从沙滩抱回来的，但那时没有知觉，现下却心慌的厉害，我还从未跟任何男子如此亲近过。
　　他在一旁的另一张椅子上坐下，颊上也有些可疑的红晕。二人都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一时间气氛甚是尴尬。
　　幸好此时晴雪带着几名婢女端了膳食进来，几人将食物餐具布好之后退了出去。晴雪和先前那名婢女站在一旁。
　　他盛起一碗汤放到我面前，说：“这是我早命人熬好的人参鸡汤，你刚自昏迷醒转，须得进补。”
　　我端起那碗雪白浓稠的汤汁，尝了一口，浓郁的香味瞬间布满口间。
　　喝完汤，他又替我盛了一碗米饭，就着满桌丰富精致的菜品，我很快吃的肚子鼓鼓齿颊留香。人间因为可以使用火，食物可以有蒸、煮、煎、炸、炒、炖、烤等等很多的做法，所以味道是我们鲛人族做食那样只能简单的切一切，拌一拌远远无法与之相比的。
　　他看上去胃口很好，米饭也吃了三大碗。
　　吃完饭，婢女收拾餐具的时候，他突然问：“听你口音，应该不是本地人氏，你是从何处来此的呢？那日为何又混到在沙滩？”
　　我知道他迟早会问，心里早想好了答案：“我自海外一个岛屿乘船过来，不想在海上遇到风暴，船沉没了，幸得我自幼生长于海岛，水性甚好，方才逃过一劫。”
　　他默然不语，眼中深不可测。
　　我又道：“还要多谢公子相救，否则我一人流落在那沙滩上，必也不能活命。”
　　“唤我之城。”他定定的看着我。
　　我有些愕然：“啊？”原本还以为他定会说些不需客气之类的客套话，怎么突然又说到这茬。
　　“唤我之城。”他重复一遍，“称公子姑娘太生分，我不喜。你呢？叫什么名字？”
　　“葵。”我答。
　　他颔首，一把将我抱起，走到床边轻轻放下，轻声说：“阿葵，你好好休息，晚上我再过来同你一起用膳。”
　　说完转身就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说：“晴雪和雨落就留在这里照顾你，有事只管吩咐她们。”说完径自出去。
　　原来那急性子丫头叫雨落，这两个丫头的名字都还很诗情画意。
　　那顾之城也是，完全没有问过我的意思，称谓的事他自己就定下了，说什么称公子姑娘生分，可我并不觉得与他有多熟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