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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筵席(2) ...

  •   世人只知谢家达雅适性,却不知空有风骨的士族延续不得祖祚,光耀不得门楣,谢家之所以能在建康百家中享有一席之地,自有其佳子弟的出仕为官固位争斗,故而,达雅适性的谢家也在不动声色的奢侈。
      清出的大片空地上六角宫灯高悬,地衣白绸上覆红绣毯,百余数长案尽焚龙脑郁金香。
      穆荷起于卑微,这般阵仗倒是头次得见,压低了眼睑,细细寻思着。
      本来阿越是要引她到的一处僻远的座位的,谁知一道声音却开口拦住了她。
      “荷卿。”
      细润而雍容的嗓音,犹如绿绮之音。
      穆荷轻轻抬眼,不远处的王愉俊逸高远,“阿荷过来,等下坐我身后。”
      目之所及尽是美丽的少年少女,个个仿佛画卷中走出的人物,芝兰玉树,各擅胜场,累世簪缨的门第早已将他们浸润得贵气不凡,纵眼望去仿若银河星落,尽坠凡间。
      穆荷微微皱眉。
      其中一人紫衣矫健的少年郎,想来与王愉私交甚好,闻言别有意味的哈哈一笑,“不想王二郎好雅致,谢太傅的筵席上也要佳人作伴,红袖添香!”
      王愉身边的一众人皆是哑然,好奇的目光在穆荷的身上兜兜转转。
      王愉是何等人物?王家朝中权势熏天,现今的蓝田侯王坦之便是其父,所谓天之骄子,贵胄之身也不过如此,此时,少耽女色的王愉竟为一介小小女郎开口,真可不谓不新鲜。
      穆荷的眼梢纤细,狐一般狡美风情,眼珠却动也不动的瞧着王愉。
      王愉笑意隽永,云淡风轻。
      这两人一声不语,却不表示看客们也会屏声静气,愈闹愈烈的打趣声,铺天盖地,“可惜了,若七妹知二郎都已有了卿卿,不晓得会怎样伊人憔悴呢。”
      “这美人不同江南女儿,眉目略有英姿妩媚,王二郎,难不成是北地胭脂?”
      “现在开席还早,良辰美景,不如王二郎现在携美人静处小叙……”
      众人撺掇得兴起,王愉瞧出穆荷眼中的抗拒,忽的上前一步,在其错愕间将她拦腰抱起,大步向外走去。
      登时,叫好不绝。
      穆荷挣扎无果,抬眼瞪向王愉。他轻柔一笑,不以为意。
      “王二郎,欲回从速呀,温柔之乡再好莫耽误了谢太傅的筵席——”

      王愉对谢家的地形极为熟悉,七折八拐的居然抱着穆荷远离的喧闹人声,穆荷安静的抱着王愉的脖子,看着变化不断的景致。
      一路上王愉都抱得小心翼翼,连眼神都温柔似水让人沉溺,可谁知道,当他在一处大石桌前站定,那一下子,穆荷打赌他绝对是用扔的。
      石桌上应该是刻了少许浮雕,丝毫谈不上怜香惜玉的一扔,撞得她腰身钝痛,穆荷却好似不以为意,伸手就勾着王愉的脖子在他下巴上亲了两下,急色无比,啧啧有声。
      王愉笑,松了她的步摇,轻挑一绺发。
      淡淡道,“还梳着小姑发髻,什么时候换一换。”
      穆荷不答,安然的躺在石桌子上,眼神迷离的盯着面前的男子,轻缓的并拢双腿,一副漠然慵懒,任予取予夺之态。
      王愉一拍她的大腿,笑骂道,“想什么呢,这席天幕地的。”
      穆荷挑眉,眼角星星笑意,“你以为我在想什么?你这般柔情蜜意。”
      王愉不想和她斗嘴,挑着一绺发绕在指上,“谢太傅的十三郎年少华美,孤高自持,这会稽城中多少青春少艾盼其一时的青睐,竟被你这般漫不经心的给回拒了。”
      语气不明,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穆荷婉转一笑,亲昵的用嘴碰了碰被挑起的那绺青丝,“二郎不想阿荷为人觊觎就直说,何必口是心非。”
      闻言,王愉忍俊不禁,“明明是阿荷但见玉郎便目光灼灼,却佯做不动声色。”
      被他这般打趣,穆荷恼羞成怒猛地坐起,叼住他的嘴便狠咬了一口。
      “你这女郎真不知羞。”
      推开穆荷,王愉抹了唇,确定没有咬破。
      他的声音有淡淡的宠溺,情谊隐隐,倒没有什么鄙薄之意。
      穆荷翻了一个身,满头钗环因这一滚更加凌乱,长发柔顺而下,黑锻般亮泽。
      她笑意洋溢,暗有所指,“可有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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