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杀》干璐

5、大漠情荒（三）

　　走出这个山洞已经是六个月后的事了。
　　洞外绚白的阳光让寂待惯了幽暗山洞的眼睛突然间不能适应，手抬起来挡在眼前，却透过指缝看见沙子灿灿的，如金子一般。
　　要开始，却把你独自留在那里，真是对不起，如果可以的话，就叫你一声师傅当作赔罪吧？只是我想要他死的人，没有人可以救，所以你非死不可。
　　寂回想起毒王临死前的脸，那上面布满了震惊，更是怜悯，却带着一丝似是而非的微笑。寂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笑，只是那最后一句话，却带着大慈大悲大彻大悟的意味，这个药毒领域的一代枭雄在临终前却说出这样的话，“如果你明白了仇恨的代价，就回到这个洞中，这里有重新开始的地方。”
　　重新开始？寂低头冷笑，他明白，这条路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但是从那时开始，自己就必须走下去。可是毒王明白吗？他只是个在深山中的孤独老头罢了，他什么都不知道。
　　山洞中，毒王的尸体仍躺在地上，脸上呈现不正常的酱紫色，而腹部的伤口更是和着血肉溃烂着，一看便知是在下毒后仍用淬了毒的锋利匕首在补上一剑。看来，杀人者没有给予对方任何机会。一代毒王就这样永远消失在了广阔的沙漠和繁复的群山之中，无人知晓。只是，杀他的那个少年，终于在若干年后满是伤痕的逃回来时，看见的只是一具森森白骨。当那个长发扑面，衣衫褴褛的峻拔青年跪倒在当年被他亲手杀死的人的遗骨面前时，终于喊出了心底的那声师傅。
　　只是，一切已经开始，一切已经结束。
　　他终于还是找到了那个重新开始的救赎。他赫然发现，这个山洞所蕴藏的不是毒，而是药，可以拯救世间万千生灵的药，唯一的可以与天争夺的武器。
　　于是，他疯了，一切就像是命运的捉弄，新的一场轮回又开始了。
　　而前一个轮回的人都化作了泥土，随着山涧的溪水，在沙漠里蒸发了。
　　“冰绡，对不起，那个孩子我终是害了他。”毒王努力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女子，纯白的衣服圣洁的向他微笑，她还是那般神一样高傲，即使那么残忍的疾病都无法损她分毫。而自己这么多年却活得跟蝼蚁般一样。

　　“冰绡，我无法救你，用尽我生平所学也无法救你，对不起，冰绡。”三十岁的毒王端着一碗浓稠的汁液立在石床前，眼前的女子因为疾病的折磨薄的像纸一般。但她看见他来，仍然努力的用手支起身子，想坐起身来，只是因为虚弱，又徒劳的倒下。
　　他知道她的意思，便一手端药，一手把她扶起，让她靠在他怀里。
　　“你生平所学是毒，而救人唯有药，”她边说，边接过他的碗，平静的喝下汤汁。“所以救不了我，你不用自责。”也许是药效的关系，冰绡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只是抓着毒王衣襟的手却越来越紧。而眼前的毒王早已泪流满面，冰绡的话像刀子一般，原来她早已知道。
　　“这样也好，你知道我怕痛。只是，你答应我，你这一生，要救人，救人唯有药。”

　　“冰绡，对不起。”毒王抬起手，想触碰那圣洁的光芒。只是，似乎离得好远，像隔了一个天地一样。
　　“没关系，是命运，你已经救了你自己。”白衣女子伸出手，想牵起前世的伴侣。只是，那一瞬间，毒王的手徒然落下。是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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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