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女三嫁》锦疏

40、回家

　　在场子上混的人，确实有两把刷子。温柔只要往青青楼的大舞台上一站，扯着嗓子嚎了几声，便把杨通给嚎出来了。
　　和所有说起来天下无敌做起来有心无力的富家子弟一样，杨通极为重面子，看见温柔站在舞台中央，和一些满脑肠肥的家伙们拉拉扯扯，气得脸都青了，立马踢飞了几条凳子，跨到舞台上，张手就要给温柔一巴掌。
　　温柔仰起头，恨道：“打呀！你打呀！让大家都看看，江越第一富的大少爷是什么样的爷们！”
　　周围看好戏的人一阵起哄，杨通恨恨地放下手，抓着温柔的胳膊紧往外扯。
　　温柔攀住栏杆不动身，笑说道：“少爷，你急啥！来了就要好好玩，咱们各玩各，要尽兴才好！”说着媚眼扫向台下看热闹的看客，挑衅道，“凭什么只有你们臭男人才能玩女人，难道我们女人不能玩玩你们臭男人！”
　　叫好声一片，更有些泼皮的大声嚷嚷，“来玩我！来玩我！”
　　杨通脸色由青发紫，咬牙切齿地看着温柔，又不敢大声发作，在她耳边恨恨问道：“你闹够了没有！”
　　“不够！”温柔笑嘻嘻地看着杨通，温柔地说道，“只要你不够，我也不够。以后要来这么好玩的地方，得记得叫上我，咱们夫妻一条心。”
　　杨通嘴角直抽搐，犟了一会儿，败下阵来，懊恼地拉了温柔出来，在门口雇了顶轿子。
　　轿子抬到杨府门口，看门的小厮赶紧来上掀开帘子。温柔兴高采烈地回头和杨通说话，哪知杨通正眼也不瞧她一眼，抬腿大跨步迈进门槛，直往凤妤的招财院而去。
　　温柔气得直跺脚，真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她脸皮都豁出去了，结果便宜了招财院那个木头美人！
　　外头太冷，屋子放着火盆，七喜和添寿正在做棉袄，料子是卓然送的，青花色福字提花，上好的云锦，凤妤自己做了一件披风，剩下的料子打算给凤暃做一件棉袄。七喜和添寿一人裁布，一人纳线，凤妤为她们二人打下手，往做好的两截袖子里填棉花。房门突然砰的一声被人从外头踢开，吓了屋里的几人一跳。
　　七喜竖起眉毛，本要骂哪个毛躁丫头几句，看见进来的是杨通，立马没了气，低头继续手里的活。
　　添寿站起来，增福抢先上去给杨通拂去衣服上雪粒子，帮他除了帽子和大氅，添寿便只好去倒茶。
　　凤妤见杨通脸色不好，知道是和西院那个置了气。于是笑着起身，问道：“相公用了中饭没？”
　　“气饱了！”杨通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接了茶水，又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又是砰的一声，茶水飞溅。
　　凤妤过去替他捶肩，笑道：“什么事情何至于如此动怒，平白气坏了自己的身体，不值当！”说着吩咐增福去厨房要一碗面送过来。
　　“泼妇！简直一个泼妇！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就娶了个泼妇回来！真是丢尽了杨家的脸。”
　　七喜抵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凤妤见杨通脸色更加不善，忙呵斥道：“没规矩的东西！滚出去！”
　　“别走！”杨通打定主意要找个人出出气，“跟少爷说说，有什么好笑？”
　　杨家的脸不是已经让少爷你给丢尽了么？还有别人能丢杨家的脸？不过，这话七喜也就只能放在心里想想，哪能当着杨通的面上说出来？她眼睛轱辘一转，转到凤妤的身上，笑嘻嘻道：“俗话说：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两相比较，姑爷方能知道我家小姐的好。”
　　“贱蹄子！越发口无遮拦了！还不快滚！”凤妤拿眼睛瞪她。
　　丫头越大，胆子也越发大，七喜如今可没以前那么怕凤妤了，放下剪刀，照样笑嘻嘻地回答：“我去厨房看看，姑爷不吃葱和蒜。”说着小跑着出门去。
　　凤妤啐了一口，“这丫头，越发轻狂了，趁早配个小厮算了。”
　　杨通执起凤妤的手贴在脸上，“这丫头轻狂归轻狂，话说得没错。前段日子让娘子受委屈了，都是为夫的错，今晚要打要罚，全归娘子做主。”
　　添寿见二人起腻，觉得臊得慌，也抱了布料退到耳房。
　　凤妤推开杨通越凑越近的头，用手扇了扇鼻子，皱眉道：“什么味儿？”
　　杨通抬头闻了闻，又低头往身上嗅了嗅，“哪有什么味！”说着抬起胳膊往凤妤的鼻子前凑，“有味吗？有味吗？”
　　凤妤捏了鼻子连连后退，呜呜抗议。
　　杨通扣住她的肩膀不让她再退，哈哈笑道：“男人味！”低头在凤妤的脸上香了几口，下巴在她细嫩的脖子上蹭了一下，青青的胡渣将她的皮肤刮出几道红印子。
　　凤妤吃痛地捂住脖子，讨饶道：“相公去梳洗好不好？”
　　杨通拉住她的胳膊不松手，得寸进尺道：“你得帮我搓背！”
　　凤妤只好答应下，出门吩咐上浴汤。
　　杨通被屋子里的热气一熏，又吃了一碗热腾腾的面，觉得心里的怒气消了不少，温饱之后思□□，而且那个大胆的增福在他吃面期间不断用眼神挑拨他，围在他身边递筷子递帕子，有意无意地在他脸上呵气，用柔软的胸脯蹭他的肩膀，才消下去的火气又蹭蹭蹭地往上窜。
　　杨通清了清喉咙，“汤水好了没？可以洗了么？”
　　“好了，”增福回答，“奴婢试过水温，正好沐浴。”
　　杨通嗯了一声，往里间走去。
　　增福忙抱上干净的衣物，殷勤道：“奴婢替您擦背。”
　　杨通不置可否，凤妤也没有说话，增福喜不自胜地跟进浴房。
　　七喜啐了一口，轻蔑道：“比起西院那位，可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起先只是细微的声音，后来动静越来越大，七喜和添寿都还未经人事，七喜按耐不住，首先寻了由头出去，添寿则是经了凤妤的允许之后才出去。杨通洗个澡洗了半个时辰才出来，增福没有跟出来，从侧门躲出去换衣服去了。
　　杨通见凤妤正经地坐在案几前喝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走过去，自己倒了杯茶水，偷眼瞄凤妤。
　　“婆婆好长时间未见到相公，相公该过去请个安，免得老人家惦记。”凤妤低眉说道。
　　杨通忙起身穿上凤妤准备好放在一边的厚袍子，又披上大氅，临出门的时候补偿似地回头说道：“咱们晚上自己单独吃，小酌几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