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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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清早醒来的时候，明亮的晨光充溢了整个房间，清新的空气中荡漾着鸟语。
那光芒让锥生零一时间适应不过来，缓缓地眨了眨眼，久久的望着上方的天花板发呆。他的大脑还停留在昨晚记忆断点前一刻的黑暗，那一片深不可测的大海，不断有莫名其妙的闪光的碎片从海底翻涌上来，却从来织不成完整的片段：魅惑的月光，哭泣的眼睛，发光的琴键，漆黑的走廊……那到底，是梦还是现实呢……锥生零不自觉就拿手挡住了眼前的光，好像想遮去那些自欺欺人的光辉与美好——自己的眼睛也是会欺骗自己的，这萦绕在他身边的光不过是粉饰太平的墙漆，真正的真相，都永远沉睡在了深海底部。
锥生零终于缓缓从床上起来，走向窗边时，那个已经在他的房间为他打开窗透气的人转过头来向他笑：
“零，我是你的助理。今天是最后一天拍摄，也要加油哦~”
锥生零缓缓地嗯了一声，站在窗前远远眺望着着外面如洗的蓝天和层层叠叠的林峦。助理见他看得入迷，不由得也在一旁感叹道：
“很美的地方啊，可惜今天就要走了。”
锥生零喃喃道：“很美，也很孤独。”
助理听了微微一愣，随后又微笑了起来：“一个人的话的确呢，但是，如果能够和爱的人一起住在这里，就不会感觉孤独了吧。”
锥生零闻言也怔了一怔，接着缓缓地点头：“是。只要能与爱的人在一起，天堂地狱，都无所谓……”
助理见他有点走火入魔的样子，连忙岔开了话题，笑道：
“别发愣了，快去楼下吃早餐吧。今天是剧组统一的早餐哦~~”
锥生零跟助理来到楼下餐厅时，餐桌旁居然已经坐满人了，仅剩的位置就是在一个黑发男子旁边的。男子已端坐在用餐了，动作之高贵优雅，使他不自觉便与这个贵族古堡的背景浑然一体。锥生零在他身边坐下的时候他抬起头来向锥生零微微一笑，轻声说“早安”，那双陡然撞进眼帘的酒红色眸子让锥生零怔了一怔，一瞬间居然失神！
“零零，早~昨晚睡得好么~~~~~”
从对面传来的声音猛地拉回了锥生零的神智，锥生零惊了一惊，也不敢再去看那男子，连忙坐下了。
“我们这样一起用餐，真的有一种大家庭的感觉呢！是不是啊，零零~”
导演黑主灰阎一脸陶醉地向对面的少年伸出了魔爪，锥生零则一副“大叔你谁啊”的模样默默避开了那只咸猪手。黑主灰阎立刻被伤得眼泪汪汪：
“零零，你又忘记了导演我吗？~~~~~~我~~呜~~银家好桑心~~~~”
剧组成员都默默抬头「导演你别玩了啦~」的表情看一眼黑主灰阎，然后又各自低头吃自己的早餐。被众人集体无视，黑主灰阎悲痛地捂住了心肝：
“大家~~大家居然都不理解我的良苦用心！~~我，我也是刚知道呢，枢跟我说拍完这一季后就很遗憾的不再参演了~这意味着这有可能就是我们这一伙人最后一次在一起吃饭了，大家可要珍惜啊~~~”
黑主灰阎的话总算引起了在座的关注，每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吃饭，一脸惊讶地望向坐在一边的超级巨星——怎么会就在这个早餐上忽然宣布这样的事情？从目前市场的反响看，《DWV》应该计划拍摄四季甚至更多，如今第二季拍摄已近尾声，如果玖兰枢这个超高人气的男主演真的不参演下一季，后面的拍摄就没法进行了，那就意味着他们正在拍摄的将是DWV最后几集！
黑主优姬大概是一群人中反应最大，完全是震惊地望着玖兰枢，道：
“枢哥哥为什么不拍了！”
玖兰枢向黑主优姬露出歉意的微笑：
“抱歉，优姬，一直没有告诉你，我计划在拍摄完这一季后去国外旅游度假，可能会做长时间的驻留，所以也没法确认下一季的拍摄安排了。”
“可是，可是……我还想跟枢哥哥一起拍戏……”
而其余众人都纷纷表示理解。原本玖兰枢根本没必要向他们解释自己的安排，更何况——超级巨星的生活，谁又有资格插嘴呢？
看到大家基本都回过神了，黑主灰阎也微笑道：
“不过大家不用太担心，剧本已在修改当中啦~~不过今天的拍摄内容还是照常啦！今天就要拍摄优姬和枢的吻戏了呀大家做出一点期待的表情嘛~~~~~~~！！”
“导演……！”黑主优姬顿时飞红了双颊。
大家都爆发出一阵笑声，调侃起黑主优姬。由是大家也没有注意到，那个除了开头被黑主灰阎调戏了两句后就一直沉默坐在一旁的银发少年突然咳嗽起来！大概是为了不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他努力压抑着咳嗽声，但他忽然变得扭曲的脸部却透露出了他此时的痛苦。坐在他旁边的黑发男子立刻关切地递给了他一块餐巾，却被他摇摇手拒绝，坐在另一边的助理则慌忙拍着他的后背帮着他顺气。
等到他总算缓过来一点后，低声模糊的问助理道：
“卫生间在哪……”
“出门左转的走廊尽头……零，你没事吧……”
“没事……”
锥生零起身离桌。那群还在调侃黑主优姬的人总算注意到了这边，问道：
“零怎么啦？”
助理勉强笑道：“好像呛到了……”
“大概是呛到了吧！我刚才笑起来的时候汤也差点呛到了喉咙里呢……”
“嘿你以为零像你那样五大三粗吗！……”
那边又说笑去了，助理也默默赔笑着，神情中却难掩担忧。这时，一旁的黑发男子忽然低声道：
“我去看看。”
助理愣了一下，看向旁边的天王级巨星，却不料男子脸上的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严肃凝重。那表情甚至让助理一凛，原本还在犹豫的，不由得就点了点头：
“拜托你了，枢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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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进洗手间，趴在洗手台上，锥生零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剧烈的咳嗽起来！一边咳嗽，一边伴随着一阵强烈的腥甜涌向他的口腔，他忍不住“哇”地一下把那东西全部吐在了洗手池里！
殷红带黑的液体，衬着雪白的瓷壁，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心莫名的绞痛着，锥生零不由咳得更厉害了，好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血沫混杂着眼泪一滴一滴地飞溅在了瓷砖上。总算，咳嗽停下来了，锥生零却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缓缓地靠在了洗手台上，拿出纸巾，擦去残留在嘴角的血红。
身体，真的是越来越糟了……
似乎是向某个人承诺过吗？自己是不会死的……然而，现在自己身体的这幅模样，别说拍摄下几季，能够支撑着拍完DWV剩下的几集便已是奇迹了。他，已经没法坚持那个承诺了——他是会死的，而且，很快就要死了……
想到死亡，心中居然没有一点点的恐惧。锥生零自嘲的微微勾了勾嘴角，大概因为，丧失记忆的自己，早就等同于行尸走肉了吧……只是，还是会有一点点的遗憾，那被他遗忘的东西，终究无法亲自找回了……
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锥生零连忙打开水龙头，把池子里的血全部冲了下去，然后，佯装在洗脸，捧起水浇在了自己的脸上，将一丝一毫的证据都洗清。然而，当他直起身来的时候，那张忽然递到他面前的面纸还是让他愣了愣。
“谢谢。”锥生零缓缓接过了黑发男子递过来的东西，擦了擦脸上的水，却甚至不敢抬眼去看男子那双眼睛。
“我是……”黑发男子面无表情地开口。还没说完锥生零已经打断了他：
“你是玖兰枢，我知道。刚才餐桌上已经听人说过你的名字了。”
闻言玖兰枢却沉默了，这沉默让锥生零不耐，想要离开，刚走到门口，却听到后面传来一个静静的声音：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锥生零不由顿住了：“——什么？”
“咳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紫色的眸子因为震惊而倏然放大！他在原地愣了三秒，确认自己是背对着那个人不会被看见表情，随后缓缓地道：
“只是稍微的咳嗽而已……我有些哮喘……”
这次却归玖兰枢径直打断了他，冲上去一把拉过少年！锥生零惊诧转回来的目光正撞进那双酒红色的眼睛里，那双闪烁着愤怒的眼眸好像要将他吞噬！男子的声音中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理智冷静，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
“哮、喘？！如果知道是哮喘，为什么不看医生吃药而是任其发展？！不要向我隐瞒真相，我现在只想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谁！把你弄成这副样子！我要找他千倍万倍的讨回来！！！”
望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一时间，锥生零居然被震住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面对这样强势独断的话语，锥生零居然不觉唐突，心底反而有些莫名的心酸，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锥生零缓缓挣开了玖兰枢，垂下了眸：
“别管我了……生死有命，你……帮不到我的……”
谁知，锥生零这句话却好像彻底激怒了玖兰枢，他甚至怒极反笑：
“别管你？！生死有命？！锥！生！零！你以为你的生命就是你的吗？！你以为如果你死了，对你而言就是一闭眼睛的事，就是天上的星星少了一颗，千千万万颗星星中谁会注意到你的消失？！——可是你错了！如果你死了，我的天空就不会再有光了！不是一颗星，是所有的光芒都跟着陨落了！锥生零，你有没有想过？！”
面对玖兰枢失控的怒吼，银发少年失神地睁大了眼睛，不发一言。那空洞的仿佛走失了灵魂的模样，让玖兰枢瞬间又心疼起来，原本因为少年自暴自弃而起的怒火也一下子熄灭了，这时，玖兰枢才发现少年全身都在颤抖着，那颤抖是如此的剧烈，剧烈到好像只要失去玖兰枢的支撑少年的身体就会软下去！
“对不起……我不该这样指责你……”
玖兰枢软下语气，缓缓地开口，可是刚说到一半就被少年打断了。少年好像因为抑制不住痛苦，在玖兰枢的臂怀中弯下腰去，双手捂住了脸，泪水，从他的指缝间一丝丝渗漏出来。少年的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和呜咽着：
“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是认识你的是吗？……曾经的我，是爱着你的吗？——为什么，听到你要和别人拍吻戏的事情，我就会这样控制不住的心痛？……可是我根本想不起关于你的任何东西！什么也想不起！我已经把你忘了！这样的我，有什么资格站在你面对！对不起、对不起……！”
听着少年的哭泣，玖兰枢轻轻拍着怀中那个颤抖不已的身体，好像母亲安抚着孩子一样的温柔耐心。当少年的情绪总算渐渐稳定下来，玖兰枢紧紧抱着少年，轻轻道：
“没有关系的，锥生零……记不起我，也没有关系的……只要你的心还会为我而跳动，就足够了吧……这里，就是我童年的家，等我们拍完这部戏，我们就回到这里住下好吗？再也不去插手尘世的纷纷扰扰，即使你的记忆只能保持两个小时，也没关系，我会不间断地跟你待在一起，这样，你也会记住我了吧……”
少年紧紧闭住的双目下，有透明的泪痕，濡湿了那长长的睫毛，缓缓地流下来。锥生零不说话，却也伸出手去，缓缓地回抱住了男子，作为自己的回答。
男子响在他耳边的声音轻声却坚决：
“锥生零，我不会让你死的……”
【可是，我的生命，注定没法陪你走到最后了。】
即使，献出我的生命……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第二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