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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四章 天水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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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婉玉、雪儿一行人,一路无事,顺利到达成国。
成国都城虽不比梁国都城汴梁繁华,但也规模不小。宽阔的街道上,来往的人群熙熙攘攘。
由于君主开明,成国各种手工业非常发达,除了茶馆酒肆,酒楼客栈,瓷器店、铁铺、布庄、绣房、钱庄街头林立随处可见。
雪儿好奇地看着来往的人群,目不暇接。
路婉玉在城内租了一间门面和一个大院落,开始布置经营‘千织坊’。
每天,所有的人都忙忙碌碌,他们对路婉玉这个新老板都十分的佩服。她精明干练,豁达宽容,对所有的工人也很关心和爱护。
这天,刚把一切安排妥当,有人来回禀:“水月楼的花月容姑娘求见。”
‘水月楼’并不是一个风月场所。里面的女子能歌善舞,只卖艺不卖身,其实就是一些无家可归的可怜女子在乱世中谋求生存的一种方式。
‘水月楼’的歌舞天下闻名。皇亲贵胄、达官贵族凡有各种重大活动,都要邀请‘水月楼’来表演,能邀请到‘水月楼’来表演已变成了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
“早听说有名的‘千织坊’来到京城,一直想来拜会,可一直不好意思打扰。”花月容人未到,声先到。话音落一个身着粉衣,长得梨花皎洁,云鬓高耸的女子,迈着杨柳轻盈的步伐一阵风走了进来。
花月容年龄在二十五岁左右,但‘水月楼’的艰辛没有给她留下任何风尘的痕迹,整个人就像初春盛开的梨花一样洁白,洁白的没有任何的污染。
路婉玉和花月容彼此打量着,都为对方的美貌才气所吸引,有一种相见恨晚,一见如故的感觉。
“姐姐说哪里话,今日妹妹有幸,才能一睹姐姐芳容,姐姐请坐。”路婉玉盈盈一礼。
二人客套一番,花月容切入正题。
“妹妹,今日前来其实有一事相求。”花月容面带难色。
“求字不敢当,有何事姐姐尽管讲。”。
花月容一脸愁容:“下个月,我们要到皇宫里演出为皇上演出,我们排练了一个舞蹈,可是至今没有合适的衣服。我知道千织坊织染技艺天下无双,所以前来请妹妹帮忙。”
路婉玉爽快地笑道:“姐姐放心,妹妹自当尽力就是。”
路婉玉送走花月容,她俏立窗边,看着窗外苍翠的树木,沉思良久。她知道如果能设计好水月楼演出的服装,千织纺将会开创一个新的局面。
要设计好衣服,就要先了解舞蹈的内容和境界。所以今天路婉玉带着雪儿去水月楼看花月容表演。
水月楼内。
花月容迎接路婉玉来到表演厅,瞅见路婉玉身后跟着一个冰清玉洁的小姑娘,美得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笑问路婉玉:“妹妹,这是?……”
路婉玉回头看着雪儿笑道:“这是我妹妹,叫雪儿。”
“好美的妹妹,我们站在妹妹面前都失去颜色了呢。”花月容爱不释手的拉着雪儿纤细洁白的手。
雪儿微笑不语。
优美的音乐声响起。一群舞女鱼贯而入,伴随着优美的音乐翩翩起舞。花月容在人群中央,或飞舞长袖,或转腰颔首,优雅的舞姿美不胜收。
舞毕,路婉玉拍手称赞:“姐姐舞得实在太好了。”
“妹妹,我这只舞的灵魂主要来自《洛神赋》,表达了洛神下凡踏波而来的意境。所以要有碧波荡漾的感觉”。由于天气炎热,花月容舞罢挥汗如雨。
“姐姐放心,妹妹定不负众望。”路婉玉信心十足地说。
二人正说着,天籁般的琴声传来,众人不觉心旷神怡,在诧异中循声望去。
雪儿不知何时走到琴边轻舒皓腕,优雅抚琴。她一脸安详,微风轻轻吹拂着她的秀发,宛若一幅绝美的图画。
在场的人都听得心醉神迷、看得如醉如痴。
“雪儿妹妹琴弹得真好!”花月容不禁赞道。
“是呀,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她弹琴弹的如此好。”路婉玉由衷地感叹。
路婉玉至今也不知道雪儿的身世,救了雪儿后。雪儿说自己也不知道以前家住哪里。她以为雪儿失去了以往的记忆,也就不愿去深问,她想这苦命的女子一定也有伤心的往事,何必再去非要忆起痛苦的过去?也许,忘了更好。
没有人问雪儿,雪儿自然也就没再给任何人提起她的过去,她的来处对大家是一个未知的谜。
从“水月楼”回去后,路婉玉就开始忙于新布的织染研究工作。
上等的蚕丝织出的布匹薄如蝉翼,质地非常柔软。路婉玉拖着手中轻得仿若虚无的丝绸,满意地笑了。
但是,在染色的过程中遇到了麻烦。由于布料太薄,上色时怎么也达不到满意,颜色不是太重就是太浅,而且没有光泽。布料织厚了又没有了飘逸的感觉。
路婉玉一天到晚呆在染坊和工人们一起反复试验,可一次次都失败了。眼看表演的日期就到了,路婉玉不仅没有成功,还被搞得筋疲力尽。
三伏天,异常地燥热,染房内更胜似火炉。
路婉玉让工人早早收工休息,自己则还留在染房中苦苦思索。
“姐姐。天气闷热,婆婆让我给你送些绿豆汤。”雪儿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路婉玉看着雪儿,不由纳闷,如此热的天,她从来没有见雪儿出过一滴汗,而且每次站在雪儿旁边还有一丝丝清凉的感觉,摸着雪儿的手感觉像摸着一方温玉,细腻凉滑。
“有劳妹妹了。”路婉玉喝了口绿豆汤,继续思索。
“听婆婆说,姐姐最近一直为染布的事费心,还没有结果?”雪儿在挂满庭院的丝布中缓缓穿梭着。
“唉!别提了。”路婉玉长长叹息一声,“没有几天时间了,真不知该怎么办。”
雪儿微微嘟起小嘴,望着她。
“真头疼。”路婉玉轻轻揉着太阳穴站起身来,走到院中,伸手摸着丝布。
染过的丝布已经晾干,静静地垂挂在竹竿上。
路婉玉转身对雪儿无奈地道:“也罢!今天先不想了,我们回去吧。”看了看满院的丝布,望望天空,“看样子不会起风下雨,今天就让它们暂时挂在这吧。”
夏日的清晨,太阳尚未爬上天空,空气中偶尔有一丝微风拂过,送来些许凉爽。小红急急地跑来,边跑还边喊:“小姐,小姐,你快去看。”
“一大早又有什么事?难不成又见到鬼了。”路婉玉正在梳妆,听见小红呼喊没好气地问。
“不……不是……小姐,庭……庭院那些布……你去看看。”小红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路婉玉一听是关于布的事,急忙放下梳子,和小红往染房赶去。
染房聚集了好多人,每个人都是一脸的喜悦和惊奇。
路婉玉来到庭院一看。
满院的丝布由于夜晚露水的浸透沾染,变得晶莹剔透,轻柔的丝布随风飘舞,宛若碧波荡漾,秋水清莹。
路婉玉开心地笑了,忍不住高呼一声:“成功了!”身后传来大家愉悦的欢呼声,这么多天的辛苦没有结果,到头来却有着意外的收获。
消息很快传到了“水月楼”,花月容也急急赶来。
“听说妹妹成功了?”花月容满面欣喜。
路婉玉开心地点头:“是呀,姐姐快试试,感觉如何?”
花月容穿着丝布裁成的新衣,宛若踏波而来的仙子翩翩起舞,丝布泛着朦胧的光泽宛如水面上薄薄的轻烟,如梦如幻。
“太美了。”大家异口同声地称赞。
“太好了!”花月容拉着路婉玉的手,充满感激:“妹妹,这些天你辛苦了。我都不知道该说何好了。”说着愉快地旋转起来,表达着她难以言喻的快乐。
路婉玉长舒一口气,满意地笑了。
“哎呀。”花月容大叫一声倒在地上。
众人忙过去相扶,齐声问:“怎么了?没事吧?”
花月容“咯咯”一笑:“我没事!不小心扭了下脚。”言罢站了起来,却又痛呼一声倒在地上。
“妹妹?摔着哪里了?” 路婉玉搀扶着花月容。
“脚踝好痛。”花月容面色苍白。
路婉玉掀开裤管一看,惊呼:“呀,肿得好高。”
“啊?不会吧?”花月容闻言大惊失色,“后天就要演出了。”
路婉玉道:“可有大碍?”
花月容咬着牙坚持说:“我再试试,我应该还可以。”可脚刚一着地一股钻心的痛,“啊”的一声,又跌倒在地,痛得香汗淋漓。
“后天就演出了。”花月容急得泪光涟涟,“两天如何能恢复?这可如何是好?误了演出怎么办呀?这可是大罪呀!”
“那怎么办?”众人相顾失色。
“水月楼有其她人可以替你吗?”路婉玉问。
花月容摇摇头:“没有。这只舞是我主跳。练了好几个月了。这会儿再找人练也来不及了,更何况水月楼根本没有多余的人。”她为自己的掉以轻心,将会连累这么多姐妹而深深自责。
“得尽快想个主意,”路婉玉愁眉紧锁,“误了给皇帝的演出可不是小事。”
众人都一筹莫展,低头不语。
“我可以试试吗?”一个小小的声音轻轻传来,犹如山涧里的清泉滴落。
大家抬头看,见是雪儿,异口同声地说:“你?”
“嗯。”雪儿轻轻点点头。
“雪儿,你行吗?”路婉玉谨慎地问,“这可非同儿戏。”
“姐姐,让我试试吧。我好喜欢这么漂亮的衣服。”雪儿轻轻说。小姑娘天生爱美爱美。她刚才看花月容舞得优美,跃跃欲试。
路婉玉用眼神去征求花月容的同意后,对雪儿微笑地说“好吧,你试试。”
雪儿换上衣服,轻舒广袖,辗转起舞。她一招一式舞着,虽然没有音乐伴奏,但也把大家看得目瞪口呆。
尽管她只是在上次去水月楼看过一遍,但是她从小就有的过目不忘的本领。她把每一个动作都记了下来,只是细节的地方不尽如人意。
“太好了!”花月容惊呼,“没想到妹妹是天才。”
路婉玉则更加惊奇,这个小姑娘一次又一次给她们带来惊奇,不禁暗问:究竟她是从哪里来的呢?
流光飞舞,雪儿驻势。
花月容惊喜地道:“没想到雪儿妹妹舞得这么好,妹妹真是救了我们的命了!今明两天让妹妹在和大家一起练练配合。到了后天,我们视我的伤情而定。”
雪儿微一颔首。
路婉玉叮嘱道:“雪儿妹妹,可不敢掉以轻心。”
雪儿微笑着默默点头。
众人见事情有了转机,一个个喜上眉梢。
“小姐,这么好的布,我看应该给起个名字才好。”旁边的孙婆婆插言。
大家一致赞同孙婆婆的主意。
路婉玉沉思片刻道:“是天空的露水把它染成了这清碧的颜色,就叫‘天水碧’如何?”
自此‘千织坊’因为‘天水碧’而名声大振。这种染布工艺从此流传开来,直到几百年后民间手工业作坊还有着这种手工的染布技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