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无用是深情》薇紫满楼

7、【五】空洞（1）

　　莫婷谖十岁那年曾许下两个愿望，第一个，如今已悉数落空，至于第二个，就是有朝一日可以成为一位备受瞩目的礼服设计师。至于起因，无非是觉得远房亲戚家的姐姐结婚时打扮得实在漂亮。都说少女心思你别猜，反正还没彻底懂事的莫婷谖从那时起就一直憧憬着那幅美轮美奂的画面，尽管各项综合指标早就表明她干不了这么…雅致的工作。
　　反正她也不抱什么太大期待的，莫新谷从不允许家里有人去搞这样‘不三不四又没有前途’的职业，三叔独立开了家自己的娱乐公司已属例外。她当时还没搬出去，还记得那几个月整个莫家是如何的愁云惨雾，整天追着骂老幺只会把票子砸在不着调的地方。考大学的时候就更苦逼，志愿表根本没经她的手，莫新谷只约莫了几个相当的专业给她填好，并不问她愿意与否，间接导致莫婷谖大学这几年微积分挂了两回。而如今，时过境迁。她竟到了巴黎，成了埃德加.库珀手下的一个见习助理。
　　这个从事婚纱礼服设计近乎一辈子的超级大咖。
　　她最早听说这个人，还要追溯回大一，她最欣赏的女演员得到奥斯卡最佳女配角奖的时候。那个西班牙籍的美妞身上穿的雪青色长裙迅速成为那个季度热议的焦点。而这套礼服的设计师，正是埃德加.库珀。这还仅仅是他万千作品中的一个示例。莫新谷为什么会和这样一个名人扯上关系，莫婷谖弄不明白，只是她从来没有这样接近过她的目标，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懵的，怎么都不肯相信那位杂志里的大神怎么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眼前了，想也知道她的反应有多二。可这反转实在令她震惊，何为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她终于明白。
　　可日子过的也并非十分顺遂。莫婷谖虽然大学选修过法语，但百分之八十都已经还给那个地中海教授，准备的时间太短，她被丢到这个浪漫的地方，无异于一个哑巴。所幸团队里有个叫Dean的家伙很喜欢中国文化，可以聊到一起去。可这样显然不够，埃德加是出了名的严厉，又讨厌说英文，被他骂过一两次以后，饶是莫婷谖脸皮再厚也有点扛不住了。
　　于是在外面报了补习班，她从十七岁以后就远离了这玩意，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从头。重新当学生的感觉不错，只是课业太重，考过四六级的都知道，要累积词汇量谈何容易，不比国内，中国话说了一辈子耳濡目染。莫新谷以前同她讲过这世界就是适者生存，人只要想活就绝对有办法，除非真是天要亡你。不知是否已经预料到今日的局面，莫婷谖骨子里还是有股倔劲，输一次不代表一辈子，她得让他们知道她一切都好。她只是失去了未婚夫，并没有迷失自我。
　　虽然夜深人静的时候难免还是会想起那个人，在无数凉薄反复的梦里。她现在住的地方接近战神广场，远远的就能看见地标性的埃菲尔铁塔。可这样的风景已经没有意义了，那个她想一起站在露台上谈天说地的人，如今只能停留在那个梦里。他可以在那里牵着她的手，直至终老。莫婷谖每每想到这，仍旧忍不住伤怀，却没有再哭了。
　　哭有什么用呢？单是流眼泪的话，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巴黎如何，工作如何，即便生活再怎样不如意，莫婷谖也没想过回来。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