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基因》响油鳝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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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2点，被日光灯照得刺眼的白色墙壁。一个男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双手捂着脸，弯曲的身体身显示出无比的疲倦和颓丧。似乎是个无人的世界，周围只有冷冷的寒风和他微微颤抖的身影。有一丝声音从他的耳际滑过，好象是一个女人的呻吟。慢慢清晰，慢慢大声，那痛苦的叫声让人联想到她扭曲的面庞。男人开始感到恐惧，疯狂的瞪着血红的双眼四处嘶喊：“哪里？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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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僵直的头颈让我从窒息中清醒过来，一阵阵的麻木充满全身。两年来大多数时候做一个主题的噩梦，我还是一样的紧张。以前从不相信有什么能缠绕一生，那虚无缥缈的感觉真的会左右我的生命么？在洗手间擦干冷汗，望着镜子中被昏暗灯光衬托得无比惨淡的面容，白天的面具早已隐没。一双血红的眼睛提醒我刚刚逝去的梦魇。恶心，胃的痉挛和心的抽搐居然如此之近，不可压抑的呕吐。台盆里只有一滩透明的液体，我不敢确认它们是不是属于我身体的一部分。象某个科幻小说中被外星人植入新基因的实验品，我只能无助地委顿在地板上，等待一切痛苦能消失。
　　
　　下午的阳光扑撒在我的脸上，一种神奇的力量在构筑我新的面具。画点老实，渲染些谦卑，好奇是主色调，一个小角色的第一天。
　　今天林众和苗申都休息，我必须自己找到今天的领班——吕群。办公室里没有人，我有点盲目，只能在排面上瞎晃。帐台上的两个收银显然在议论我的身高，其中一个喜欢眯着月牙般的眼睛看人，不能否认，她的笑是一种诱惑。我从侧面打量了她几眼，大约167公分，身材并不凸出，短裙下的小腿有着漂亮的弧线。匀称的五官加上有意无意的浅笑，她应该是个受欢迎的女人。她也会发愣，只偶尔一下，象是触动什么心事，先是在眼神里出现难以看清的旋涡，接着是混乱，最终只有无奈。我猜，她有被始乱终弃的经历。或许她在这里的名声不如她的笑容那么美妙，许多和我一样制服男从收银台前走过，给她的只是一些似是而非的僵硬笑容。
　　“兄弟，新来的？”背后有人拍我，一口本地话。
　　“哦，是，第一天。”眼前是个中等身材的男子，表情很随和。
　　“我是吕群，林众和我提起过你。”
　　“你好，多多关照了。”我伸出右手，他笑了一下，直接抓住我的手往办公室走。
　　“不用这么客套，都是打工的。”看得出他觉得我很好笑。
　　中班一共5个人，在办公室开了个简短的工作会议，然后进入仓库开始“牛”一样的工作。吕群一边忙着，一边给我解释仓库的构造和货物摆放的格式。他是个好老师，我却不是好学生，我不太喜欢听别人讲一些很简单的事情，即使在他看来有多么重要。幸好我有面具，谦卑和老实，吕群显然很满意我的态度。当我抬头看见屋顶垂下的节能灯，我忽然想找个可以拥抱的女人，只是抱一下而已。
　　晚饭时候，有人来找吕群，是个夹着皮包的业务员。两人交谈了几句就向电梯走去，显然卖场不是说话的地方。半小时后，吕群回来，布置了晚上的工作，并强调了排面上部分样品的更换。撤换了三个品牌的产品各一个型号。换上了另一个品牌的三个新品。我还不熟悉那些供应商，我只能猜想这样一个交易的价值，也许值得吕群请我们吃点什么。
　　
　　晚上10点，在更衣室，吕群拍拍正在换皮鞋的我。我抬起头，看见一张略带兴奋的笑脸。
　　“累不累？一起吃点夜宵。”我猜的差不多，我想。
　　“还行吧，明天休息，我奉陪。”我很喜欢许多人酒后所说的话，也许不是“真言”却很有用。
　　出了商场，走了约10分钟，停在一个热闹的排挡边。老板娘热情的招呼吕群，显然他是这里固定的常客。此时的吕群已经不是卖场里那个随和谨慎的吕群，他叼着烟，一边点菜一边和老板娘开玩笑。人都有自己春风得意的时候，表现的方式各有不同罢了。
　　三个菜上了桌，酒也筛好，中班的五个人只来了三个。除了我和吕群，还有王舜，一个沉默寡言的大块头。他并不胖，体形告诉我他曾经是运动员。桌上还有三个杯子，我没有问是谁，该来的总会来的。很快，一阵密集的摩托车喇叭声宣告客人的到来，首先进来的正是下午看见的两个收银小姐。那个有着月牙眼睛的女人还是习惯性的眯着眼笑了笑再坐下，湿漉漉的头发和清亮的眼神，我轻轻啜了一口酒。她的伙伴，那个娇小的收银小姐一来就抢了吕群身边的位置，冲着吕群一阵嬉闹。她不是他的，我肯定，因为他在回避，只是不好意思说而已。吕群长得很顺眼，加上白净的皮肤，不奇怪他受欢迎的程度。我只是在想，他不会是狼，他的胆子不够狼的级别。
　　一串钥匙声带进来一个消瘦的男子，显然刚刚停完车。发亮的眼睛让他看上去很精神，我想这才是狼的眼神。他直接坐在了“月牙眼”的身边，制造暧昧是追求的另一种表现。
　　一看人到齐了，吕群也乘机摆脱了身边小女人喋喋不休的唠叨，说到：“大家都来了，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新来的兄弟，叫吴可，是苗申的朋友。”
　　“苗坑啊，这个吝啬鬼。”那个小女人又发话了，“升领班了也不请客，你可不要学他哦。”
　　“少打岔。吴可，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我身边的是收银第一美女——唐芬小姐。”
　　“呸，少取笑我。”
　　原来那个碎嘴婆叫唐芬，我客气地笑笑。
　　“她身边的是梁莉，老收银了，和我一起进的公司。这位帅哥是杂货部门的领班高翔，我的好朋友。”
　　说完，吕群举起酒杯，六个人都站了起来干杯。仰头喝酒的时候，我瞟见梁莉也仰着脖子爽气的把一杯啤酒灌下，喝酒的时候她闭着眼睛。我很想知道如果我吻她，她会不会也这样闭着眼睛。这杯喝完，气氛更是随意的多。吕群的酒量出乎我的预料，当我在十二点半看手表的时候，我们脚下已经有了整整一箱的空啤酒瓶。唐芬一个劲的往吕群的身上靠，我打赌只要让她靠半分钟她就会睡着。吕群叫来了老板娘和伙计把她抬到一边去醒酒，接着不行的居然不是梁莉，是高翔。当高翔摇摇晃晃起来，走了两步一下子扑倒在隔壁桌子上的时候，梁莉大声笑了起来。接着我们都开始大笑，我很喜欢她笑，不是因为声音有多美妙。是舒畅的感觉，是不顾一切的嘶喊。
　　笑声停止之后，吕群去一边买单，王舜独自走了。隔着桌子，梁莉眯着眼睛看我，很仔细的看。我想她在暗示什么，不过又不太可能。
　　“有烟么？我想抽烟。”她浅浅地说。
　　“我不抽烟。”
　　“戒了多久？”
　　“两年，你怎么看出来？”
　　“你的笑声里有烟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