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女三嫁》锦疏

39、死性不改

　　才娶新人不久，杨通又犯了寻花问柳的毛病，三天前进了十里春风一条街之后没有回来。杨夫人对凤妤还算客气，对温柔可就没有好脸色了。这天早晨，温柔站在旁边伺候杨夫人和凤妤用早餐，杨夫人没吃几口便啪地甩了筷子。
　　“不吃了！原指望娶个妾回家能拴住通儿的心，结果娶了个废物！”
　　凤妤瞧了一眼满脸通红的温柔，自责道：“不关妹妹的事，是媳妇无能。”
　　杨夫人冷眼瞥了一眼温柔，宽慰凤妤道：“你就是这副好脾气，当心被那些不要脸的给爬上来！媳妇你是正经人家出身，自小学的是正正经经的学问，娶你是为了辅助通儿壮大家业光耀门楣，妾室不同，以色侍人，连丈夫的裤腰带都绑不住，纯粹是吃闲饭的。”
　　温柔低了头，嗫嚅道：“奴家知道错了，请老夫人看在奴家肚里杨家一点骨血的份上原谅奴家。”
　　杨夫人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凤妤身后的增福向来不是个吃素，且一直和温柔不对头，自从跟了凤妤之后，更是把矛头对向了温柔，有意无意地寻找她的过错，以此来博取凤妤的好感，这一次的挖苦机会又岂能白白放过。
　　“姨奶奶的肚子有三个月了吧？三个月前，少爷好像在府里的时间居多吧？”增福添油加醋地说，跟在杨夫人的身边最久，她最清楚杨夫人的心思。
　　果然，杨夫人变了脸色，狐疑地将温柔从头扫到脚。
　　温柔吓得脸色全无，扑通跪在地上，“老夫人明察，自少爷将奴家从那火坑里赎出来之后，奴家一直洁身自好，认定此身只认少爷一人，此命只少爷独有，要是老夫人不信，我愿意用肚子里的孩儿立誓。”
　　杨夫人不悦道：“你的肚子比你金贵多了，要立誓就以你自己立誓，莫害了我杨家孙儿。”
　　增福冷笑，“老夫人也信她的话？在青楼的时候，她们可是天天做新娘，夜夜进洞房，说出去的话能把天上的星星都哄落在地，值得相信？”
　　温柔霍然抬头，死盯着增福，发狠道：“你别逼人太甚，若说我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你也是个贱蹄子，我自小便被狠心的爸妈卖进火坑换口粮，虽然身处虎狼之地，但也算还有忠孝廉义之心，你虽然浸淫礼义之家，却满肚子的男盗女娼，寡廉鲜耻，连少爷的床都敢爬，你让老夫人断一断，到底谁更无耻……”
　　“够了！”杨夫人气得额头青筋跳动，大声骂道，“都给我滚！”
　　温柔委委屈屈地起身走了，增福还想待一会儿，被凤妤差遣出去。
　　杨夫人叹了口气，手捂额头，大骂不争气的儿子，弄来这么多笔桃花债，将好好的一个家搞得乌烟瘴气的。都说娶妻娶闲，凤妤算是是贤惠的媳妇，却像个软脚蟹一样，看着干脆历练，却受着窝囊气也不知道开口，是个绣花枕头。这么想着，杨夫人对凤妤也有了气，“做人媳妇不是一味地扮贤惠，你以后是要挑杨家大梁的，有些事情当断即断，要有赏有罚，不是干站着看热闹！”
　　凤妤答应了一声是，站起来走到杨夫人身后，两只食指贴着杨夫人的额头抚按，力道刚刚好，杨夫人舒服地眯上眼睛。
　　“婆婆的偏头痛好像更厉害了，该找大夫看看。”
　　杨夫人叹了一气，“都被这些不长进的东西闹的。张大夫的药没少吃，苦得要命，却没什么功效，不吃也罢！”
　　凤妤轻声说道：“媳妇认识一个太医，医术非一般大夫可比，要不让他来给您瞧瞧？”
　　“是给你调理身体的那位吗？”杨夫人闭着眼睛问。
　　“是。”
　　杨夫人睁开眼睛瞧了凤妤会儿，点头说道：“瞧着气色比以前红润许多，精神头也不错。”
　　凤妤笑说道：“要不我替您约个时间？”
　　杨夫人拨开凤妤的手，拉她在对面的凳子上坐下，一本正经地问：“既然身体好转了，为何前阵子通儿去你房里，你要赶他出去？”
　　凤妤笑容僵在脸上，见杨夫人盯着自己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遂不自然地瞥开了眼睛，笑道：“相公来了没一会儿，西院便差丫头来请他回去，说是姨奶奶肚子不大好。”
　　“放……”杨夫人本要骂人，因觉得不雅，生生把那个字截住了，深吸一口气，照旧盯着凤妤不放，“要是你想留，自然有千百种手段，能让她请得走？”
　　凤妤沉默地低了头不少话。
　　杨夫人恨铁不成钢地戳凤妤的额头，“你们一个一个的，都有自己的心思，我是管不动了，只一条——不可弄出人命来！杨家骨血本就单薄，无论如何不能在子嗣上开玩笑。”
　　说着起身要走，凤妤忙站起来搀着她回去。

　　月初，凤妤让添寿去账房支取银子。各房各院各丫头婆子们立在招财院庭院里等着拿例钱。轮到西院的时候，只一个年岁尚小的小丫头过来。
　　七喜问她，“你能做西院的主么？别领了钱到时候不认账，让碧桃过来！”
　　小丫头嗫嚅道：“碧桃姐姐和姨奶奶出去了？”
　　七喜和添寿对了一下眼色，七喜虎脸凶道：“哟呵！如今她一个二等丫头比你们姨奶奶的架子都要大了？连少夫人的院子也不进？”
　　小丫头把头低得更低，声音发抖，“碧桃姐姐真的不在府里，她一早和姨奶奶去青青楼了，少爷好久没有回家，姨奶奶要去把她找回来。”
　　增福一声冷笑，“熟门熟路的，可真是方便！”
　　凤妤心念一动，从荷包里取出一锭银子交给增福，让她出门帮自己去买些胭脂和香包回来，预备着晚上要用。增福欢欢喜喜接了钱出去，这么大锭的银子，足有五两之多，够买许多的胭脂，就算她从中间蹭些皮毛，别人也是看不出来的。增福突然希望西院那个贱货真的有本事，能把少爷给弄回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