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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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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呢,之后怎么样了?”某人两眼放光一脸期待地盯着玖妍,意犹未尽等待故事的后续发展。
如果站在这里的是玖商早就抬脚闪人了,但是玖妍却是“玖影”里少数性格极好的。她朝着坐在书案后一副沉迷在书海中的杜先生看了一眼后,继续温声道:“之后我带着少主的影手找到了跟随着齐狩人的阿商,然后一番缠斗之后截下了炎凤珠。”
这其中的惊心动魄全部被她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事实上,今晨他们是经历了一场难以想象的恶斗才将那二人擒了下来,直到最后那两人看见已经无望了还准备一手毁了炎凤珠。幸好主子料到齐狩最末的打算就是毁了炎凤珠,才让他们早有所防备避免了铸成大错。
坐在书案上的某人这才略带满足的叹了口气就在案上躺了下来,然后又突然转头疑惑道:“啊,对了玖妍,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阿商人呢?我还准备找他问问他到底练的什么内功心法,竟然能把潜息练到这种程度。听你说那几个黑衣人确实不同一般,他能潜在他们附近,实在是太厉害了。”
玖妍回道:“阿商被少主的两个影手缠住,一时难以脱身。仇公子今日大概是见不到他了。”
仇珍猛地一下坐起来,侧头对杜先生道:“喂喂喂,怜生你听见没有,阿商被你儿子的人抓住了。”
杜先生已经懒得再纠正他的称呼了,两眼盯着书淡淡回道:“你放心吧,以阿商的身手没那么容易被抓住。”
仇珍自讨了个没趣心里很有些不爽,转头又问玖妍:“还有玖妍。”顿了顿,他才继续道:“那个福王后来怎么样了?”不论按照哪一国的律法,他这种通敌卖国的行为都不会有好结果。然而……他还是想问一下。
“我没亲眼看见。不过后来听说那齐狩狼使尊者十分厉害,一人抵挡了凤翎影卫很久。最后似乎是将死之时心中悲愤,竟然准备违抗命令杀死凤翎皇帝,最后是福王以身为盾挡住了这一刀。”
“他替凤翎皇帝挡刀!”仇珍眼目大睁。“他怎么会……他明明不是!”
不……为什么他一定可能不会……他和那个人是如此的相似……矛盾的仇恨着……
玖妍静静看着仇珍重新躺回书案上,缓缓将两只手臂挡在眼前。
室内突然变得很安静,连翻书的声音也不见了。
她看了一眼放下书沉默不语的杜先生,行了个礼悄声离开了。
一室安静过了很久才被一个略带喑哑的声音打破。“怜生。”
“嗯。”
“你会不会有时候觉得自己已经忘了上辈子的事情?”
杜先生神色平静回道:“会啊。虽然这两辈子活的时间差不多,但是我几乎已经不大记得以前的很多事情了。”
“我也是,就像我本来就应该是仇珍一样。”叹息的声音在室内婉转。
“你现在本来就是仇珍。”杜先生看着不愿以面目示人的仇珍。“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小珍?”
“害怕?”仇珍一愣,移开挡在眼前的手臂,侧头与杜先生对视片刻之后又把目光挪到屋顶上。“兴许是害怕吧。害怕入戏太深。之前不就是因为入戏太深差点儿把自己小命都断送了吗。”
杜先生盯着他目光沉沉。看来这几年他心中的伤并没有疗好,而是被逃避地扔到角落中腐烂的更深了。
“好了,不谈这些影响心情的话题了。怜生,你接下来准备去哪里?”
杜先生心知他避而不谈的原因,也善解人意的随着他岔开了话题。“我准备两天后就带着雾儿离开晋阳继续向南,她一直很想看海,那边气候很好,以后就在那里安家也不错。”
“两天后?”仇珍一指敲着桌面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那不是正好结盟仪式的日子吗?你是想乘你儿子忙的挪不开步时借机溜走啊,怜生?我说你是为什么一直对你儿子一副避如蛇蝎的样子?我在东都宫里时也和商行风同窗过一段时间,他这人虽然总喜欢冷着脸但总体看来还是挺不错,你这当爹的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人还真是说聪明时糊涂,说糊涂时聪明。避如蛇蝎是看出来了,就是没看出他为什么避如蛇蝎。也罢,他也不想解释。“你就不必管我了,你呢,你是怎么安排的?”
仇珍也懒得逼问,直接回答他道:“我再看吧,无聊四处转转呗。”
杜先生问他:“你不准备回东都?下个月就是你的二十整岁生日吧?”
说到这里,仇珍有点难为情地搔了搔头。“我这几年一直都没回过家,再说就是个生日而已每年不都是随便过了。”
杜先生一副受不了的样子翻了个白眼。“仇少爷,这是你二十岁周岁,二十周岁你懂不懂?仇老将军现在大概已经开始在府里为你准备加冠礼了吧。”
“加冠礼!”仇珍瞪直了双眼。
杜先生朝他无声点了点头。真亏他在这个世界已经生活了这么多年,竟然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
仇珍两眼望天。看来他这是不得不回去了,转头他又望向杜先生。“怜生,加冠礼到底是怎么个过程?你当年是怎么弄的?”
“商家少主的情况和寻常人家又不一样。商家少主都有两次成年礼,一次是接手麒麟印时由家主私下行成年礼,第二次是正式接手商家家主之位时由族中长老来行加冠礼。”
“可是你接手麒麟印时不是才八岁?那么早就行古人的成年礼?”仇珍惊讶咋舌。
杜先生瞥他一眼。“当然不可能。我那是商家特例,当年父亲也觉得太小了,于是等到我十五岁接手商家家主之位时才一并举行了。”
“哦。”仇珍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那你字是谁起的?”
闻言,杜先生脸上陡然增添了几分黯然之色。“是我娘起的。”他生命中重要的女人似乎都很短命。
仇珍一看就心知他问了不该问的问题,连忙又发挥自己胡侃的功力岔开了话题。“啊啊,对了其实我一直有些疑惑。当年多亏有你当候补才顶上你哥的位置,这两百年来商家应该不会第一次出现这个问题吧,那要是没有你这样的候补后果岂不是会很严重?”
杜先生笑道:“你也太小看商家祖宗了吧。这世上从来不怕一万,唯独就怕万一。谁又知道自己的后人会生成什么样子。就像圣武帝当年会和商家祖宗定下这血誓,其实不也是对自己后人的一个约束。”
仇珍一愣。“血誓……还有这个作用?”
杜先生摇了摇头,叹息道:“小珍,不是我说,你的脑袋还真不是玩政治的材料。”
仇珍大怒。“谁要你嘲笑我的智商!快点回答我的问题!”
“血誓是,‘只要东圣君主一日是为民为国的贤君,商家家主就鞠躬尽瘁,为君分忧’。这其实是一个双向制约,一个是东圣君主必须是‘贤君’,一个是商家家主‘必须’为贤君分忧。”
仇珍目光一震。
杜先生微微一笑。“不得不说这文字游戏玩的十分巧妙。两百年来,商家一部分明处的势力发展已经到了鼎盛,而另一部分暗处的势力也像藤蔓一样覆盖住了整个东圣。毫不夸张的说,现在商家的势力实则已经超过了皇家。对于一个明君来说,有这样一个帮手无疑是如虎添翼,然而如果是一个昏君……”
“那就是套住他脖子的一根绳子。”仇珍深沉道。
“没错。”杜先生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有点头脑的人都不会犯这个错。不过商家祖宗也不是要后人做那取而代之之人,我想……他只是想给后人立一个目标吧。俗话说,穷三代富三代。其实不过是人的贪婪和懒惰在交替起着作用。而商家祖宗就是想立一个能让后人不断追逐的目标。当年从东圣回到江南之后,那位商家祖宗就从他的五个儿子之中选了一个做下任继承人,紧接着把剩下四个人按照南北西中的方位分散了开来。从那之后,商家就变成了五支,位于东边江南临江县的是本家,其他都是分家,就你所知的户部尚书商咏梅就是位于东都的北商家分家之子。”
仇珍惊讶道:“这也太深谋远虑了吧?难道分家的人也能继承本家的家主之位?”
“就是如此。如果本家没有后继人,那么只能承认从分家挑选的人。不过这两百多年来,本家一直做的很好,还没有出过这种情况,只是到了我们这一辈差一点儿……当年本家的那些长老一听说我哥要远走大漠,一个个几乎都要切腹自尽了。”想到当年一片混乱的场面,杜先生差点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确实厉害啊。”听到这里仇珍也忍不住叹息道:“如果想要辅佐皇帝,那么商家家主必定要发展商家明暗两处势力,在这样的家主带领下怎么会没有目标。不过,你就这样把这些告诉了我这个外人,不怕你们商家祖宗会爬出来痛骂你一顿?”
杜先生摇着手中的书,无不可道:“无碍,反正血誓里也没说明不能告诉别人这些。如果有这一条的话,连影手制都不复存在了。只能说商家当秘密武器当习惯了,所以才总是神秘兮兮的。只要这些不会被敌人知道,告诉你又有何妨?”
仇珍不仅在心中为商家有这样的后人而哀其不幸,然后转眼把这些抛到脑后。“话说这些战前的兜来兜去总算是快到头了吧。我说这仗到底是什么时候才开打啊?为什么要一直等着他们打过来,难道就不能我们打过去?”
这下轮到杜先生对他怒其不争了。杜先生在心里哀叹着仇老将军家门不幸,一手拿书敲向桌上那颗不知道装满了什么的脑袋。“仇珍,好歹你也算得上是将门之子,怎么就没得到仇老将军的一点真传呢?你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叫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你难道不知道有个词叫出师有名?”
仇珍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瀑布汗狂流。爹……看来您的名声注定要毁在我这个不孝子手中了。
杜先生对着他那副衰样摇了摇头,然后认真道:“就我看来,齐狩他一直这么挨着,大概是准备等秋收了。”
“秋收?他是想继续耗东圣的存粮?”
“不仅是消耗存粮。”杜先生面色凝重道:“他大概是准备等到那个时候给东圣致命的一击。”
仇珍非常不解。
杜先生提示他:“知道特洛伊是怎么垮的吗?”
仇珍眨了眨眼睛。“我只知道特洛伊木马。”
真是恨铁不成钢啊!杜先生无奈地垂下头。“是内部啊,再坚强的东西如果从内部开始腐烂就没得救了啊。”
是头猪到了这个时候联系之前的讯息也能猜出个大概了。仇珍脑袋中灵光一闪。“难道齐狩准备乘那时把江南土地和粮食问题一并都捅出来?”
好歹他证明他的智商不逊于猪。杜先生略带欣慰地点了点头。“就是这样。其实这件事在江南已经引起了一些议论,但是一个原因是朝廷用拿粮换粮来堵住悠悠众口,另一个原因是地方分散没联系在一起,所以百姓都以为只有自己这里是如此。”
仇珍恍然大悟。“齐狩准备一次赶尽杀绝闹得人尽皆知。”
杜先生回道:“我想就是这样。只是要看风儿之后准备怎样设防了。从齐狩这次派来的人能变身成狼人就可以看出,有些事情大概已经超出了我们太多想象。之后一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仇珍摇头叹息。“真是防不胜防啊。从这次可以看出这浩星君吴实在是太厉害,他这一招要是成功了就是一箭三雕,唯一可惜的就是他算漏了商家。可见这秘密武器还是很有效果的。”转头他又朝杜先生轻蔑的一哼,“我说你与其在这里继续跟我卖弄,还不如干脆回去帮你儿子算了。”
杜先生顿时被他一句话堵的十分难堪,随即又面色一变朝着仇珍笑的十分高深莫测。“先不必说我,我还有件事想问你小珍,几个月前你是为什么会突然从大漠逃到凤翎来?”
“咯噔”,这下轮到仇珍面色难看了,他结结巴巴道:“什什什,什么叫做逃!大漠那里鸟都生不出个蛋来,我呆着有什么意思,当当当然想回南方来看看啊!”
杜先生诡异一笑,赞同地点点头。“确实如此,只是你这也南迁的太厉害了点吧。”
某人恼羞成怒了。“你管我!”
杜先生见好就收,连忙安抚道:“我不管你,有雾儿一个就够我头疼的了。只是……”这一笑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看来你现在是不得不立马北迁回东都去啊。”
“……”
看着某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样子,杜先生这下心情简直是好的无法言喻!你说这太阳怎么还没出来呢?否则不就和他现在的心情太相照应了!
“商昙你会遭到报应的!”仇珍被气的哇哇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