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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惊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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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再度响了起来,舞池恢复了狂欢。
尼尔被银发男人牵制着滑入了舞池。
她的大脑已平静了下来。脑中交织而过的无数个念头也渐渐冷却。
“丹,我以为你死了。”尼尔眼中闪过一丝迷惘,“我亲眼看到你在五陆之战……”
丹带着她,微微滑过一个舞步:“是的,你的眼睛没有欺骗你。我确实死了。”
她抬头凉凉地觑了他一眼:“那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什么?”
丹忍不住笑了:“是你的哥哥。”
“亲爱的小妹妹,能再一次站在你面前不知叫我有多快乐。”
尼尔冷冰冰的眉目微不可查地暖了暖。
她从小就不擅长用言语表达情感,于是她在下一个旋转的舞步结束时,努力踮起脚尖蹭了蹭丹的脖子。
在丹面前,她太矮了。
从小到大,她只能仰着脖子才能看到他的眼睛。
但从小到大,她从来不用仰着脖子和他说话。
因为,她的哥哥,在和她说话的时候永远半跪着左膝。
但是,她心里为什么这样痛?
她亲爱的哥哥,带着温暖的阳光气息的哥哥,为什么从重逢到现在,浑身散发着阴冷的来自沼泽的潮湿气息?
下一个旋步,丹松开了尼尔的手。他接住了临近绅士手中的女伴,而尼尔被另一位绅士接到了怀中。
舞池中的男男女女皆在这一音乐的华彩段中交换了舞伴。
几个交错间,丹从尼尔的视野中消失了。
尼尔机械地随着舞伴的步伐在舞池中旋转。
她忽然蹙眉,一把推开了舞伴.
就在这时,舞池前的铜门霍然洞开,黑衣黑甲的骑士鱼贯而入,顷刻间包围了整座舞池。
音乐依然在空中回响,舞池中已乱作一片。
华服的名媛淑女大声尖叫。几个绅士想找人理论,却被黑甲骑一拳打倒在地。
其中一个黑甲骑走进舞池,如扛布袋般把一位叫得最大声的淑女扛了起来,对着窗口扔了出去。
女人们更加惊惶,四散奔逃,却又被黑甲骑逼了回来。
幽灵般的黑甲骑涌入了舞池,长剑抹过,黄金铺就的地板瞬间溅上了鲜血。
尼尔混在人群中,以人群作挡迅速向门口处移动。
耳边尖叫声不断,她一边避开黑甲骑一边奋力向外缘移动。
突然,身边有人哭叫着拽住了尼尔的肩膀。
甫一回头,眼前便撞入了奥菲娜惊慌失措的脸。
奥菲娜的面具被撞掉了,她的身后站着一个黑甲骑。黑甲骑一手握住了她的脖子,一手举起砍刀。
“救救我!救救我!”奥菲娜痛哭流涕,死死抓住尼尔的肩膀。
尼尔微一蹙眉。就在眨眼的犹豫间,奥菲娜尖叫一声,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尼尔拽到了自己身前。
与此同时,黑甲骑的砍刀带着凉风唰地砍了下来。
尼尔被奥菲娜犹如抓住救命稻草般的蛮力锁住了臂膀,来不及去抽腰间的银鞭。
她心里低咒一声,只得偏过脑袋避过要害。但整个左肩完整地暴露在了黑甲骑面前。
疼痛没有来。黑甲骑的脑袋落了地。
一柄悬剑停在半空,兀自淌着血。
尼尔抬头,便看到了一个着黑色礼服长袍的男人。他身材颀长,浑身戾气,脸上戴着半张铁皮面具,只露出了刀削般的下巴。
倏而,满身戾气的男人勾唇笑了,一副熟悉的玩世不恭的模样:“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傻姑娘。”
尼尔又是一愣:“老兵?”
尤塔不答话,长剑一挑,在尼尔身后企图偷袭的黑甲骑噗通倒了地。
他环过她的肩,用力一带,将她移到了暂时安全的空地。
奥菲娜哆哆嗦嗦地拽住了尤塔的袖子,试图绽开最美丽的笑容:“先生,请救救我……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尤塔眉头一皱不皱,一下将袖子从奥菲娜手中抽出,附在尼尔耳边道:“铜门已关,走窗。”
尼尔迅速会意,抓住尤塔的胳膊,两人一同劈开人群,往石窗处移动。
黑甲骑像永不干涸的泉眼,倒下了一拨,又补上了另一拨。
他们感觉到了来自人群中的反抗,于是主要的力量都往尼尔和尤塔这里集中了过来。
尼尔已数不清自己结果了多少个黑甲骑,手中的银鞭已被黑甲骑的血浸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他们距离石窗只有两步之遥,然而黑甲骑如潮水,一点一点消耗他们的力量,叫他们无法抽身跃上石窗。
两人背靠背,形成了一个保护圈。黑甲骑一时无法靠近。
“尼尔。”身后的男人忽然叫了她一声,“登上我的肩膀,从石窗离开。”
尼尔胸口微微起伏:“你怎么走?”
尤塔笑了:“你在我旁边,我不好放开手脚。”
尼尔狐疑地瞥了他一眼。
尤塔说:“登上我的肩膀,听话,好姑娘。”
尼尔一咬牙,足尖一点,跃上了尤塔的肩头。
僵局一破,黑甲骑再度展开了进攻。
尤塔悬剑挥出的刹那,尼尔稳稳地落上了石窗的台子。
“跳!”尤塔大喊了一声。
她知道这一声是对着自己说的。
最后回头瞥了一眼,她看见尤塔的悬剑爆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光芒以他为中心荡开,顷刻间吞噬了一大片黑甲骑。
她看到黑发下他的眼,绿得惊人,衬得微微勾起的唇角染上了一丝妖气。
这样的气魄,这样视一切生命如蝼蚁的淡漠,
就像战场上历经千年厮杀的修罗。
落地的冲力让尼尔就地滚了几圈。
她迅速站了起来,沿着黝黑的走廊往前狂奔。
她知道那个人在哪里。此时此刻,他一定在那里,等着她。
等着给她一个答复。
终于,她停在了一扇绘着赤魇的铁门前。
她推开房门,满室月光迎面洒来。
月光中立着一个着铁血色长袍的男人,银发赤眸,浑身阴冷。
他背对着她,手中把玩着一个人头。
“你来了,我的小妹妹。”丹转过身,温柔地看向缓步走进房间的尼尔。
尼尔握紧了手中的银鞭:“给我一个解释。”
丹缓缓扬起了嘴角:“你想要哪一个解释?一个一个来。”
“为什么召集五大陆所有的黑甲骑要我的命?”尼尔咬牙道。
丹笑了笑,眉目温煦:“没有黑甲骑追在你身后,你现在不可能成为这样勇敢的姑娘。”
尼尔怒极反笑:“你就没有想到我会死在某一个黑甲骑的刀下?”
“当然不会,我的妹妹怎么可能丧命于黑甲骑的刀下?”丹挑了挑眉毛,“我怎么忍心让你死去,你说是不是,西卡?”
黑暗的角落里,黑猫“喵”了一声,摇着尾巴跃上了丹的肩膀。
尼尔震惊地盯着月光下的黑猫:“它是你的眼线?”
丹皱了皱眉,似乎很不满意这样的说法:“它是保护你的神兽。”
“它?”尼尔嘲讽地一勾唇,然唇还没来得及扬起便迅速下降了一个弧度。
黑猫跃下丹的肩膀,开始发生了变化。
它黑色的毛发渐渐褪去,毛发越来越浅,逐渐与月光同色。
它的身体越来越大,很快挤满了半间卧室。
眼前的西卡,通身银白,冰蓝色的眼温顺地看向尼尔。
这是一只成年雌赤魇。
“还记得吗?你五岁生日那年,我送了它给作生日礼物。”丹摸了摸西卡的毛发,“我怎么舍得让你受伤?”
“那你为什么要杀死父亲?!”尼尔吼叫起来,“丹顿·纳塔利安,你是被什么迷了心智,忍心亲手砍下你父亲的头?!”
“你到底想要什么?权力?金钱?女人?”
泪水从尼尔的眼里涌出来。
“你他妈到底是为了什么?”
丹轻轻地笑了:“妮尔,我说我是为了你,你信还是不信?”
尼尔一愣。
“有一句话你说错了,我没有杀死我们的父亲。”丹说,“我也不叫丹顿·纳塔利安。我和你都不该被冠上纳塔利安的姓氏。”
“我们不该被冠上五陆上任何一个姓氏。人类因为贪婪和恐惧,才要把我们收在身边,同时冠上他们的姓氏。”
“妮尔,我要给你一件礼物。一件成人礼,我很庆幸我还来得及。”