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女三嫁》锦疏

17、生儿子

　　凤妤上前几步，对风暃招手笑道：“暃儿。”
　　风暃看见凤妤，激动地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凤妤身边，高兴道：“姐姐”，忽然想起自己是逃学上街了，当即又垮下脸，低着头怯怯地偷看凤妤。
　　凤妤自然知道他的小把戏，并不戳穿他，牵着他的手说道：“陪姐姐回去？”
　　风暃嗯了一声，挣了凤妤的手，走到贵公子跟前，仰头说道：“大哥哥，我们一起走吧，这位公子好生无礼，我怕你吃亏。”
　　贵公子点头道谢，跟在凤妤和风暃两姐弟身后穿过人群。假公子气得在后面大叫大嚷，跟了几步，见他们都不理她，又是生气又是委屈，蹲在地上呜呜哭起来。
　　贵公子紧跟几步，与凤妤两姐弟并肩，抱拳作揖，“多谢两位解围之举，在下姓卓，单名一个然字，不知姐姐如何称呼。”
　　凤妤不理他，脚步不停，一边牵着凤暃，一边问他学业情况。这位贵公子分明和那位假公子相识，却装作不认识他，反而要凤暃为他解围，不知安的什么心。
　　凤暃奇怪姐姐怎么变得没有礼貌了，作为一个小男子汉，就要在女人使小性子的时候勇敢地站出来，因此，凤暃仰头一本正经地对卓然说道：“我姓凤，单名暃，我姐姐夫家姓杨，你可以叫她杨娘子。”
　　卓然从善如流，唤了一声杨娘子，见人家都不搭理自己，挠挠头，知趣地告辞。
　　无外人在场，凤妤拉住凤暃，严肃问道：“书院放假了吗？墨茗呢？”
　　凤暃扁扁嘴，低声说道：“夫子弄断了师娘的碧玉簪，师娘提着菜刀来书院砍夫子，夫子避祸去了，要我们自己温习《论语》。”怕凤妤动怒，凤暃仰头大声辩解道，“我都可以把论语倒背如流，不需要再温习了，姐姐不信可以考我！”
　　扑闪闪的一双大眼睛，瞅得凤妤什么怒气也没了。凤妤温柔地抚摸他的头顶，“既然熟知论语，为什么连向院长请假也忘了？这难道是尊师重道的行为？”
　　凤暃自知理亏，低头抱歉道：“姐姐对不起，是我错了，我改。”
　　凤妤摸着凤暃软软的耳垂，边走边把心里的话打了腹稿，“不尊师重道是一错，不守规矩是二错，出门不带墨茗，让母亲和我担心，是三错，碰到事情冲动而为，不量力而行强出头，是四错。”
　　风暃抬头不服气道：“我见那位小公子无礼取闹，欺负老实的卓公子，是以帮他一帮，须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凤妤说道：“过力之事勿做。遇到事情，不能依靠蛮力，而要动用脑筋，你可以求助其他人，也可以报官。像刚才这样冲动，要是打起来，那个小公子手里有鞭子，人又比你高大，你会受伤，不但帮不到卓公子，反而可能拖累了他。”
　　凤暃仰着头，求知欲暴涨，“姐姐意思是——我只有保护好了自己，才能更好地帮助别人？”
　　“是这个道理。”凤妤赞赏地摸了摸他头。
　　凤暃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接着一个重重的点头，“我一定要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才能更好地保护娘亲和姐姐。”

　　凤大娘在店铺里忙活，还没有回来，凤家像油锅冒烟一样，急得都快要着火了，凤暃的小厮墨茗跪在大院中，李管家踢了他一脚，发动府里所有的人出去找凤暃。守门的张大爷听见有人声音，打开门一看，激动得老泪纵横：“少爷……少爷回来了！”
　　大伙儿往门口一看，可不是少爷回来了！一起的还有小姐。李管家情绪起伏太大，有些上不来气，头昏眼花，扶着石柱子定神。
　　凤妤遣散了众人，罚墨茗一晚上不能睡觉，去给厨娘舂米。墨茗千恩万谢地退下，要是少爷在外头有个三长两短，就算把他卖去当龟奴都赎不清债。
　　凤暃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有些后怕：“姐姐，不要告诉娘行不行？”他不想再被罚拨算盘，那些数字绕得他眼花。
　　凤妤蹲下身与他平视，“你觉得可能吗？”
　　凤暃低下头摆弄衣角，小声道：“那我去账房拿账册……”说着扭身要走。
　　凤妤拉住他，“每个人都有每个的人的职责，如果不能安守职责，就会乱套。墨茗的职责是照顾你，但是他看丢了你，所以要受罚。你的职责是念书，出去玩耍不和大人报告，墨茗很害怕，管家很担心，所有下人都要跟着担惊受怕，你也看到了院子里刚才是怎样的情形。罚并不是目的，目的是要让你长记性，知道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考虑一下结果。《论语》里的“三思而后行”就是这个道理。”
　　凤暃服气地抬头看着凤妤，“我知道错了，我去给墨茗、管家他们道歉。”
　　凤妤满意地点头，“不喜欢拨算盘便不用拨了，墨茗舂米，你去帮他忙。”

　　晚间，凤大娘听说凤暃的事情，气冲冲要去厨房把凤暃拎回来拨算盘，被凤妤劝阻了。
　　“哎！”凤大娘叹气道，“这孩子是不是投错胎了，应该投到秀才娘子的肚里去，怎么到了我们家？” 凤大娘生气的不是他故意玩失踪，而是他不喜欢账务，反而喜欢那些绕舌的之乎者也。
　　凤妤笑拉凤大娘坐下，给她捏肩膀，“要是能出个状元郎，也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呀！还能给你挣个诰命夫人。”
　　凤大娘瞥了凤妤一眼，“说得轻巧。这副家业怎么办？”
　　凤妤嘟嘴，“牛不喝水还能强压头？随他吧，我听暃儿的夫子说过他很是块读书的料子。士农工商，咱们经商虽然能赚钱，但到底不如当官的体面，要是暃儿能在仕途上有出息，那才是祖上积德。而且……”凤妤俏皮地笑笑，“要是暃儿真能考上状元，说出去我就是状元郎的姐姐，多有面子！”
　　凤大娘转身手指点凤妤的额头，嗔道：“当初还是听了你的话，说什么就算当个商人，也要做个有腹才有气度的商人，这才把他送去私塾，结果让那帮老古董把我暃儿给策反了。要是依照我的想法，认识些个字，知道算术就够了，又不要当诗人，读那么多书干什么！”
　　凤妤扁扁嘴，坐在凤大娘身边给她剥橘子。
　　“我让人配了三匀香，你回去的时候带走，三匀香气味清远，不似蘅芜香冷，马上就要中秋了，天气一日比一日凉，闻多了蘅芜香对身体不好。”
　　凤妤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凤大娘见她眉间有郁郁之色，遂问道：“通儿还未回来？”
　　“快了，”凤妤双手放在桌下，手指绕着桌布流苏转圈圈，有些百无聊赖，“婆婆说他们能在中秋之前赶回来。”
　　凤大娘仔细观察凤妤，了然道：“可是腻了少奶奶的生活？”
　　凤妤哎叹，趴到桌上，牢骚道：“我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米虫，除了吃就是睡，无趣极了！”
　　“所以你要赶快给杨家生个大胖小子啊！”凤大娘以过来人的心态说道，“杨家千挑万选，为什么选中了你当杨家的媳妇？无非是看中了你的经商之才，他们家儿子不中用，是要你挑大梁的，他们现在不用你，是因为不放心，只有你为他们家生了儿子，他们才会把你当自己人，自然也会让你接手杨家的家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