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女三嫁》锦疏

29、婆婆的汤

　　凤妤从衙门出来，感觉像吃了只苍蝇一样恶心。
　　七喜建议道：“小姐，我去把小四找来，就算那贱女人逃到天涯海角也要把她找出来，大卸八块！”
　　凤妤没有说话，抬头看见杨家的小厮拉了马车在台阶下等候。凤妤停住脚步，侧头低声与添寿耳语，“帮我买一条汗巾。”
　　添寿会意，别了凤妤，先行离去。
　　七喜扶了凤妤上马车，没一会儿便到杨府。杨大娘和杨通都在厅堂里等候，听说少奶奶回来了，杨夫人让杨通等会儿好好表现，自己先出去看看，在院门口碰见凤妤。
　　“没事的，他们不会再来了。”凤妤知道杨夫人心切，首先宽慰她。
　　杨夫人念了句阿弥陀佛，追问是谁干的。凤妤摇了摇头，扶着杨夫人进大堂，见杨通也在堂上，心情稍微好受了一些。
　　杨夫人走过去帮杨通调了调挂在脖子上的绷带，“我让他在屋里待着等你回来，就是不听，心里着急，非要出来候着。”
　　杨通受不住她娘的肉麻，扁扁嘴，转移话题问案子的进展。
　　凤妤拿了一盏玫瑰茶润润唇，笑道：“只是一起情仇而已。”
　　“情仇？！”杨夫人下意思惊呼了一下，立马想起杨通在外头乌七八糟的事情，指甲戳戳杨通的脑袋，走到凤妤旁边坐下。
　　凤妤见杨通脸色尴尬却没有悔意，于是继续说道：“那些是黑山山寨的土匪，今年年初朝廷集合兵力拔了山寨，寨主被抓，定于下个月斩头，大部分的土匪现在监狱里服刑。小部分在打斗中逃离出来，重新推选了首领，四处流荡，成了流寇。他们抢劫绑架、受雇行凶，无恶不作，是朝廷通缉的对象。这一次是受雇一个叫温柔的姑娘砸凤家的店铺，如果能够打断我的手脚，佣金增加一倍……”
　　“别说了！”杨通恼羞成怒，摔了一个茶盏。
　　凤妤顿住话，冷笑一声。场面有些尴尬。
　　杨夫人看看脸色铁青的杨通，看看目光冰冷的凤妤，唯恐他们小两口结了隔夜仇产生嫌隙，连忙站起来轻捶杨通后背，圆场道：“就算替你娘子担心，也不该拿物什出气，一两银子一个呢！”
　　杨通看他娘冲他又是使眼色又是挑眉毛，权衡利弊，缓和了脸色，走过去与凤妤并排坐下，笑对她说道：“那些人刀口舔血惯了，凶起来很可怕，而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你这段时间还是待在家里不要出去的好，免得再有危险，等我好得差不多了再陪你。”
　　凤妤见他先来认错，也跟着放松了心情，她娘说过：对付男人就要巴掌加蜜枣，软硬皆施。于是软下语气，安慰道：“我租了两个衙役，每日卯时至酉时跟随我左右，负责保护我安全。”
　　杨夫人见小夫妻两和好，乐得直呵呵，吩咐进宝去厨房把枸杞大枣核桃山药乌鸡汤端过来。
　　凤妤看着油腻腻的一锅，还没吃就已经反胃，不知道杨夫人从哪里看来的偏方，说这样吃有助于怀孕，于是每天都炖给她吃，弄得她现在看见鸡鸭鹅就心里犯怵。
　　凤妤看着杨通，以目光求救。杨通对凤妤眨巴眼，从她那里讨了个便宜，摩拳擦掌，吩咐进宝盛汤，“娘亲真是心疼儿子，知道儿子饿了……”
　　杨夫人瞋他一眼，“小馋猫，真是一点都不心疼媳妇，你媳妇成天在外奔波，都瘦成啥样了。”说着把汤碗端给了凤妤，摸摸她脸颊上明显的两块颧骨，“可怜的孩子。”接着从进宝手里拿来勺子，拿了另一个空碗捞了只鸡腿放进去再盛满汤，摆到杨通面前，似真非真道，“你一天到晚在家不动弹，吃了只会养膘。”

　　添寿走进一家偏僻的不曾来过的成衣铺，一个瘦瘦巴巴的小老儿迎上来，满脸堆笑问道：“请问姑娘要些什么？小店有最新款最时髦的漂亮衣服，都是仿照京城款式做的，保管母猪穿上也能赛貂蝉。”
　　“有没有汗巾。”添寿问道。
　　“有有有……”小老儿忙不迭地点头，引着添寿走到一侧，指着架子上一排花花绿绿的汗巾，“姑娘要什么花色的？牡丹贵气，荷花秀气，菊花清丽，梅花清新，兰花书卷气……”
　　添寿摇头，“有没有男款的。”
　　“有有有……”小老儿又引了添寿走到后壁，“男人的款式和图案没有女人的多，都是仿照苏绣绣成，图案有翠竹、墨兰、寒梅、劲松，材质有棉的，麻的，绸的，无论哪一种都是本店的精品，保管姑娘的小情郎收到之后马上开心得向你求婚。”
　　添寿继续挑剔道：“怎么都是新的？”
　　小老儿紧张道：“本店铺童受无欺，所有物品皆可保证不是二手货物。姑娘不会是临铺成老儿雇来找茬的吧！如果是，我付你两倍佣金，雇你去衙门告成老儿非礼……不过他那把岁数的人弯腰驼背眼花手抖，早八百年就该不举了……你去告他儿子非礼你，我出三倍佣金……”
　　越说越没边了，添寿打断他，指着他腰间的汗巾，问道：“可否把它卖个我？”
　　小老儿一脸窘色，害怕地捂住下档，“不成，不成，我家母老虎会打死我的。”
　　“我愿多出钱。”添寿坚持道。
　　“坚决不成！”小老儿宁死不屈地摇头，见添寿手上白花花的银子，苦着脸哭道，“姑娘莫要强人所难，小老儿其实……其实……其实也不举好多年了……”
　　添寿知他会错了意，羞得脸色通红，忙呸了一声，怒道：“想些什么呢！我只要你身上的汗巾，并没别的意思！付你二十文，快把剩下的钱找给我。”
　　小老儿松了口气，走到里间把身上的汗巾换出来给添寿，嘟囔道：“真是怪人一个！崭新的汗巾也只要二十文，却要花同样的钱买一条旧的，本店可不包洗啊！”
　　添寿红着脸催促道：“莫要啰嗦！”接了汗臭味极重的汗巾包裹好，把凤妤给她买汗巾还剩下的九钱银子装进自己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