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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衰事连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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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家仆人来杨府找凤妤,说是凤大娘生病了,要凤妤回家一趟。但凡是小痛小病,凤大娘总是瞒着不让告诉,这次特别差了人来通知,莫非是重病?凤妤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杨夫人忙命小厮套车,亲自送凤妤送出大门,安慰她道:“好孩子不要慌,我们花钱找最好的大夫吃最好的药,总能治好的。”毕竟放心不下,杨夫人一再叮嘱七喜和添寿两人务必要照顾好少奶奶。
马车一路奔向凤家,没有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管家苏伯等在门口,看见凤妤下车,还没说话,老泪先流下。
凤妤忙问情况。苏伯擦擦眼泪,一味地摇头,“大夫还在大堂等候,小姐过去就知道了。”
苏伯一边引着凤妤往大堂走去,一边说起事情的起因,“今早三叔家来讨要银子,夫人不愿意给,三叔骂夫人克夫,还抓住小少爷喊打,夫人气急攻心吐血了。”
凤妤的心咯噔一声吊地更高。之前送给四个叔叔五百两银子,听说因为分钱不均,四家人打闹起来,二叔的额头被砸了碗大一个伤口,血流不止,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他们还有胆子再过来。
“从账房支七百两银子送到二叔家去,说是孝敬四位叔叔的,请二叔分配。”凤妤一面吩咐,一面脚步不停地走向大堂。
大夫等候在大堂,把凤大娘的病情和凤妤讲了。听到“肺痨”二字,凤妤只觉得好像被千斤坠压住了,眼前发黑。病根早在两年前埋下,上个月伤寒引发咳疾,已隐隐出现痨病症状,只是大夫不敢确定,这次被三叔一闹,凤大娘病情加重,因此病症明显,大夫方才确定。这个病是不治之症,若是调养的好,还能拖延三五年,但是大夫面生凝重欲言又止,凤妤觉得还有更不好的事情。
凤妤平了平心绪,示意大夫继续往下说。
大夫犹豫了一下,哀叹道:“夫人此病来势汹汹,恐怕不好,也无须开方,她有什么愿望都尽量满足她吧!”
凤妤一口气没有提上来,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再醒来时,大夫把插于她人中穴的银针拔出来收回。
凤妤在七喜的搀扶下吃力地坐起身,恳求大夫道:“无论如何,请大夫施以惠手治一治,若是尽全人事还不行的话,也就只能听天命。”
大夫答应着开了张药方,一个小厮送大夫出门顺便去抓药。七喜扶了凤妤去凤大娘院里。
凤妤在院中呆站了好一会儿,院中一棵楠树结了海碗大的果实,这是一棵苦楠,树干很粗,需双人合抱,结出的果实又酸又苦,被大家所嫌弃,就连最贪吃的知乐也不愿意碰它。凤大爷在世的时候曾想要砍了它,凤大娘却要保留,只因这树长得这么大也不容易,虽不能吃果,当个乘凉的去处也不错。太阳快要下山,院中起了风,微有凉意,凤妤冷得打了个哆嗦。
七喜去凤妤的房里取披风。“少奶奶,这里风大。”添寿上前唤回她的神思。
凤妤由添寿搀着出了院子,叫来管家,“夫人知道我回来了吗?”
苏管家回答道:“请小姐过来是老奴的主意,夫人并不知道。”
凤妤想:还是不要进去了,自己的脸色这么差,娘这么聪明,会猜出来的。
“不要让夫人知道我来过,至于病症,能瞒她一天是一天。肺痨毕竟会传染,照顾好小少爷,有事及时到杨家找我。”
苏管家一一记下,正好七喜取来了衣服给凤妤换上。两个丫头搀着凤妤上马车,马车并不往杨家而去,去了洗心茶舍。
正是晚饭时分,茶舍客人不多,小二们围在柜台前闲话,看见客人进来,想熟的小二忙过来引着凤妤上去。因看着她脸色不好,小二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冲上白开水,正要点衡芜香,听见客人讲话了。
“不用衡芜香,换三匀香。”
小二为难道:“三匀香制作麻烦,用药金贵,一香难求,还请少奶奶见谅。”
凤妤只觉得连挥手都成了一件费力的事情,便由他去了。
杯子里的水很快就凉了,换了七八遍,水壶里的水也没了热气。店小二上来换了三次水壶,已接近二更天,夜风透心凉,凤妤觉得好像身在冰窖里,于是起身去关窗。隔壁的厢房亮着灯,窗口边趴着一个男人,黑纱蒙面,夜风送来衡芜香的气味。
洗心茅舍要打烊,凤妤只好出来,沿着胡同往主街道走,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几户人家窗户里隐隐透出灯光,上弦月挂在天边,时不时被黑云遮住,忽明忽暗。再走十几步就能出胡同口,四周很安静,静得能听见远处传来嘚嘚的马蹄声和车轱辘的声响,凤妤加快了脚步。
“把身上的银两交出来!”
一只大手抓住了凤妤的手臂,紧接着她便感受到了脖子上的冰凉。
“本县政治清明,县太爷极憎恶偷抢之事,若被抓住严惩不殆,轻者坐牢,重者直接判斩,”凤妤顿了顿,沉着说道,“若放了我,我保证不追究。”
旁边另有一个歹徒低声骂道:“哪里这么多废话!我来掏钱。”
“让我来!让我来!”一个听着挺年轻的歹徒猴急道,“看她身段不错,该凸的凸该凹的凹,让我来沾沾这块嫩豆腐。”说着蹦到凤妤前面,黑巾蒙面,背对着月光,根本看不清模样。
凤妤见他伸手,连忙喝道:“大胆!你敢碰我试试!”
歹徒被喝得一愣,回过神来嘿了一声,笑得轻佻,“还是个辣子,我喜欢!”
凤妤在喝住他的时候脑袋飞快运转,见他又要伸手,于是低声小意说道:“不劳大哥费力,我自己取。”
歹徒低声□□,“小爷不信你,你保证把值钱都能交出了?”
凤妤正色道:“我是三贞九烈的女子,若是被毁了清白,大不了和你们鱼死网破。抢劫和杀人性质不同,还请诸位三思。”
拿刀抵住凤妤脖子的那位估计是个头儿,稳住跟随他的两个歹徒,让凤妤把荷包和项圈、手镯等值钱东西都交出了。这些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不可硬碰。凤妤顺从地解下荷包,脱下一只金镯两只玉镯,忽听身后的歹徒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
凤妤呀了一声,其他两个歹徒更是紧张,拔出长刀四处找偷袭者。
一个头戴斗笠黑纱罩面的黑衣人从胡同阴暗处走出来,走到离凤妤三步远的地方,凤妤又闻到衡芜香的气味,在这个寒凉的夜里尤显清冷。
黑衣人拔出剑,撇头对凤妤轻声说道:“快走!”然后全神注视两个歹徒。
凤妤回过神,连忙往大道上跑去,一时不查,差点撞到迎面而来的马车。
驾车的车把式拉住马,怒视旁边没长眼睛的家伙,天色太暗看不清模样,看样子是个女人。
“哦!原来是小娘子。”
马车里传出的声音让凤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紧接着,西门寻跳下马车,走到凤妤身边,“小娘子,最近江越混进一批歹徒,夜路不安全,在下送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