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红颜》思诺源

14、 第十三章 抗命红颜

　　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忽隐忽现，草丛的蛐蛐哀婉地叫着，像是在为她抗议命运的不公平。
　　微风拂过李芷兰散乱的头发，发稍在空中飞舞。她的心比头发还要乱。
　　李芷兰静静地坐在窗边，暗淡的光线看不清她倾城容颜的表情，只有漆黑的双眸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李芷兰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仰天长叹：老天为何要捉弄我？我终究逃不脱梁王的魔掌，终究逃不脱命运的安排。
　　李芷兰慢慢站起身，缓缓来到镜前，她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褪掉，□□地立在镜前。久久地望着自己倾城的容貌，迷人的身段，白玉似的肌肤。她用手轻轻抚着自己的脸庞，摩挲着自己的弯月般肩膀，脸上闪过一丝嘲讽而轻蔑地冷笑，喃喃自语：“既然命运捉弄我，我却要和命运斗一斗，终要看看我的结局如何？”
　　她抬头看看圆月，惨淡地笑笑，泪水滑过脸庞。都说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可她的故乡已经没有一个亲人，父母，姐姐都已不在这个乱世，故乡已成了她的伤城。
　　“梁王，我来了！我回来了！”瞬间，李芷兰的目光凌厉如刀……

　　同样是太守府。
　　程无心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心烦意乱地从床上起来，紧锁眉头背着手来回在屋内走着。小村落里那个娇美的容颜在他脑海中不时地浮现，驱之不尽，挥之不去。
　　那乞求的目光，绝望的眼神一直在他眼前晃动，让他五脏六腑犹如刀绞。半晌，他咬着牙一跺脚，痛下决心：带她走！

　　夜半三更十分，云朵遮住了月亮，大地变得灰暗。世界变得扑朔迷离，让人猜不透，看不清，难以捉摸。
　　窗户突然被打开，从窗外飞进来一个黑衣人。黑衣人抱起李芷兰飞身离去。
　　李芷兰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作响，感觉树木楼宇飞快往后倒退。她没有呼喊，只是任由黑衣人抱着，她可以感觉到黑衣人剧烈的心跳和结实的胸膛。
　　她知道，一定是他！
　　越过厅台楼阁，黑衣人一阵奔跑，已来到太守府外。程无心把李芷兰轻轻放在地上，缓缓把面巾去掉，凝望着她。

　　李芷兰呆呆望着程无心，眼底有了一丝惊喜，转瞬又变成了冷漠，问：“你要干什么？”
　　程无心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觉得自己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来，只好简单地说：“走，我带你走。”
　　月亮又露出了半张脸，给大地带来光亮，树木也清晰可见，月光把万物的倒影映在地上。
　　李芷兰痴痴看着地上两个人的影子。两个身影都是如此的优美，两个身影是如此的般配，她浅浅一笑，却装作心不在焉地问：“去哪里？”
　　冰冷的声音让程无心听的心寒，他黯然低下了头，半晌才抬起头鼓足勇气说：“去哪里都行。”
　　李芷兰的心微微颤抖，她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多天，可她倔强地抬起头道：“我为何要走？”
　　“你不是让我带你走吗？”程无心迷惑。
　　李芷兰对这个回答感到失望，赌气道：“我现在不想走了。”
　　程无心迷惑地望着她，不解地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不想就是不想。”李芷兰声音冷漠。
　　程无心叹了口气，过来轻轻拉李芷兰的手：“别怄气了，快点，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李芷兰袅娜的身影轻轻一躲，躲开了他，用手指绕着自己的发梢望着他，目光中充满挑逗，轻笑着道：“告诉我一个走的理由。”
　　“我……”程无心语塞。能有什么理由？他想对她说，我想照顾你一辈子，可是生性腼腆的他如何能说出口？
　　程无心只好无奈地反问说：“今天傍晚，你要我带你走的？”
　　云朵又遮住了月亮。
　　李芷兰美艳的脸上闪过失望，美丽的眼睛里有了哀伤，嘴角有了自嘲的笑容。她在路边的树墩上慢慢坐下。她突然感觉很疲惫，她抬起头一脸冷漠地问：“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我……”程无心本来就不擅言辞，此时更是接不上话。他只想把他的心掏出来给她看。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快跟我走！”程无心上前拉李芷兰的手。
　　李芷兰甩脱了他的手，质问：“那天你说来，你为何没有来？今天我又怎能相信你？”
　　“我……”程无心黯然，他知道自己理亏，没有遵守约定。
　　“你是不是说过大丈夫一言九鼎？”李芷兰的眼睛里充满哀怨。
　　“我……”程无心无话，只有默默地点头。
　　“可你没有做到！”李芷兰不依不饶，眼里有晶莹在闪动。
　　程无心低着头，半晌，嗫嚅道：“回头，我再向你解释。”
　　“不必了，”李芷兰筋疲力尽，悠悠地说，“你已骗过我一次，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程无心立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李芷兰。想要说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想要长舒一口气，可是气又憋了回去。他感到心里堵得难受，似乎快要窒息。
　　“程将军，要是没有别的事，我请你把我送回府里。”李芷兰转过身去，不愿再看程无心，每看他一眼，她的心就会痛一下。
　　“你……你真的不走了？”程无心难以置信。
　　李芷兰故意反问：“走，我为什么要走？”她心底又升起一丝希望，期待着他的回答，期待他说他想她，想要带她走。
　　“我……你要我带你走的？”程无心低声说。
　　依然是同样的答案。李芷兰再次笑了，彻底地失望。
　　“走吧！”程无心催促。
　　“走？”李芷兰转过身来，歪头望着程无心复杂地笑了，“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我要去梁王那里，现在我知道我要去梁王那里。”
　　“……”程无心不明所以。
　　李芷兰见程无心不明白，缓缓道：“太守府日子清苦，而梁王那里自然不一样，我到了那里必是锦衣玉食，绫罗绸缎，吃不完的山珍海味，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当然想去。”
　　“你真的这么想？”程无心注视着李芷兰的眼睛，想要看清她的内心世界。
　　李芷兰掩口一笑，这一笑倾城。她仰起脸反问：“不然你以为如何？”
　　程无心别开脸不愿看她，心痛不已。
　　“我就要随侍在王的身边，受万人膜拜，你不替我高兴吗？”李芷兰笑问。
　　“我……高兴……”程无心听到自己心破碎的声音。
　　“但是，我要你记住一件事。”李芷兰媚笑，笑容里掩藏着辛酸。
　　“何事？”程无心又转过脸看着李芷兰，眼中尽是酸楚。
　　李芷兰贴着程无心的耳朵，轻缓地说：“我要你记住，你的命，是我救的，可是你，却骗了我。所以，你欠我的，你欠我一个情，这个情，我要让你，永远地记住，不能忘了……”
　　程无心脸上呈现出痛苦的表情，他紧握双拳，久久没有言语。

　　按照规矩，程无心把李芷兰接到了驿站。李芷兰要在驿站梳洗更衣，换上新娘的嫁衣启程上路。
　　李芷兰望着穿着嫁衣镜子中的自己，对是侍奉在她身边婢女说：“菲儿，去把程将军请来。”
　　“是。”叫菲儿的婢女领命下去。
　　不多时，敲门声响起。
　　李芷兰垂下目光，略一停顿扬声道：“进来。”
　　程无心一身银色的盔甲迈步进来，盔甲的光芒灿如银河，愈发显得他矫健威武。走起路来盔甲呼拉呼拉的摆动声，在寂静的屋内，格外地刺耳。
　　程无心走到离李芷兰几米外的地方停下来，看着大红喜服艳光四射的她，半晌，方想起抱拳施礼。
　　李芷兰从镜中看到他，心似猛地被刺了一下，却面无表情地点头：“嗯，将军请坐。”
　　程无心感觉心跳加快，他强压心悸淡淡拒绝：“不必了，这不合礼数。”
　　李芷兰也没有再坚持，从镜子中看着程无心，浅笑着问：“程将军，你看我美吗？”
　　程无心看了看李芷兰，低下头黯然说：“美。”
　　李芷兰笑了，笑得比屋外的艳阳还灿烂，眼波一转，娇媚地道：“那你说，王会喜欢我，宠爱我吗？”
　　程无心嘴角抽搐了一下，说：“会。”
　　李芷兰转过身，一脸的娇媚说：“那将军可一定要帮我哦。”
　　“帮你什么？”程无心抬头，茫然不解。
　　李芷兰扑哧一笑说道：“帮我取得梁王的宠爱呀，这样我才会拥有荣华富贵呀！”
　　程无心垂下头，嘴角又抽动了一下，道：“好。”
　　“大丈夫一言九鼎，将军可别像上次一样食言呀。”李芷兰媚笑着提醒。
　　“嗯。”程无心内心如同针刺。
　　“谢谢将军，你可以下去啦。”李芷兰脸上依旧挂着灿烂的笑，可声音却突然变得冰冷。
　　“是。”程无心抱拳行礼，转身离去。灿烂的银河消失在门外。
　　李芷兰看着程无心的背影，笑容凝固在脸上，她的眼神充满哀怨。瞬间，她又笑了，她恨他，她觉得他越痛苦她就越开心。

　　车马行了七八天，快要到了梁国的都城汴梁。
　　李芷兰掀起车帘嘲弄地看着窗外。逃了多天还是又回来了，回到了这个伤城。
　　程无心骑着高头大马行走在马车的侧前方，银色的盔甲耀眼夺目，他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但每向前走一步，他的心就会更多一些痛。
　　“报告将军，再行六十里就要到达都城了。”从人向程无心禀报。
　　程无心抬头看了看天空，火红的太阳发出灼热的光芒：“传令下去，车队加快速度继续行使，天黑前能进入皇城。”
　　“是。”从人领命下去传令。
　　“程将军，方姑娘说，今天要在城外的驿站休息。”菲儿程无心说。
　　程无心回头向李芷兰的马车望去，李芷兰看见程无心回头看她，把车帘放了下去没有理会。
　　“方姑娘说她身体有些不适，不宜再赶路。”菲儿解释说。
　　程无心又看了看李芷兰的马车，大声传令：“到前面的驿站停止前进。”
　　午后，空气中一股股的的热浪向人们袭来，车队到了驿站。
　　李芷兰掀开车帘，迈莲步婀娜地下了车。
　　“你身体不舒服？”程无心趁上楼的机会，压低声音关切地问。
　　李芷兰自顾自的往楼上走，没有回答。
　　“是不是太热了?”程无心仍旧悄悄地问。
　　“天虽然热，可我的心是冷的。”李芷兰淡淡撇下一句话，进了房间。
　　程无心看着李芷兰的背影，轻轻叹息一声，目光黯淡。。

　　驿站内。
　　李芷兰让菲儿帮她找来了汴梁城最有名的妓女。
　　“我想向你请教一些问题。”李芷兰对眼前这个久经“战场”的女人说。
　　“姑娘要问什么问题？”女人不解。
　　“怎样做才能俘获男人的心？让他一夜之后就再也离不开我？”李芷兰面无表情。
　　“那得看是什么男人？”女人媚笑，一副很有经验的模样。
　　李芷兰瞥了妓女一眼，淡淡一笑说：“我的男人。”
　　女人在烟花场所已滚打多年，自是善解人意，八面玲珑，一想面前的这个女人，此刻住在驿站里，就已经明白。她压低声音说：“越是强大的男人，就越有占有的欲望，也就越容易俘获他的心……”
　　李芷兰边听边会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